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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真相
“夫君，你之前明明拒绝了妾身的求婚，为什么后来又同意了？”客房里，玖一边换着睡衣一边问。
“之前在村里，隔墙有耳。你也知道，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沃原习俗打地铺，吴伦正在埋头铺着被窝，头也不抬地回答，“前几天我担心村里人听了之后徒生变故。现在事情都办完了，我们也快到沃原了，应该没关系了。我就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你吧。”
……
我回答你父亲说：“我对您和您女儿的回答是一样的——请恕我拒绝。钢铁冢小姐的确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要说我不喜欢她，那绝对是说谎。奈何本人早已心有所属，更是与对方定有婚约，不是自由之身。于情于理，我都无法厚颜应承下来。”
“如果我说，许你五雷天心正法原本呢？”首领倾身问道，“这套功法绝对可以修炼到飞升，有了它你就不再需要回吴氏家族，只要安心跟小玖在这里过日子就好。我也只求你能照顾她这一辈子。仙凡殊途，就算待她寿终正寝，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哪怕到那时你回去再续前缘，一定也还来得及。”
都说世间难求双全法，现在双全法就摆在我面前。说实话，当时当地，要说我不动心，那一定是假的。但是我仍然坚持拒绝。因为即使逻辑上不成问题，我的内心还是接受不了。
“还记得我们村子的守护结界吗？”首领继续逼问，“孩子们一直以为那只是幻阵，但实际上它真的是空间结界，是我耗费了几乎所有的资金和精力，好不容易找到了传说中的云中书院苦求而得的。结界法阵从地底灵脉汲取能量，还带有自我修复功能，维持个一千年不成问题。你娶了小玖，它自然就是你的。有了这道结界，你可以随时往来云隐之里，绝对不会耽误你修仙之事，只需要偶尔回来照顾一下小玖就可以。对你个人而言，更是多了一张保命的底牌。小子，你难道不动心吗？”
“求求您，不要再诱惑我了，还请恕我无论如何都要拒绝这门亲事。”真的，再有更多诱惑的话，我绝对绝对就要放弃抵抗了。而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会鄙视自己一辈子的。
你父亲盯着我的眼睛，审视了良久。然后，他居然笑了：“哈哈哈哈，不愧是小玖看上的男人。但唯独这件事，你万不能拒绝。我可还没忘记小十三是死在你的手上。虽然那是他擅自行动，但你得记住，你欠我们家一条命。
“我这五十余年来，一直致力于让云隐死得安乐，但小玖不同。这几年来，她一方面拉拢毕方斋和鳗屋他们限制沃原佣兵的权力，另一方面暗中协助药师寺那孩子推行保护两仪民众的计划，还改良了忍刀的设计，研发出专门配合五雷法的雷切刀，计划着将家传之法推广出去。一开始我还不理解，但后来终于理解了。她是在把自己因为身体残疾而失去的未来，寄托在云隐上。她想要让云隐起死回生。
“小玖私下总是抱怨我对小十三放任溺爱，把他养成了一个难堪大任的孩子。但她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云隐传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在小十三没了，传位这事就更加紧迫了。沃原的传统不允许女主掌权，因此我要让她继位，就只能借用一个男人的名义。
“这个男人，必须对云隐的权力、财富和力量全都毫无贪恋，依我的私心，最好还要能对小玖一心一意才行。现在看来，虽然你的心不在这里，但其他方面，的确是无法替代地合适。
“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允许你拒绝。
“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觉悟吗？毫不犹豫地接受并采取最坏的手段，以死相搏的觉悟。为了云隐，为了小玖，我这个糟老头子不介意现在就将…它……展……你……看…………”
等我回过神来，你父亲，云隐之主，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
“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负责处置后事的上忍在玉座下面找到了首领事先写好的遗书，那时我已经骑虎难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你父亲的觉悟最终战胜了我。他或许不是一个伟大的首领，但实在是一个伟大的父——”吴伦铺好被窝，习惯性地抬头，突然愣住了。
玖因为下肢瘫痪的缘故，换衣服本就比较慢。刚刚专心听着吴伦的讲述，不知不觉又忘了手上的动作。吴伦连忙红着脸转过身去。未几，玖缓缓爬过来贴上了他宽阔的后背：“怎么，害羞了？又不是没看过。”
吴伦沉默不语，玖也不再说话。他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她像一条鳗鱼缓缓滑进他温暖的怀中。一阵夜风吹过，熄灭了跳动的烛光。良久良久，屋内只剩下如水的月色和低声的啜泣。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妾身这就回去了。”第二天，吴伦三人要踏入沃原国境，玖驾着小车随他们同行了许久，但新晋的云隐之主终归不能离开岗位太久，终于还是到了分别之时。
“我们会回来看你的。”吴伦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徐晨背着手故意左顾右盼，假装没听见。
“保重了，钢铁冢夫人，我跟他们不同路，估计以后是不会再见了吧。”羽生倒是郑重其事地道别。
“错了哦，羽生桑，”玖微笑着反驳，“请叫我吴夫人。”
“是徐……”吴伦悄悄提醒。
“哦，对，徐夫人。按咱们沃原习俗，随他姓。”徐玖温柔地摩挲着丈夫的手说道。
“呃，真恶心。”徐晨千躲万躲，终究还是没躲过这一口狗粮。
“话说，徐夫人，既然你还自认是沃原人，难道就不想亲自来咱们沃原看看吗？虽然贫民生活还是蛮艰难，但至少羽生家族治下的海角县还是不比华胥大城市差。”羽生贤一突发奇想地建议道。
“呵呵，下次吧，”徐玖咯咯笑着回答，“虽然从血统上说是沃原人，但妾身的家是两仪，是云隐。现在家里新旧交替，百废待兴，妾身实在是脱不开身。退一步说，就算妾身任性地跟去，村里的孩子们和天上的父亲都不会饶恕妾身的。心领了，下次一定。”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连同车子一齐开始慢慢褪色、失真，仿佛变成了一幅泛白的老画，最终随着一阵水波般的涟漪消失在了三人眼前。
跟珊瑚打开结界入口时的景象如出一辙。
“还说云隐没有空间技术，骗傻子。”徐晨斜眼睨视着刚才大嫂所在的空地，气鼓鼓地说。
“云隐结界的秘密只有首领才知晓，珊瑚对此一无所知也很正常。”吴伦答道，随即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走吧，去沃原。
“去推动历史的车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