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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礼物
吴伦站在冰面上，刺骨的寒气像群蚁一样啮咬着他的“躯体”，冰海，不，这个世界本身在阻碍着他的意识活动。意识到此间不能久留，吴伦随即解除了“明镜止水”。
然而却没有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不伸手？为什么不推倒？”浑浊肮脏的尖声话语从背后传来。吴伦一惊，反射性地转身撤步。刚才身后明明空无一物，哪里来的人？而且这声线这身形，为何如此熟悉？
这是……我？
来人从外貌上活脱脱就是吴伦本人的翻版，只是气质上相去甚远。他微微佝偻着背，神情闪烁，看起来有点猥锁。
“我就不理解了，吴天虹那个小美女对你的好感这么明显，稍稍一伸手不就收入囊中了吗？你搁那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小姨子不就是姐夫的半个婆娘吗？”
“闭嘴！”吴伦闻言心下恼怒，随手抽刀挥去，身随刀势，转眼便跨过两人之间数丈之远的距离直取对方面门。
区区一块记忆碎片，给我猖狂什么？
然而这记含嗔带怒的快刀竟然走空了！猥锁男于间不容发之际伸手一托，竟然粘住了刀锋，这一托一粘之下便将刀势带歪，整个人随即顺势扭转。吴伦突然胸口吃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崩飞出去。
“四面楚歌！”他认出了对方的招数，先是徒手掌刀打出“四面楚歌”，再借回转之势零距离出腿猛踢，防守反击一气呵成，显然是早有防备。看来对方露面就没打算和平对话，之前所说也不过是为了激他出手。
然而以掌刀打出双手大刀的招式，真的能做到吗？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猥锁，但绝对不弱！
冷静。吴伦迅速恢复了呼吸的节律。集中精神，这是我的内心世界，也就是说我拥有的一切能力都一定能够施展。用“潮汐”。
退潮开始。
吴伦也不再抢攻，沉心静气，侧身横刀，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不愧是我啊，”那一边，猥锁男也不着急展开攻势，反而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立刻就领悟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呢。没错，没错，这个世界，这座监牢就是要我们互相杀戮！杀人者能够夺取被杀者的一切！来吧，杀了我，获取我这一份的记忆；抑或是让我杀了你，夺走整个灵魂的主导权！来厮杀吧！”
毫无征兆的上旋踢！
正卡在吴伦最低潮的瞬间！
这么巧的吗？
吴伦虽然在发动退潮时就已做好准备先行防御，但时间点卡得如此之精准的攻击还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四面楚歌”，“四面楚歌”，“四面楚歌”，面对对方突然爆发如骤雨般的攻势，吴伦只能先行出刀防御。但也不知是为什么，对方的踢腿与掌刀攻击明明是以徒手对利刃，却总能堪堪避过真正有杀伤力的刀锋，硬是将手持钢刀的吴伦压在冰面上打。猥锁男虽然只有一双肉掌，但所使的招式却不是短兵相接的“赤帝斩蛇”，反而是以大开大阖的“四面楚歌”为主，举轻若重，将防御的回转尽数转化为打击的冲击力。
灵气灌注之下，猥锁男拳脚如槌，竟然在缠斗中渐渐夹杂进了锤法“月兔捣碓”和“金刚伏虎”的手法！
吴伦双手握刀，只守不攻，幸好退潮已经结束，灵气一路增幅，很快便与猥锁男平分秋色。感受到涨潮的力量，吴伦气势大振。然而就在他刚要挥刀进逼，反压对手之际，猥锁男竟然轻巧地后撤两步，与他又拉开了距离。
“潮汐”的节奏被看破了？不可能啊！哪有第一个循环就看破节奏的道理？
管他那么多，宜将剩勇追穷寇，吴伦三步并作两步追击过去，涨潮之力不可浪费。冰海寒气固然大大压制了他的力量，可“潮汐”之力仍然给了他远超常时的爆发力。吴伦的步伐踏破冰面，丝毫不受光滑的影响。有路刀挥出大片刀光封锁了对方的行动方向，仿佛迎风绽开一朵夺命白葵。
然而猥锁男仅凭一双肉掌轮舞如风，硬是从这朵钢铁之花中腾挪脱身而出！竟是完全消极避战，完全不与吴伦硬刚。
对方真的将自己的节奏完全看穿了！
眼看满潮已过，增幅的灵气开始回落，吴伦却仍然寸功未取，心中越来越慌张。
第二周期就快开始了，对手极有可能会趁着低潮期强攻。至此，“潮汐”的弱点和极限可谓全面暴露。越是寄希望于满潮的压倒性力量，就越是容易被对手抓住低潮期的弱势趁虚而入。除非解除“潮汐”……
不！配合灵气灌注的“潮汐”是吴伦现下唯一可以凭藉的能力，对方显然掌握着一些吴伦已经遗忘的战斗技巧，而吴伦只有“潮汐”，必须依靠它来战斗。
但即将到来的低潮期，他恐怕自己会无力抵挡……
“你这种节奏固定不变的能力也太容易被针对了吧！”猥锁男自然也不会放过落潮的机会，一边由守转攻一边嘴里也不闲着，“我们可是一体的！‘门’打开之后你的记忆我可是全都看得分分明明，你有什么技能我可是跟你一样清楚啊白痴！”
原来如此。吴伦突然心中一阵悸痛。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不知名的，有点猥锁的我。
“潮汐”跌落常值。掌刀又至！
刀光闪过，原本被掌刀压制的有路刀强行挣脱，刀起手落。
高潮暴起！
没错，“潮汐”自有其节奏，但它的节奏最终还是受制于人的呼吸吐纳，在另一个“自己”的刻意提点下，吴伦终于发现自己以前对这一式的理解完全错了——不是让战斗的节奏去跟随“潮汐”，而是要让“潮汐”的涨落去跟随战斗。
所谓的“潮汐”，是以短暂的压缩换取短暂的爆发，而这个过程中既没有必要每次都压到极致，也没有必要每次都将压缩的力量完全释放。事实上它唯一的规律只是压缩多少灵气就能获得多少，但在此基础上无论是涨潮还是落潮，其幅度和长度都可以通过特定的吐纳手段来精密控制。
“才发现啊？你到底是不是我啊？”失了一手的猥锁男痛得眉头紧锁，一身的猥锁之气也散了大半，但嘴上仍然不饶人。他后撤几步，将断臂硬插入冰中冷冻止痛，几息过后，便再次哇哇怪叫着欺上前来与吴伦战在一处。
这一轮，不知是因为对手少了一只手的关系还是吴伦逐渐掌握了“潮汐”节奏的关系，吴伦的动作开始游刃有余。几番交手下来，他便将猥锁男压制在地，有路刀轻轻逼上对方的脖颈。
“你是故意的吧，”吴伦不解地说，“故意挑起我的敌意，故意告诉我这个世界的规则，故意提醒我能力的运用技巧，故意输给我。为什么？”
“你猜。”
……
内心世界的时间流逝数倍于现实。待到吴伦的心神回归，吴天虹似乎还没注意到他刚刚的失神，正在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咱们说到哪来着？”看着好像已经自顾自说了不少话的小姑娘，吴伦心下过意不去，连忙道歉。
“姐夫你怎么还是这么见外呀，咱俩谁跟谁啊，”吴天虹人小鬼大地“啪啪”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刚才说到你们金行工坊的负责长老，就是吴方啦，那个胖胖的老哥。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几天竟然考得了初级灵锻师资格！这可是咱们家族乃至东南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灵锻师呀！一想到这种牛人居然就是自己身边的熟人，还真是很奇怪呢……不过想想四叔，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啦……
“啊，对了，我刚才正要说到，吴方他刚才在嘉奖仪式上指名找你，说是有一个很重要的礼物要赠送给你。快去工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