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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暗战
入夜的郡守府，外面看起来静谧而阴沉，只有偶尔巡逻路过的匪兵在回廊或窗口一闪而逝。然而吴伦清楚，在重重高墙的背后，匪首胡俪仙姬正和她的亲卫们举办盛大的宴会。
倒也不是今天的日子有多特别，只是她们夜夜如此。对于那些盗匪而言，能够参与大头领的聚会绝对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所以几乎每个匪兵小队长都知道这回事。
这就是最显眼的突破口。
三人悄无声息地从吴天虹挖的地道中钻出，根据吴伦得出的情报，地道的开口处是府内巡逻的盲区，也就是……仆人的厕所旁边。
“呕……下次再——”吴天虹刚要抱怨，吴伦立刻打了个“安静”的手势。她也知道事出紧要，也就不再做声，只是狠狠地捏了捏他的手，以示抗议。
三人就地散开。行动灵活、战斗力较强的吴伦负责直取敌将，能用驭土术挖洞破墙的吴天虹负责处理外围卫兵，没什么战斗力但警觉老练的侦察兵负责把守地道。
暗战在无声中开始。
站岗的哨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身首异处，巡逻的匪兵刚刚转过拐角就被捏断了脖颈，吴伦像巨大的猿猴一般在椽梁斗拱间滑掠穿行，沿途见人杀人，一路完美潜入。反正敌人都是些死不足惜的人间之屑，他也乐得把凶兽释放出来。他的“解放（伪）”如今已经能够收放自如，完全可以适度放任凶兽自由行动，自己只在心海天地中下达指令。凶兽的狩猎本能比他自己的武术能力更适合这种暗中潜入的场合。
郡守府的规模比州牧府还大得多，内里大院套着小院，小院旁还有耳房别院，几乎如同迷宫一般，连外面那些盗匪都不知道内部结构，因此他们最初掘地潜入也只能进入外围院落。等进入了大院内部吴伦才真正见识到郡守当年的生活有多奢靡。他又没时间就地施展“心灵融合”拷问信息，只得在心底暗骂几声狗官，继续向宅院更深处潜行。
……
吴天虹这边也不容易。她的主要任务是尽可能消灭巡逻岗哨以及驻守在府中的狐狸精直属部队。
在此之前她还从未杀伤过人命，最多把对手打进悬壶堂。对于这位只有12岁的小女孩来说，最大的难关不是敌人的实力，而是心态的转变。
待这一夜过去，她将从女孩提前成为女人。
她像鲶鱼一样在宅院的地下穿梭游泳，驭土术让周围坚固的土石变得如同滑腻的泥浆一般。这本是她模仿水行弟子潜水吐纳而发明的修炼技巧，但用在这种潜入的场合倒是非常适合。
唯一的麻烦是，在地下无法观察到地面上的情况，她又没有像吴伦哥那样的好记性，只得每游一段就悄悄把头探出地面暗中观察。
这一看可就看出了事。
灯光昏暗的小屋内，几个人高马大的匪兵或坐或卧，而吴天虹冒出地面的小脑袋正好就在这一伙匪徒旁边不远之处！
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
不幸的是他们在做一些更加残忍而不可描述的事。
吴天虹不看则罢，一看便浑身燥热难以自持起来。但看着被匪兵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几个女子，她又不禁联想到村镇废墟里那些支离破碎的尸首，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刻大吼一声，一个鱼跃杀入恶徒群中！
几个匪徒正在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衣甲不整，刀斧不及。羞怒的吴天虹也不拔出武器，直接以掌刀大劈大砍，片刻间便将屋内歹人尽数手撕。
初行杀戮，浑身浴血的吴天虹心脏狂跳，脑中血流轰鸣如雷。她浑身颤抖着呆立了一会，突然注意到地上还躺着几个衣衫凌乱失神落魄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狠戾，便运使驭土术，如鱼入水般再次潜入地下。
不多时，外院中杀声骤起！
……
外院驻兵有他们的享受，内院的亲兵也有她们独有的欢愉。
主屋之内，夜夜笙歌，每一个房间内都有仙姬亲卫在吃喝享乐，大堂之上则有数十人在看吹弹唱戏。吴伦听出是《张生闹更》之类比较三俗的折子，也不知出演的是强掳来的戏班子还是较通音律的匪兵。
并没有找到胡俪仙姬的影子。
罢了罢了，要是她本人在的话，反而还要担心会不会有陷阱结界。按原计划执行吧。
凶兽无声掠入堂屋。有路刀出鞘，刀锋过处，人头落地。只一息之间吴伦便斩杀了大堂中一半的匪徒，在剩下那一半反应过来之前，也被统统斩于刀下。
就在此时，外院突然传来一阵乱声，内屋的亲卫和她们的男伴们闻声杀出，即使衣衫不整，但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捆纸扎，想来就是所谓的符箓。
吴伦急掠而退，躲过了最先扔过来的几张火符。他退往堂屋众人摆放武器的角落，随手抄起几把长刀以“刺秦未果”的手法飞掷而出，然后也不看战果，直接跃上梁椽之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吴伦便居高临下，如同恶鹰搏兔一般斜刺里冲入人群，有路刀翻飞如翼，兔起鹘落间又斩杀了十余人。有几名亲卫仓促间扔出火符，又哪里打得到，不过是互相点燃罢了。
燃烧的符箓引燃了堂屋里的幔帐和枕席，熊熊燃起的火焰升腾如同郡民复仇的恶念。吴伦也不恋战，随手斩断一根烧得发烫的椽柱，便一头钻入后堂之中。
刚才的乱状已将后堂的匪兵也引去了大堂，因而此处暂时没有匪兵。吴伦看了看满地狼藉的酒食和被褥，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小捆粗制纸扎。打开一看，果然与他猜测的一样，都是驭火术的符箓。
看来这胡俪仙姬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吴伦又从沾满不明液体的地铺中翻找出几捆火符，好整以暇地从后门踱了出去，顺手以刚才听过来的口诀激活了几枚洒在地上。
没多久，后堂也熊熊燃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