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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京墨先把叶广白的脸掰正，双手拍打肩膀，又大声叫了几句：“小白，叶广白！醒醒！”
然而，躺在地上的人，根本没半点反应，浑身冰凉。
曹京墨看他衣裳脱了一半，鞋子也踢掉了，手脚又冷又硬，吓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低头，用脸颊慢慢从他脖颈处划过，一点点往下，终于，在心口窝发现了那么一丁点热气，似有或无，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愣着干什么！取烧过的炭灰来！”曹京墨回头，朝着一众丫头小厮，使劲一挥手，嗓子都喊劈了。
青果胆子稍微大点，见少爷拼命撕扯着叶广白的衣服，两三把就脱得不剩什么，这才反应过来，他应当还有救！
忙忙答应一声，跑着去了小厨房。
白蔻掐了一把大腿，赶紧跑过来，扶着曹京墨坐起身子，小声劝道：“这，他肯定是冷的这样，你怎么还脱他衣服？”说着，把手里的小手炉，要往叶广白身上放。
曹京墨伸手猛地一挥，把这个精细漂亮的铜手炉，打得飞出去老远，红着眼吼道：“蠢货！冻伤的，近炭火必死！”
说着，两三把将叶广白身上的衣服，全部拽了下来，又脱自己的衣服，不但脱下了外面的棉袍，就连里面贴身的长衫和下裳都拽了下来。
白蔻看他真发脾气，也不敢再问什么，只是帮他忙活。
曹京墨将带着自己体温的衣服，一层层裹在叶广白身上，包粽子似的，用两人的腰带捆住。
刚忙完，青果也取了早晨烧过的炉灰来，还是温热的。
曹京墨先把手伸到炭灰里试了试，然后，稍微混合一点地上的雪，和成泥胚的样子，扯开衣服，糊在了叶广白心口窝。
这一会，几个小厮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有的抱起叶广白，有的搀起曹京墨，送到正屋里。
刚要把人往床上放，曹京墨开口拦住：“别，就放地上，门开着。”
说完，自己只穿着薄麻的中衣中裤，又扑回叶广白身上。
仔细摸了摸心口的灰泥，发现凉了下来，赶紧又捧了一抔，给他换了下来。
一边忙，一边哆嗦着喘气，双眼的泪水不断落下来，一滴滴砸在炭灰里。
“小白，你别吓唬我……若是如此，当初何苦劝我活命？小白……六郎，别，别这样。”曹京墨面色发青，满眼悔恨。
他一边哭，一边不断地换着叶广白胸口的炭灰。
其实，也不过尽人事罢了。
冻死的人有个非常奇怪的特点，就是临终之时，会错觉自己很热。
然后呢，不断地宽衣解带，以解心火。
有的脱一半，有的全脱了，甚至，还有能把衣服脱了，整齐叠放在一边的。
叶广白两个月来，衣食不周，心下又压着万钧悔恨，早就觉得身体入不敷出。
但他为了不让曹京墨发现，每天都是硬撑。
今天一早，打水的时候就体力透支，在街上，又被人误打误撞地杵了一下，有些咯血。
本来，应当立刻修养，避免动作，针石汤药，或可解救。
谁知，掌院娘子将他淋湿了，晾在院里，再加上，心里又急又恼，一下子昏倒在地，天又下着大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