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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周遭都静了静。半晌牡丹姑娘娇笑一声，软声道：“贵人，您还没点姑娘呢。”
“这便不必了。”
“啊？”
来青楼哪有干睡觉的道理？这里又不是什么普通客栈。说话的姑娘鼓了鼓嘴，总有种魅力被无视的挫败感，况且这小哥瞧着这般嫩，尝尝也是不错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不甘，可没人敢再吭声，一个个都收拾了东西出了门。
这间客房本就是用来给客人留宿用的，因而卧具十分齐全。角落里那张床又软又大，帐上垂了许多亮晶晶的流苏，掀开凉被底下还铺了一堆花瓣，很是小女儿味道。
而不解风情的纪岳恒把它们统统拨到一边，然后俯身抱起陆真，动作不太温柔地把他丢在了床上。
陆真摔倒床上还上下弹了弹，他本是快睡着了，这下又稍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他：“到家了？”
又仰头环顾了一圈儿：“哦，没回。”
纪岳恒见他状似清醒便朝前走了两步，走进才注意到那眼神仍是涣散的，不禁回头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明明喝的不多。”
“你说什么？”陆真喃喃地问，他已经有些听不太清了，唯一清醒的神智在懊悔不该喝酒这么多，搞得现下里脸颊通红，浑身都烧得难受。
他抬手扯了扯领子，又将脚上的靴子蹬掉，手指头不太灵活地解着腰带，但实在没个章法。腰带没解开先不说，眼看着连手指头都要打结在一起了。
纪岳恒看不下去他过于笨拙的动作，伸手帮他脱了外衬，只留里面两件小衣。转手将外衬扔在地上时，才恍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陆真早在脱好的那一刻便灵活地蹭进了被子深处。烟花楼的被用的是上好的丝绸缎子，夏天用起来十分凉爽。光裸的皮肤直接贴上去，凉凉的很舒服，陆真一边蹭着，衣衫都蹭的开了几分。
“我，我实在是晕，”他还不忘回头对纪岳恒嘟囔着嘱咐一句，“今晚就在这将就……拿好我的本子……”
闻言纪岳恒转身去小桌上取来他那本装订奇怪的小册，低头翻了翻，见那字实在潦草，勉强认了几个诸如“亮色”，“眼影”等词，却又猜不清其中的意味。
“程陆？”
陆真自是不答，纪岳恒便将纸张放到一边，弯腰把他从层层叠叠的被褥里挖起来，又强硬地掰着下巴让他转过脸。
近距离看过去胎记实在煞风景，但若是把胎记去了，也称得上是一张不错的相貌。被酒精熏过的唇看起来分外水润，此刻正紧紧地抿在一起，无一不在对纪岳恒的动作表示抗议。
纪岳恒盯了他半晌，心中转过千百个想法，曾有过的猜测变得越发膨大。半晌忽然抬手轻轻按在黑色胎记处，在一处小突起摩挲两下，只一撕便撕下一块细小的皮。
这景象着实有点惊悚，他用指尖轻轻黏了黏那块皮，心下了然，起身亲自去要了一盆热水，掏出随身带的帕子浸湿了，一手扶着陆真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地擦着。
他动作轻，陆真也没怎么反抗。不多时便搓下来一些灰色的颜料和粘土似的东西，而在那之下第二张脸渐渐地明晰起来。
或者说，这是“程陆”真正的脸。
当纪岳恒终于停下手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侧的人，屈指轻轻从陆真的眉骨滑到脸侧，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出来，最后却只是拨了一下他的嘴唇，低声说：“你倒是也不嫌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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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真是被吵醒的。
他才慢慢睁开眼睛，便有一个柔软的东西丢到了自己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