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求求您行行好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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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一番话仿佛费了祁子莫很大的力气，他的语气诚诚恳恳，像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艰难地把话语吐露在陆明辉面前。
他尽量让眼睛对上陆明辉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没有丝毫遮遮掩掩。
陆明辉听完他说的话，只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冷笑不语。
他半个字都不信。他如果再相信祁子莫这个骗子，那他就不姓陆！从祁子莫嘴里说出来的任何字眼，都不具有任何可信度！
紧挨着陆明辉的冯舟噗嗤笑出声，他代替一旁沉默不语的陆明辉表达了对这套说辞的怀疑：“照你的说法，如果你不是特意跟着陆总来到这家西餐厅，那你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穿成这样到这里来，难不成还是为了送外卖？”
冯舟的视线停留在祁子莫的骑手工作服上，由于一整天的忙碌，工作服的领口以及袖口已经能看出明显的汗渍，尤其是袖口处，由于经常抬胳膊擦汗使得白色的布料已经变得肮脏不已。
祁子莫这略显“寒碜”的模样，和他周围打扮正式、身着西装皮靴的明辉大厦上班族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冯舟说的话引来餐桌上其他人的认同。
尽管其他人并不知道站在这里的外卖骑手和他们的陆总有什么纠葛，但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站向陆总，毕竟一边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另一边是上司冷言相向、嗤之以鼻的外卖骑手，毫无疑问，他们肯定选择支持陆总。
一名同样对陆明辉有好感女经理一脸担心地问道：“陆总，您是不是被这家伙跟踪骚扰了？要不我让服务员把他轰出去？”
“唉，本来是好好的一顿庆功宴，这吃的也太扫兴了！”
“别管他了，我们聊我们的。”
“对对对，喝酒喝酒！”
祁子莫一时哑口无言，他真想直接骂一句特么的不是你们的陆总叫我过来的吗？
他怀疑我故意跟着他也就算了，你们这一群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甲乙丙丁跟着瞎起哄个什么劲？
要是按照祁子莫以前的性格，他绝对二话不说把眼前的这一桌饭菜全部掀翻在这群看不顺眼的人身上，让这群唧唧歪歪的人立刻闭嘴。
如今，祁子莫就是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他顶多就是在心里骂上几句，表面上却不敢和别人计较半点儿。
他在这几年被来自餐馆老板、外卖站点负责人、订餐人员的多方位“教育”抹去了棱角，原本的脾气在他身上已经看不见踪影。
他变成了曾经自己最鄙视的那一类人：胆小懦弱，逆来顺从。
可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早就没有资本、胆量去与不顺眼的人对着来了。
“我、我白天送外卖的时候看见了这家西餐厅，感觉还不错，就想过来尝尝。”祁子莫等所有人把话说完，才低声说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没有什么底气，虽然他的脸丢得也差不多了，但他还是没好意思当着这么一堆人承认自己进来就是为了给手机充电，何况这群人就是等着看他笑话的。
冯舟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你到这里来吃饭？”
祁子莫很看不惯冯舟有一句没一句的找茬，他忍着心里的怒火，微笑道：“偶尔改善改善生活，有什么不可以？我光今天赚的钱也有两百了，在这里享受一顿对我来说绰绰有余。”
他看了一眼面前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陆明辉，想起了自己一天下来的种种遭遇，顿时心里一阵委屈，便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反正这家西餐厅没有立一些什么奇怪的规定，没有哪里写着只允许在明辉大厦上班的人才能走进这家餐厅的大门。”
他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别有深意的看了陆明辉一眼。
倒是季伦一头雾水，同样看向好兄弟，小声问：“这姓祁的说的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可当看到陆明辉那近乎可以杀人的视线时，季伦又很自觉地将头转向一边，当做什么都没有问过似的开始和坐在边上的人讨论西餐的做法。
陆明辉的眼睛在祁子莫的工作服上扫了一圈，“尽管你现在转行了，但你这会说话的本事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觉得祁子莫就是靠着这一张会说话的嘴和一副好看的长相，才把当初天真的自己忽悠得团团转。
祁子莫的声音低哑：“谢谢您的夸奖。”
陆明辉冷声道：“也是，我就当做这是你本性难移。”
“……”祁子莫一时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想过欺骗自己喜欢的人。可他承认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对不起陆明辉，他实在想不到该对陆明辉说些什么，好像只有道歉才符合现在的气氛。
铃铃铃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祁子莫本想直接将电话挂断，但当他看到了手机来电显示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餐馆老板打来的电话，平时老板无缘无故不会打电话给他，除非是有什么事情……
“抱歉，陆先生，我接个电话。”
祁子莫给陆明辉陪了个笑脸，随后安安静静地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祁子莫！你可真行！让你送个东西，中午迟到一个小时，晚上你就干脆不送了？！”
祁子莫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一时没有听懂餐馆老板在说些什么，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压低声音解释道：“老板，你在说些什么？我已经把饭送到了。”
“客人打电话来说没收到！！”
“这不可能！我送到了！”
“你送到客人手上了？”
“对啊，我……”
祁子莫突然想起来，他没有送到客人的手上，而是放到了大厅保安手里，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订餐的人，提醒对方下楼取餐。
他没有见到订餐的人，也不知道订餐的人到底有没有下楼取餐，也不知道最后那份晚餐最终有没有被取走。
餐馆老板见祁子莫半天没有说话，一下子来了火气，厉声说道：“你特么是不是没有把我给你的饭送出去！你给我等着！我明天一早就投诉，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不行！绝对不行！
祁子莫的手都在颤抖，如果是投诉，至少会罚款两百元，以他这样的情况，估计被处罚的金额翻倍都不止，何况还涉及将派送的晚餐弄丢，他还需要赔偿餐馆老板损失的金额，那家饭馆平均一次订单的消费都是七八十元，这明辉大厦订餐的白领们消费无疑更高。
他每月送外卖所赚的钱只能勉强填补弟弟的医疗费，甚至有时还需要借一些杜轩从酒吧打工赚来的钱。
要是真如餐馆老板所说，仔仔细细追究自己的责任，那么说不定这一个星期起早贪黑玩命般的送单所换来的说不定是什么都没有，所赚的钱全都去缴罚款了。
陆明辉注意到了祁子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许是因为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看见祁子莫焦急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也会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
这已经成为了无意识的行为，哪怕两人已经分手，要改掉这个习惯仍然需要很长时间。
陆明辉见祁子莫正浑浑噩噩地走向自己，皱着眉头问道：“喂，你怎么了？”
祁子莫感觉自己卑微到了极点：“陆先生，求求您行行好，让我进明辉大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