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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夜战之始
西域商人们在建造堡垒群时，就有意地想到了防止盗贼进犯，因此，刻意将几座雄伟的城堡连成一片，在入口处设置了高大坚实的城墙，这也是每次有战乱，这些城堡总是被那些强大的国家征用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放心这样的堡垒要塞里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与中原的开放式城墙不同，这里的城墙其实就是在城门上修建了一个甬道，开了几个大口子让士卒可以看到外边的场景以及进行射击，但是大型的防御武器无法施展开。
尤其是这里通道狭窄，郭嘉只能庆幸这些草原民族没有中原那样的攻城器械，否则稍微来几个勇士，顺着梯子爬上来，这窄小的口子就成了阻碍里面士卒反击的限制了，只要一捆稻草，点燃后扔到甬道里，这城墙的防御基本就废了。
此时的郭嘉正在甬道里，看着默军将一捆捆箭矢抱来，准备在此阻击敌人。
“章邯，带人去准备些水瓮，甬道里每隔一段就放一些，确保一旦敌人使用火攻，甬道内不会起火，不会冒烟，高处的压制只要能保持好，这些没有攻城器械的野蛮人就处于绝对的下风。”
章邯听令后点点头却没有离开，“公子，我和仲也想到了这一点，仲带着人去问墨家取水瓮了。”
“嗯，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你们比我在行，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章邯见郭嘉有些紧张，不由笑道：“公子何必如此紧张呢？您不是说过，战争就像是一场博弈，双反各有底蕴埋伏，谁能察觉对方的埋伏底蕴，找到自己的长处善加利用，那么胜利就是属于他的吗？
现在咱们守城之人精力充沛，有建筑挡着即使入夜也不会有寒风，那些野蛮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行动虽然方便，但是受到的影响也大啊。
以庙算论，我们的胜算极大。”
郭嘉靠在甬道壁上，轻声道：“那些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但是并不能改变我不是什么军事天才的实际情况，理论很多人都会说，但是真正能够应用的人，寥寥无几。
章邯，不要只看自己的优势，这个甬道限制了很多守城器械的使用，旁边的冒顿到底是敌是友我们也在怀疑，总之，不要轻易言胜，上了战场，我们就都是凡人，要用手里的剑来搏命。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郭嘉发现，章邯看着自己的眼神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没听他们说吗？我因为压力太大，在之前的作战中还哭了，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不，公子，你在我们眼里可从来没有变过。”章邯默默呢喃了这么一句，转身碰到了来到甬道的公孙仲。
“公子，哨探回来了，基本证明赵高说的没错，而队伍里被绑着的匈奴人，在下午时就开始发出惨叫，似乎在忍受酷刑，扶余和匈奴的仇恨之深，可见一斑。
属下安排人和安东尼朝着布朗尼出现的方向行进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了一个营地，虽然被火烧毁了，但是其中杂乱的放着很多尸骨，令人意外的是，有很多死相难看的匈奴人。
如果属下猜的没错，这些扶余人在折磨匈奴人后，斩了他们祭旗，并且一次挑衅匈奴，在城西的那些扶余人很可能也是这么打算的。”
虽说布朗尼的话看不出破绽，但是郭嘉手下的人并不打算轻易相信，虑事最为周全的公孙仲早就派人去寻找那个所谓的营地，验证布朗尼的话。
看着滴水不漏地安排着战事的公孙仲和章邯，郭嘉忽然笑了起来，认清自己的能耐后，郭嘉对于手下的本领越发地有了直观的了解，看到两个冷着脸的手下，郭嘉莫名地觉得一阵安心。
“这一战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公孙仲看了一眼章邯后，自己率先发言：“公子，这一战，我们有很大可能是看热闹的，相比于我们，大队人马驻扎在外边的冒顿才是那些扶余人最好的目标。”
“仲此言差矣，公子已经得知，那沙尔汗也是扶余人，此人很有可能勾结那些强盗来攻打我们。”
公孙仲没有因为章邯的反驳而生气，只是平静地问：“冒顿为何要在此时与我们翻脸？虽然墨家对于墨山城的觊觎让冒顿不满，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到了匈奴与东胡决战的最后时刻，此时推开一个盟友，对于冒顿来说不是什么好选择。
而且，沙尔汗虽然名义上是冒顿的亲随，可是不论是其名声威望还是个人行止，都有不臣之相，若要动手，此时借匈奴人的名义攻击冒顿，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一旦成功，他甚至能够接替冒顿在东胡的位置。”
“其人毕竟是冒顿从下捡回来的，怎会做出如此没有廉耻的事情？”
“学习礼义廉耻的中原人都会变得禽兽不如，何况一群蛮子……”
见二人渐渐吵了起来，郭嘉赶忙出言制止，“好了好了，不要吵架，沙尔汗有没有勾结那些扶余人，他们在城外徘徊是为了袭击我们还是冒顿都不重要，有这么个可怕的猎手在外，大家多加小心也是应该的。
不过，问题是，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朝着冒顿的营地进攻，我们该怎么办？”
章邯与公孙仲在此时却是无比的默契：“置之不理！”
公孙仲接着补充到：“冒顿的人没有退到城堡，就不能出兵帮助他们，甚至即使是退兵来到这里，我们也不能放他们进来。”
“这岂不是和他们撕破脸了？”
“冒顿的动作比我们还快，说明他早就发现了这些人，还有大军在向着冒顿集结，他的人手比我们可要充足多了。这种情况下还输给一群盗贼性质的家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沙尔汗叛变，直接夺权了，这种情况下，放沙尔汗进来，就是找死。”
郭嘉对于自己问出这样的愚蠢问题感到尴尬，但是很快，一支利箭缓解了他的尴尬。
咻！尖锐的破风之声响起，一根长箭破空而来，直指郭嘉的后心，厚实的铠甲挡住了箭矢，但是巨大的冲击力震的郭嘉胸口发闷，艰难地张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孙仲第一时间抱着郭嘉就地翻滚，来到了甬道靠外的一侧，躲在没有开口的墙壁下，眼看没有箭矢再射来，公孙仲扒开郭嘉的铠甲，在背后撞出的红印上揉按，郭嘉这才渐渐能够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
郭嘉痛苦地穿上铠甲，望着在一旁戒备的章邯问到。
章邯警慎地将身子贴在墙上，飞快地露头看了一眼外边，然后对郭嘉回答到：“有几个骑士在城墙前晃荡，目测距离至少有一百二十步远。”
一百二十步，有近百米远，还是仰射，居然有这样的准头和力道，看来是传说中的猎鹰者了。
公孙仲见郭嘉缓了过来，问道：“城外还有几名夜不收（斥候精锐，夜间也不会返回营地），没来得及传回消息，看来是凶多吉少，咱们是否还击？”
郭嘉的心都在滴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那些在外的夜不收，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要是真的像公孙仲说的，被那些扶余人灭了，这就是默军成立以来最大的损失。
“夜不收们没有死，只是被迫逃往了冒顿大营。”嬴政在赵高的掩护下，来到了郭嘉身边，“天色渐暗，我觉得那些家伙快动手了，就请高出去再看了一次，结果发现几个隐藏极深的探子都被发现了踪迹，那些人驱赶着我们的探子跑向冒顿的营地，现在那些人都在冒顿手里，高急着回来禀告就没有去接触他们。”
郭嘉此时都有些怀疑，赵高是不是有一副望远镜啊，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观察到那么远的情况。
“公子，城外那些人背着的弓箭都一样，是不得了的强弓劲弩，看样子都是高手，不好反击啊。”赵高抬头顺着甬道的射击口往外看了一眼，随手夹住了一支射来的箭，又低下了身子。
“看清楚有多少人了吗？”
赵高一愣，马上又站了起来，这次看向外边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不少，而这次手里夹住的箭矢也达到了足足七支。
“回公子，神射手有五个，其中两个气息看起来比另外三个强出许多，不过就在不远处，有不下五百人的骑士在徘徊。”
“五百人？”
“我回来时看到，那些扶余人分成了两拨，想来其他人正在冒顿的军营前呢。”
公孙仲也学着赵高的样子观察着外边的情况，“看样子，这些人是在牵制我们，目的应该是阻止我们去救援冒顿。”
“看来他们对于拿下冒顿有一定的把握。”郭嘉将战甲再次穿好，靠墙站了起来。“准备作战。”
“公子，这些人不过是为了牵制我们，只要我们不动，这些人很快就会去冒顿那边，何必……”
赵高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郭嘉制止了，“别忘了我们为何留在这里，西域可以乱，但是不能太乱，否则我们就无利可图了。
不过你放心，冒顿不是我亲儿子，我也不会去拼命救他，这五百人不是要牵制我们吗？我们也未尝不是对于这些人的一个牵制，吩咐下去，乱箭还击，以弩箭将这些人逼出他们的射击范围。
我们不出城，但是要尽可能地对这些人造成压力，要是能引来些攻打冒顿的人就更好了。”
见郭嘉不是打算出城作战，众人也熄灭了劝说的心思，“遵命！”
“嘉，你为何要帮冒顿，就因为那些精锐逃到了他那里，你那人家的手短了？”
“你不觉得，区区几千人还敢分兵，这些扶余人有些过于自大了吗？我只知道，现在要是不帮冒顿一把，很大概率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与此同时，墨山城废墟外，乌泱泱的一群骑兵，围在几百个火堆旁修整，最中心的位置，一个光头胡人正闭着眼睛，听着面前之人说话。
“日逐王，我们青羊部落真的用了一千勇士的生命在这里留下了瘟疫之源，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在瘟疫酝酿出现之前就毫不顾忌的将一座城市烧毁，真的不是……”
“好了，青羊王，不要说了。”光头的日逐王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眸里，满是仇恨，“我想，我知道是谁干的，杀我儿子的仇人，来了。”
跪在日逐王面前的青羊王在听到日逐王提起他那儿子的时候，浑身忍不住颤抖，因为儿子的死，迁怒于羌人，这位日逐王的暴行，让同为匈奴王者的青羊王感到恐惧。
“好好休息吧，天一亮，我们就出发，我想，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等着我们。”日逐王的视线，越过眼前聚集的数万匈奴骑士，远远地落在了郿坞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