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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来到枉死城的第三十多个年头,身无长物,每天和城主助理鬼手一起为新来的“接风洗尘”,倒也算是勉强养家糊口。
我记不起来自己是缘何被杀,但肯定不是一心求死吧?毕竟这三十多年来我都特别想去奈何桥走一趟,喝碗汤、投个胎。
可偏偏我就是被送到了枉死城,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我脸被划花了又被人挖心,判官觉得我是借他人之手自寻死路,就随笔一挥将我划到了枉死城?
鬼手听完我的揣测乐不可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完了揩了揩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判官又不是老眼昏花。”
我纳闷地瞅了她两眼:“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来这儿了?”
“我不知道哇!”鬼手满不在乎地搭我肩膀,“这儿不挺好的吗?”
她指着街道两旁的的茶楼酒肆,鬼来鬼往,一脸赞叹与自豪:“多热闹呀!便是人间也不趁多让吧?”转头又耐心劝我,“你去人间不也就这样么?况且还得经历生老病死八大苦,何必呢!”
怎么会一样呢?我垂眸。
鬼手生前是个半吊子江湖郎中,最爱流连茶楼酒肆听人说书讲故事。所以她死后来枉死城仍是做着本行新来的缺胳膊少腿没脑袋她就用泥巴装棉花捏成假肢或脑袋给人把身体补上去;新来的抹脖子切腹捅心窝子她就穿针引线把大口子给补上把舌头给缝进去。总之务必将人整齐全了才准留下至少远远看去是个人样。
就是一开始技术不怎么样,比如说我脸上的刀痕,她缝缝补补后开心得跟我说:“好了,跟你生前差不多。”
我借了面镜子一照,呵,好大几根猫胡子!左三根右三根的倒是对称得很。
她一张青色的脸上稍显心虚地笑了笑,然后捏起针略微用点心地帮我把心口的大窟窿缝上,针脚倒是比脸上的密实整齐可有什么用?别人是看我的脸又不是看我心口!
鬼手怒而摔针,抱着双臂斜睨我:“有本事你自己缝啊!”
我摸了摸鼻子,算了,猫胡子也挺可爱的。
不过新来的总是要问我是不是猫妖,甚至私下里喊我“猫爷”,渐渐地这个名号流传开来,让我略微苦恼。我本身记忆就不佳,现在我都记不起来我本来叫什么了。
另外鬼手还兼职写话本子大概是生而为人的乐趣被保留了下来。于是整个枉死城的茶楼酒馆都有说书的或唱戏的演着她写的故事。
每次鬼手给新来的缝补化妆时,都要一脸苦口婆心实则八卦满满的模样问人家:“你怎么就想不开要死呢?”
新来的大多单纯就会告诉她他们自身的故事。
好嘛,过不了多久我就又有新的画本子看了。
然后大家在津津有味地听书看戏时总能发现有个人拍案而起,于是大家了然哦,这就是那个新来人的故事啊!
不过一般来说他们讲述的故事都与我从他们身上摄取煞气时看到的记忆会有些出入。大概因为他们是局中人,只看得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或事。而我是个旁观者,会注意到更多旁的细节。
此外,我在他们的记忆里还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春红夏雨,秋黄冬雪。这些都是冥界见不到的景色。
冥界四时俱黑,靠夜明珠和人鱼烛来照明。枉死城稍微好一点,但天也总是灰的,就像涌动的沙丘,这里有点灰白,那里更加灰褐。
能在这种条件下生存的植物不外乎三途河边的彼岸花、城主院子里的水晶兰,以及东一棵西一棵的老槐树。
别看那些茶楼酒馆一片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