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他有病吧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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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炙热的太阳晒得人头脑发晕，虞原嘉微低着头盯着光可鉴人的石砖反思。他越是反思越是生气，恨不得回到昨天，然后掐死那时候的自己。
昨日多嘴提了季岑临的事儿，他原以为接下来顾霄该会为了季岑临的事情忙碌，没有时间每日到半月宫找自己的不快，熟料，顾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今日一大早，虞原嘉就接下了一道圣旨，上面清楚的写着：户部尚书卢悟遇害一案交由皇后审理，限时七日。
虞原嘉真想拉着人吐槽一番，但是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两人，他只能放弃。
白守是顾霄的人，不可信；虞显致倒是有可能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他对这人也不太了解，不敢完全交心。
这么一合计，到了这里之后，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
虞显致看虞原嘉满面愁容，安慰道：“此案牵涉甚大，这样的案子刑部处理起来多有不便，所以皇上才会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你毕竟是皇后，尊崇无比，没有人敢对你不敬，查起案来也方便许多。”
虞原嘉翻了个白眼，他能够明白虞显致是为了他好，但是这种听上去就是为顾霄开脱的话，他完全不想听。
“明面上没人敢对我不敬，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来阴的，万一有人雇凶来杀我呢？”虞原嘉瘪嘴道。
虞显致哭笑不得，抬起手轻轻弹了下虞原嘉的额头。
他刚动作就感觉有一道不善的视线一直定在自己身上，抬起头一看，就发现那个叫白守的小太监正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发现自己的目光后，又很快的低下了头，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虞显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让人觉得不合适，毕竟虞原嘉不止是自己的弟弟，还是皇后，这样的身份容不得自己刚才所为。
虞显致收回视线，笑道：“你以为皇上为什么派二哥跟着你呢，二哥虽不敢妄言是什么绝顶高手，但是保护你的能力还是有的，再者……”
他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虞原嘉道：“除我以外，皇上还另派了人暗中保护，那人的武功比我强上数倍，你大可放心，只管认真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即可。”
虞原嘉闻言极目往四周扫视了一遍，除了扑面而来的热气，偶然兴起的微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虞显致见他这样子，失笑道：“别找了，他要是能让你找到，皇上就不会用他了。”
虞原嘉点点头，他不信顾霄会这么好心，但是虞显致应该是不会骗他的。
不远处的宣亦顶着大太阳左躲右闪，藏匿着自己的身形，他耳力极佳，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其实不止虞原嘉想不明白，他自己也不明白，顾霄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派出来，还叮嘱自己要好好保护皇后。
顾霄对虞原嘉没什么感情这件事他比谁都清楚，因为当初顾霄就是派他去查的虞原嘉的情况，他一直记得顾霄知道虞原嘉一心在丞相府内守着当皇后时，那表情有多骇人多不屑。
但是这次顾霄竟然派他来保护虞原嘉，甚至还对自己说：“虞原嘉于朕还有重用，万不可让人伤了他。”
……
生命安全有了保障，虞原嘉对于无故接了这样的任务就欣然接受了，虽然是带着公职出宫的，但是这也是穿过来之后第一次离开皇宫。
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宫里宫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景，皇城虽是富庶之地，但跟金碧辉煌的皇宫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皇城内四通八达，离开宫门没多远就能听见集市上传来的喧闹声，只闻其声就能想象到其间的热闹。
虞原嘉突然萌生了一种在原来的世界中逛街的兴奋，一扫出宫时的不愉，兴致勃勃地抓着虞显致的手道：“二哥，要是早点查完案，我能不能来逛逛集市？”
虞显致没想到虞原嘉会突然抓住他的手，那道不善的视线又出现了，他只觉头疼无比，而且虞原嘉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来，案件不可能轻松查明，二来，能不能逛集市这种事，自己还真不能做主。
“先查明案件再言其他。”虞显致只能这么说。
虞原嘉完全没听出他的敷衍之意，依旧拽着他，然后催促道：“快快快，我们先去刑部交接一下，然后再去查看一下现场。”
几人循着人少的小路前行，没用多久就到了。
刑部已经接到顾霄的旨意，知道接下来整个案件都完全交给了虞原嘉，因此早在虞原嘉到之前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甚至刑部尚书颜沛还将自己新得的得力主将任初禾交给了虞原嘉调配。
任初禾虞原嘉是知道的，顾霄上个月钦点的状元，身形高大，长相略有些粗犷，看上去显得十分憨厚，不像个读书人，倒像个扛着刀要与人厮杀的武夫。
知道他是状元的时候，虞原嘉还好生羡慕了一把，毕竟状元也算是举国第一人了，文采斐然不说，权御之术必然也不差。
虞原嘉不知道此人秉性，但还是实实在在的羡慕了一把。
能跟状元一起查案，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任初禾对工作也极为细致，已经查到的案情，他都一点不漏的记在了脑子里，都不需要虞原嘉去翻阅卷宗，听着他口述，也能将他们已经查到的东西了解透彻了。
案发当天去过卢悟府上的人都已经进行了排查，没有行凶的可能。
虞原嘉知道凶手是谁，可惜他总不能直接说“谁谁谁是凶手”，凡事得讲究证据，而且该走的流程一步也不能少，不然一旦惹人生疑，接下来肯定麻烦事儿一堆。
原书中这个案子重点放在了季岑临身上，只说明季岑临因此被收押，最后顾霄将人救出后，派了人去查案，而且派的正好就是任初禾，然后查案的具体细节没有再描写，直接就到了公布罪犯的时候。
虞原嘉抬眼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任初禾，看他认真梳理案情，感觉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既然原书中是任初禾查明了真相，那么这次他肯定也能做到。
“任侍郎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虞原嘉问。
任初禾愣了一下，没想到虞原嘉会先问自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愣怔，马上便恢复了镇定，然后神色自若的说：“昨日臣已经带人去卢尚书府上查问过，并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臣觉得可以去户部问一下，那里很可能有线索。”
虞原嘉点头，直接道：“好，那我们就启程去户部吧。”
虞显致有些不赞同的看了虞原嘉一眼，觉得他这个决定下的有些草率，但是虞原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走的时候甚至还催促道：“二哥快走，早点问完话我们还能去酒楼吃个饭。”
虞显致相当无语的跟着他往外走，出了刑部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户部，好在六部办公的地点离得不是很远。
户部的气氛有些压抑，没几个人在认真办公，很多人都惴惴不安，看见虞原嘉几人的时候，甚至还有人被吓得脸色发白，都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自己。
整个户部镇定自若的也就夏凌王顾谨和外界传言嫌疑最大的季岑临。
除了任初禾，虞原嘉还从刑部带了不少人，趁着现在人人自危的时候问话，再好不过了，毕竟越是紧张漏的破绽就越多。
刑部跟来的人也都是人精，逮着一个户部的人就开始问话，但是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去找顾谨和季岑临，不找顾谨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不找季岑临就是不想惹事，他们也或多或少受了外面传言的影响，甚至可能已经有人将季岑临当成了凶手。
对于这一点，虞原嘉真的是相当无语，没办法，顾谨和季岑临只能他自己上了。
顾谨待人接物都极为妥善，对虞原嘉的态度更是好得不行。
虞原嘉还没开始问，他倒是相当自来熟的打招呼：“上次一别后又有月余未见到皇后，臣弟不宜多去后宫走动，因此才久未拜见，望皇后见谅。”
虞原嘉莫名觉得尴尬，顾霄跟顾谨就是两个极端，顾霄是相当不客气，脾气非常不好，顾谨又是相当客气，脾气好到爆，但是他现在竟然觉得跟顾霄相处还要自在一些？
我不会是个抖M吧？
虞原嘉思绪跑到天外，回过神来之后就见顾谨正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
虞原嘉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然后才客气的笑道：“夏凌王言重了，不过有些话需要问王爷，还望王爷勿怪。”
顾谨非常配合，虞原嘉问什么说什么，但是他知道的也有限，虞原嘉只从他嘴里得知卢悟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而且怒火旺盛，一旦有人犯了错必然少不了一顿臭骂。
虞原嘉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正暗自失望，余光突然瞥到站在角落里的季岑临，他现在嫌疑最大，没有人询问他，平日里相处还算好的同事也离得他远远的，就怕被牵涉到。
季岑临长相俊秀，身条也显得比一般男人纤细一些，虽然他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虞原嘉就是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因为虞原嘉刚才都有想要安慰他一下的冲动。
他收回视线，突然神经兮兮凑近了小声问顾谨：“王爷觉得季侍郎此人如何？”
顾谨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因此愣怔了一下，然后才道：“季侍郎做事认真严谨，待人真诚，不过……”
他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这样的人不适合身处官场，学不会官场中人的圆滑世故，往后的路，步步维艰。”
虞原嘉赞同的点点头，又道：“季侍郎虽性格不适合混迹官场，但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有人从中帮助一二，想来他也会大有作为的。”
顾谨是个人精，怎么可能听不懂虞原嘉的暗示，他也知道季岑临是个人才，但是费心费力培养一个人才，还要看合不合算，季岑临聪明，但是身上还是有文人的迂腐气，这样的人要想为自己所用，推力拉力俱不可少，只是自己抛出橄榄枝，显然不可能得到季岑临完全的忠心。
顾谨虽然心里没太把这些话当回事，但还是客气的表示自己今后会多多给予季岑临帮助。
他跟人说话时，语气总是很真诚，虞原嘉也辨不出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假，不过他也只是提醒一句，这两个人的事儿，后期必然会慢慢开始有进展，自己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了。
他没再跟顾谨多加寒暄，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季岑临，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季岑临说话，季岑临肯定也知道外面的传言，但是回话的时候也没有很害怕的感觉，颇有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意味，虞原嘉都有些佩服他了。
他每次的回答都思路清晰，甚至于虞原嘉没有想起来问，但是他能想起来的细节都告诉虞原嘉了，甚至他还讲到在卢悟去世的前一天，两人曾因为意见不合有过争论。
虞原嘉还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明知对自己不利还要说出来。所以这难道就是人家可以当主角，千人宠万人爱，而自己只能当炮灰，战战兢兢，只为能好好活着的原因吗？
虞原嘉郁闷了。
问完话他们也没再停留，户部上下人也不少，全部问完出去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用早膳的时候了，甚至于已经马上就要到晚膳时间了。
虞原嘉饿得头晕眼花，想去尝尝外面酒楼的东西怎么样，话还没出口，一旁早也识破他想法的白守道：“陛下今晨交代，让皇后一定要回宫用晚膳。”
虞原嘉脸上笑容一僵，气得忘了周遭一切：“不是，这什么奇葩的要求，我都快饿死了，酒楼就在不远处，他还偏偏要让我回宫去吃饭，他有病吧。”
周围还有不少刑部的大小官员，第一次听到这么以下犯上的话，偏偏说这种话的人也是他们惹不起的，只能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虞原嘉刚才气昏头，口不择言，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后悔也已经晚了。
“我，我刚才……算了，你们自己去酒楼吃饭吧。”
他想为自己辩驳两句，结果找不到说辞，最后只能放弃了，耷拉着脑袋跟众人告别之后，饿着肚子回了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