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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在落地前，有种坐过山车慢腾腾到达顶峰又“呼啦”一下急速下降的失重感。
没害怕更没感到身上哪里疼，就是脑子里突然白茫茫一片。
在大脑停止运转的几秒里，他似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脏，鼓噪如秋蝉。
像是在对他说：“江小鱼，你不能死！你忘了有个人住在你心里了吗？你不能死，你死了，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在坠地一刹那，他才恢复了所有知觉。
紧接着便是疼，哪儿哪儿都疼。
全身骨头像被踩烂了，连皮带肉地被压成了一摊肉饼，也许是……肉泥？
可他却觉得值得，甚至是庆幸，因为能感知到疼，说明他还没死，还没到去地下见他爸的时候。
他当然不能死，家里还囤了那么多等着自己去送的货，他妈就站在马路对面自家小超市门口看着自己这里。
很快她就会发现家门口的这场混乱是自己儿子造成的。
还有……还有他的阿彦。
八年两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们被一望无际的海水阻隔。
他从十八岁上开始等，一直等到了二十六岁，而再过上几个月，他就将结束这段漫长的等待。
他的阿彦马上就要回国。
他已经八年没见过他，他是长高还是长胖了？还是喜欢穿衬衫西裤装成个小大人的模样吗？
沈彦一个月前打电话回家，告诉成燕汝买了圣诞夜晚上的飞机，第二天凌晨才能到市里，如果能赶上回家的长途汽车就回来，赶不上就在市里住一晚。
江小鱼知道后瞒着她们买了圣诞夜去机场的长途汽车票，汽车票现在就在自己衣服的内插袋里。
他打算去接机，他希望自己尽可能早地见到阿彦。
他还不可避免地想过，如果到时候发现他身边带着个金发碧眼的，如果他们相依相偎眉目传情，一看关系就不同寻常，那他也做好了不出现的打算，他想自己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行。
不管怎样，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成燕汝！！！”江亚芳将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用尽全力甩出去！
力道之大，甩得对方像是被打了个巴掌偏转过头，刺目的红色纸片在她身上纷纷扬扬洒落，莫名有些像给死人撒钱币的悲悯。
路过的人纷纷朝她们看来。
成燕汝垂下的视线中是满地的钱，她脸色青白，默不作声。
“带着你的钱给我滚！滚！”
成燕汝眼角挂着泪，我见犹怜地小声啜泣：“亚芳，你别这样，孩子现在需要钱……”
“你知道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钱！”江亚芳手指颤抖地指着身后亮着灯的手术室大门，“他要什么？他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连名字都没提，光是提到个“他”，那个自己怀胎十月生下，年轻守寡把他拉扯养大的儿子，一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泪水终于决堤。
“唰”一下，泪流满面。
“小鱼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成燕汝伸手想去拉她，她安慰道，“等阿彦那边毕业的事情一处理完，我就和他说，让他回来……”
“整整八年，他守在这里，怕他自尊心受挫，瞒着我攒下的每一分钱都用你的名义汇给了他！他没求你们任何回报，这么多年他甚至没要过他一个承诺！”
江亚芳捂住眼睛慢慢蹲下身，瘦削的背脊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声带早已哭喊得嘶哑。
“他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死了……可到死他心里惦记着的也只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