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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比武审判
临时法庭很快组建起来。
作为一定程度上的无关人员，吴伦在补了一道复生法印之后便被驱离了法庭大厅，留那些大人物去研究处置方案。至于天虹，则在接受了初步治疗后，由吴怀祺师父陪同，乘坐云中书院的飞空艇“乌云”号回家去了，只剩比较能够保持理智的师公去跟他们周旋。
从主楼出来，正是仲午时分，日正当空，多少有些刺眼。虽然时值年底，在华胥北方早已是飞雪时节，但位于海上的太阳群岛却仍然温暖如春。吴伦伸手遮了遮光，四顾茫然。
虽然各处的比赛仍然如火如荼，特别是海上擂台的后续比赛，对于明天的循环赛很有借鉴价值，但她就是提不起兴致去观战。迟到的几人，缺失的法印，重伤的天虹，李渔的预言……所有这些混杂在她脑子里，一团乱麻，让她感到一阵无力。
恍恍惚惚地楞站了好一会，吴伦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她筋疲力竭般地滑入明镜止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缓慢之后，总算能稍稍感受到一丝难得的清明。黑尾鸥在空中哑哑地叫着，湿咸的海风掠过椰子树的叶稍，身后有一个娇小可人的灰衣女孩正在悄悄靠近。
李渔。
“吴伦，”她出言叫住她，“我很抱歉。我是说，关于吴天虹的事。我本应该更早提醒她父亲的。”
“还有什么是你算不出来的？”吴伦站定，也不回头，紧闭着眼睛含嗔问道，“你的卦算不是很准吗？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提醒我？”
她知道这么说只是为了推卸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也知道“无事不测”之类的卦学原则，对李渔的指责完全就是无理取闹。但她忍不住。
“我知道，”小小的女孩从后面轻轻贴上高壮女孩的背，纤细的双臂温柔地环着她肌肉分明的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所以，请你不要再自责了。”
吴伦娇躯一震！
这家伙，是她肚里的蛔虫不成？
“你……”吴伦正要回应，胸前的传讯符忽然一热，师公那边有新情况。她抽出符卡，只见上面只写着两个字：速回。
她当即转身要往主楼里走，却被腰间的李渔拉住了。回头看去，正见着灰袍少女口中轻轻吐出“锦囊”两字。吴伦会意，从上衣夹袋里掏出第二个锦囊拆开，里面又是一张短字条：
杀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胜利也不是唯一的出路。相信你的家族，他们永远是你最有力的后盾。晚上请我吃海鲜大餐吧。
吴伦略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奔回楼里。
……
“比武审判？”
“没错，”师公苦笑着解释，“真没想到如今这个时代还有这种法律残余，被反将了一军。”
“对手是谁？”吴伦问，论及比武她还从来没虚过。
“正则，负责接待我们的那孩子。”师公说，“实际上他们就是想借我们的手来处决他。这种感觉很不好。”
“灭口？”吴伦无声地用唇语问。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乱七八糟的想法倒是不少。”师公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却悄悄比了一个“bingo”的手势。
“好的，知道了，”吴伦扭着脖子挣脱了他的魔掌，伸手去护了护差点被拆开的丸子头“弟子自有分寸。”
为了防止损坏公物，比武审判的场地定在学院区内一处地处偏僻、废弃多年的旧校舍中。反正都要拆除的，随便两人如何去霍霍，也没什么问题，说不定还有助于后续的拆除工作。
两人在教学楼顶遥相对峙。
正则穿上了一件浅棕色的皮甲，紧身的轻甲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轮廓。他左手戴着一件造型夸张的笼手，右手持一把尺许长的短剑。由于不是正式比赛，不需要遵守持有武器数量的限制，他在背后还背了一个露出七八只剑柄的剑匣。
吴伦则只穿着随身的那件的黑色无袖软布甲，好像街头流氓打架似的吊儿郎当地扛着弯头黑棍，时不时还拿这根物理学圣剑往对手的方向比划两下。
“在无相门、路遥宗、逍遥派、巨阙门、剑心流、水镜宗、吴氏家族和流芳院的共同见证之下，我宣布，比武审判现在开始！”一个低沉洪亮的女声一声令下，两人几乎同时消失。
而正则所站的那一边楼体表面黑光一闪，随即破碎成十数块轰然坍塌！
无方剑夜落华。
与此同时，吴伦原先所在的半边楼体则瞬间飞散成沙。
擂台循环赛需要保存实力，循序渐进地展现自己的力量，但比武审判不需要，因此两人一开始就拿出了看家本领。
滚雷轰鸣，短短数息间，剩下的建筑部分也在吴伦以超音速挥出的缭乱斩击之下分崩离析。
夜落华是吴伦为了最大限度利用无方剑惊人的变形能力而开发的一式剑技。在二十层波动的驱动下，夜色之刃可以延伸成长度约为十丈的剑丝，吴伦则以明镜止水精密控制剑丝弯曲游动，斩击之中套着斩击，一挥之下便可斩出数十道完全不同的刀剑招式，将面前大片空间内的一切全部切割成碎块。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纵使有如此剑技，吴伦却仍落入了守势！她使出雷行高速移动，甚至直接踩踏着音障之壁在半空中闪转腾挪，无数音爆之云如白葵之花凌空绽放，雷鸣之声不绝于耳。她在躲避。
在二品先天之境，仅有少数炼体之士能够像她一样，突破人体的速度极限，步入超音速战斗之列。然而在修法使的武库之中，却有一种轻型武器，从一开始就能超越这种极速。
那就是飞剑。
通常而言，飞剑在这种一对一的低层次战斗中作用不大，因为即使达到超音速，一柄剑本身的杀伤力仍然十分有限。正常的飞剑之术，要么数量众多，要么速度极快，要么能够进行精密控制，使出剑招攻击，才算有一定的实用性，而目前的修法学生们基本做不到这些，所以很少有见到遴选会上有人使用飞剑作为武器的。
然而正则不是一般的修法学生。
他是“法缠派”的学生。
所谓法缠派，是修法使中的一支异类。别的修法使都在研究借助自然界的种种法则去远程甚至超视距攻击敌人，而他们研究的却是将法术之力像炼体士的气缠之技一般“穿”在身上，然后与敌人近身肉搏。
是为修法使的“法缠”之技。
能穿在身上，自然也能套在武器上。正则正是将法缠之技应用到普通的短剑之上，将之改造成临时的飞剑。这种法缠飞剑不但拥有普通飞剑的大部分能力，还能够通过激发缠绕在其上的种种法术来达到双管齐下的打击效果，实战威力绝非普通飞剑可比。
而且他偏偏还是前述实用飞剑技术之一的持有者——他能够控制飞剑的飞行轨迹。虽然不至于使出招式那么精密，但也足以闪过吴伦铺天盖地的剑丝斩击，如鲨鱼寻血一般紧紧咬着她不放。
雷行虽然也可以踏空而行，但必须能够踩在音障之壁上作为立足点，这就极大限制了吴伦的空中速度——她必须时刻保持高亚音速，才能保证能够随时碰触到音障之壁，否则一旦速度过快，这道障壁的阻力就会迅速减小，无法当做立足点来连续发动雷行了。
所以实际上吴伦此时的行动速度严格小于正则的法缠剑，她只能借助自己明镜止水和灵识的洞察力以及雷行的主动机动优势去闪避对方的攻击。
可是，雷行的本质是两股极速流动的灵气在脚下喷射对冲产生推力，因此对于灵气的消耗极快，绝非久战之道。再这么被动防守下去，迟早会落于下风，然后被法缠剑的法术爆发一波带走。
从刚才的效果上看，正则缠附在飞剑上的，乃是类似于土行干涸之术的法术，专克水行，被直接命中的话怕不是会被吸成人干当场暴毙。
然而，就是在这种危机紧要的关头，吴伦的头脑却愈发的清明。
既然逃避是不行的，那就必须主动进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