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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

明亮灯光从吊顶上打下来,手机在洗衣机上摆着,放着音乐,余思归正洗着脸,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很淡的声音:

「……这么晚了,这条路上不安全。」

过了会儿又:「我送你回去吧?」

——关切、温和,还带着优雅的意味。

“……”

余思归刚洗完澡,用软乎乎的毛巾擦着自己湿湿的头发,嘀嘀咕咕:“我都在这住了十多年了。”

这条路治安啥样归老师能不知道?说是全市最祥和的地方都不为过:老城区,重庆路街道派出所就在门口,是小丫头可以大半夜翻窗户出去撸串串恰野馄饨的程度。

思归升学的暑假就干了好几次,相当爽。

余思归脑袋上的毛耷着,但不妨碍脑袋顶上不断冒出对话泡泡:“这条路上归归老师我就是霸王,连流浪大狗都怕我,就你也想送我回家?不如给我提鞋还来得实用些!”

“你以为你是谁,”

耷拉毛毛膨胀起来:

“区区转学生,不来拜我这大王,竟想教本王做事!”

——那场面恢弘,甚至带着悲壮的壮士断腕之感。

“……”

门外,她没睡的妈脚步一停,疑惑地:“归归……?你说啥?”

妈竟然还醒着!

余思归一声惨叫。

-

“……困。”

高一十班,归归老师吧唧一声栽在了桌上。

下一秒语文课代表拽拽她的辫子,余思归在桌上蹭了蹭,游魂似的从桌子里拽出两张作文纸,啪地糊在了课代表面前。

“带走,”她声音发颤,仿佛在交代遗言,“带它走……照顾好它,然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语文课代表同情地说:“这是不可能的,明天日出之时我将再次出现。”

余思归人趴成一个坨坨,听了那句话小中指迭然支棱,语文课代表对支棱的中指视而不见,拿着她的作业,高兴地走了。

窗外暴雨如注。

她同桌目睹了一切,慢吞吞道:“这么狂,小心被揍。”

“敢揍我的人还没出生。”姓余的趴在桌上,脑袋不抬,但语气凶恶。

“……”

盛淅看她叛逆但是毛茸茸的后脑勺儿,忽然彻底理解了这个班上的人没事就过来戳叽她的心理——戳叽余思归,能令人产生一种难言的成就感。

余思归浑然不觉:“都还没出生呢。还是你准备逆天而行?”

优等生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那叫替□□道。”

“……???”

余思归趴在卷成枕头的外套里,用眼神凌迟他,似乎准备把姓盛的拆成小零件……

下一秒钟,一个同学大声喊道:“归归哥!”

余思归:“?”

那同学和门外的人交谈两句,探进头来,十分笃定:“门口有人找。”

十班门口背影瘦高,徘徊来去,余思归只消看一眼,立刻就认出了那是谁。

-

“薛儒?”

余思归好奇地探出个脑袋:“你怎么现在来了?”

薛儒递给她两张纸,小声道:“我这里夹了两份你的卷子。”

走廊没开灯,因为下雨潮乎乎的,薛儒是个非常仔细的人,唯恐卷子皱了,还将卷子夹在文件夹里头。

余思归道了声谢,接过来,乐乐呵呵地一笑。

归归笑时,眉眼都能弯成一轮甜美小月亮。

“嗯,最近怎么样呀?”她甜甜地问。

薛儒呆了呆,他明明个子比余思归高近一头,面对她时声音却很小,蚊呐般道:“……最近很好。”

余思归不信他的,眼睛圆圆的,仔细打量薛儒。

薛儒消瘦。这是个高的青少年的通病,成长抽走了平凡男孩身上每一丝长肉的机会;长相普通而苍白,并不爱抬头看人,鼻尖冒着颗痘。

余思归甚至没什么距离感,踮起脚端详他:“他们再没来过了吧?”

她一靠近,薛儒就倒抽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余思归一本正经地说。

远处级部主任朝十班走着,要查早读纪律,这级部主任十分凶悍,十分讨厌学生四处串门,余思归眼尖地看见,立刻示意薛儒赶紧回班。

薛儒走了没两步,余思归忽然又从门后探出了脑袋。

“薛儒,”余思归捏着门板,小声唤他,“薛儒?”

被叫的男生一顿,迟疑地回过头来。

“如果他们还敢来。”

余思归望着同学苍白懦弱的面孔,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你一定要来告诉我。”

-

两分钟后。

“……”

刚见完老同学回来的余思归看看椅背和桌子间的缝隙,又看向椅子上坐着的贱人优等生。优等生与她对视,眉目俊朗坐姿优雅,目光温和阳光,犹如初春的海。

盛淅在找茬。

片刻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了然神色。

然后十分上道地——

——将椅子往前移了两厘米。

归归老师怒火冲天,“你是不是找死!”

优等生扶着凳子,礼貌而含蓄:“很困难的。”

“困难个屎粑粑,”余思归有心把盛淅剁成饺子馅儿,恶毒地诅咒:“胖不死你!”

盛淅中肯:“这也比较困难,但我中午可以试着多吃点。”

“……”

盛淅统共给余思归留了十公分宽的空隙——简直是鲁智深看到了会剁下他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的程度,哪怕是如来佛祖都会被气到破杀戒,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靠窗这种座位,都靠窗了为什么还要有同桌?!余思归挤到一半气愤已极,对着盛淅后背就是一巴掌。

叭的一声,十分用力,余音绕梁……

盛淅头也不回,嗓音透出一丝虚弱:“你难道忘了吗,我后背有伤。”

余思归:“没伤我揍你干甚?!”

“……”

归归老师奋力挤进去,终于坐在了自个座位上。

铃声响起,班主任踱着小碎步晃了进来检查早读,片刻后发现小崽子们还算认真,又心满意足地晃了出去。

余思归见班主任滚蛋,从书包里摸出盒特仑苏,用吸管捅开。

“那谁?”

余思归一愣:“啊?”

“我是说,”盛淅漫不经心道,“刚刚来班门口找你那个,那是谁啊?”

“……?”

他问这个做什么?余思归脑袋上冒出个问号:“你是说薛儒那朋友?”

盛淅点了点头。

余思归大惑不解,搞不懂姓盛的关注点,挠挠后脑勺:“……你问他干什么?他是我们初中的,你说我对他有点恩情也行,说我喜欢多管闲事也行,没什么确切的联系,路人朋友而已。”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的,窗台上溅起层水花。

其实那解释基本够了,但盛淅眉峰一扬,随性所欲地看她,显然是要余思归继续。

“……???”

“就……”余思归不懂姓盛的在吃什么瓜:“我怎么形容呢?薛儒他性格比较……温吞?懦弱?初三的时候他们班上有几个人挺混的,拉了隔壁班的一起欺负他,非常过火……”

盛淅散漫地点了下头。

余思归顿了顿,有点羞耻地总结:“后来有一次欺负薛儒的时候被我撞见了……就这样。”

“你?”盛淅一愣。

余思归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手腕,仿佛那里抽痛了一下。

“就没什么特别的。”

她按着手腕,小声说。

下一秒,教室门吱嘎一声,班主任老贺二度折返。

——老贺,十班班主任,近期可能是在刷业绩,在教室后排埋伏了十多分钟,终于钓到条大鱼,洋洋得意地从个大鱼的书桌里掏出手机,滑走了。

-

……这个同桌确实,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余思归上物理课时忽然想道。

那时恰逢老贺将盛淅点起来,叫他上黑板做题。那题出得颇为刁钻,条件隐藏得很深,盛淅站在黑板前拿一支粉笔,解题解得流畅而准确,身姿挺拔得像北风白杨。

先修班偏理,大多数男生写字都不修边幅,像狗爬。可盛淅这家伙连字都初具少年风骨,力透纸背;言谈举止更是与他们有个微妙的差距。

那是种笃学好古、春风沂水的积累。

……这样的风度,非四代以上的世家不可得。

明明家教非常讲究,但又绝口不提自己家庭……

余思归心情复杂,又想起她某次去物理教研室,老贺当时在填表,桌面上摆着厚厚一摞学生档案,余思归好奇地翻了翻,盛淅的档案赫然在列,照片中他神色锐利自若,前高中成绩及老师评语、综合发展报告手册等一应俱全,但惟独父母一栏是空白的。

仿佛被刻意隐去了似的。

而且,和班上这帮经常闲谈几句爸妈如何的普通高中生不同,盛淅在聊天时似乎在刻意回避‘父母’这话题。

“……”

余思归盯着他的后脑勺走神。

盛淅与他人之间有个清晰的、不容冒犯的界限。

只是被他的社交技巧遮掩了。

……为什么呢?

余思归疑惑已极,盛淅身姿挺直,工整有力地写下最后的V0解。

老贺等着盛淅做完题,靠着窗台,忽然开口:

“余思归,怎么不动笔?干看啥呢?”

余思归才意识到自己走神走得久了点,把例题时间溜了过去。

“做得怎么样?”贺老师就没把余思归的纪律问题放在心上过,“你看他的做法,有问题没?”

虽然贺老师问得恐怖,但余思归……的确在三心二用……

归归老师用笔指了指,中肯评价:“还行,不过啰嗦了点儿,中间那求gt的步骤其实能省的吧。”

贺老师点了点头,“但给他们讲题不能省。你同桌上去做个题而已,还挺贴心。”

刚被夸了两句的盛淅一抛粉笔,拍了粉笔灰,从讲台上走下来时,对贺老师笑着点头致意了下。

贺老师显然颇欣赏他,以教棍一拍黑板,开始讲那道力学题。

“……”余思归发着呆。

盛淅拉开椅子,见小同桌满面愁苦,温和一笑:“怎么了?”

余思归用力摇了摇头:“没啥。”

盛淅哧地一笑,带着宽容之意,侧过身去翻自己的书包。

第一中学上空暴雨不见半点止歇。

海上渡轮汽笛轰然,长鸣穿过白茫雾雨,直冲陆地而来。

余思归坐在窗边,被夹雨的风吹着,耳边汽笛贯彻天地,她看着低头找手机的盛淅,猜不透他的秘密,更不知道他的“界限”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个……

一身少爷习性的,仿佛凭空出现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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