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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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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

“原来是不愿意来呀……”

盛大少爷说完受伤地顿了下, 心酸地望着她,伤痕累累道:

“我还以为是你一出门就会死在路上呢。”

余思归说:“……”

……

归归震撼地心想你他妈有病吧!

然后在心里算了一通如何才能圆满地四两拨千斤地绕过去……总不能直接对盛少爷大发脾气说就你也配把我当宠物,你来我家给我当三年孙子我都不一定能原谅你个崽种吧?

余思归自认对盛淅的脾气所知有限, 只见过他对自己生气,却不晓得他底线在哪,更不确定高贵的盛大少爷听了自己的真情流露,会不会直接把归归的头拧了。

“……”

……头拧了。

余思归想到少爷对自己生气、阴阳怪气地发火儿, 又脑补他派手下拧乐高小人一样拧掉自己的头, 一时十分痛苦……

于是小小地呜咽了一声,仿佛很怕说似的。

下一刻, 盛大少爷猝然看了她一眼。

他眼珠颜色很浅,在阳光下时有种宁静悠长的意味,看了思归片刻, 恍然道:

“还是不太自在吗?”

归归一呆:“诶?”

“……还是快了点?”他喃喃自语, 似乎不是很确定。

思归没听懂,然而紧接着少爷对她温和一笑,促狭地、仿佛余思归是个幼儿园小孩儿,对她说:“余思归, 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叫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呀?

龟龟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看见盛淅将闲书一合, 自课桌里抽出教材, 准备上下一节课。

――然后将此事搁置不提。

-

大学先修班是个超脱平行班的存在。

高二文理分科后大多数平行班都散了,并以理7:文3的比例开始走班、大伙各奔东西;但余思归所在的先修班人员流动极小,去学文的仅有四五个, 因此近乎完整地保有着原有的编制。

而空出的名额毕竟是空出的名额, 因此年级从下头又挑了几个卷王,塞进了高二(十)班里头。

此外高考为重的第一中学又安排了一个文科重点班, 一个假惺惺的理科重点――文重是真正的文重,理重则被所有人戏称为各科平均分被先修班压着打的假?理科重点班。

那个理重里有不少熟人,有那个叫邹敏的女生,也有薛儒。

初三那年之后,归归对薛儒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总怕他又被黑恶势力欺负,因此趁着去水房打水时偷偷旁观过。

那时薛儒和他的同学围在讲台边问老师题。

在理重的压力较普通版要大得多了,他较高一时胖了点,戴一架黑框眼镜,讨论题时声音居然也大了,莫名地给人一种“这家伙学理学得不错”的感觉。

原来薛儒胖起来竟然是这样的,思归觉得有点好玩,扒在门口旁观了自己曾经的保护对象,然而踪迹隐匿得不太好,不慎和薛儒撞了个对眼。

那瞬间薛儒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腼腆得耳朵都红了,立刻放下题要出来和思归说话,余思归立刻小小地扬了下手里的水杯,示意自己马上就走。

薛儒在门口迟疑地顿了下,似乎不晓得自己是该出来还是留在里头。

他的同学张望了下门口,问那是谁。

薛儒羞赧地回答那就是余思归,我初中同班同学。

那群同学没料到门口那个发尾圆滚滚的女孩子就是年级里大名鼎鼎的归老师,当即十分震惊,立刻就要上前来观摩;余思归一看那架势不对劲,好像要在这里给她来一通求神拜佛,立即脚下生风,一溜烟逃了。

“你很出名哦。”被她拽跑的陈冉笑眯眯地道。

余思归气鼓鼓的。

-

学期初的那场打人闹剧,最终竟然发展成了罗曼史。

谈恋爱的八卦在高中极具生命力,尤其其中一方算是铁板钉钉的风流人物,学校的扛把子。

传闻愈传愈烈,甚至终于传到了孤岛似的十班里头――版本有许多,但共同点只有一个:那个叫沈泽的一中扛把子看上了故事另一个当事人,六班那个画画很漂亮的女孩子顾关山。

――那个雨夜独自淋雨的、余思归曾经给她撑过伞的姑娘家。

应该是看上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吧,那个轻浮的家伙。思归厌倦地想。

高中男生大多挺肤浅,要么没有开窍,要么幼稚,归归这种暴脾气经常恨不得给他们两拳,就是这种程度。

可她想到这点,心中却忍不住泛上一股很淡的痛苦来。

十几岁的动心本应是非常简单的。

长相、成绩、运动……或者只是单纯的邂逅,动心萌芽之处是一片很纯粹的土壤。

于是学生时代的初恋简简单单地萌芽,因对方一个闪耀特质而生长;或是暗恋或是心意相通,不需要考虑更多事物,世俗的目光、门第差异……万千种种,都抵不过对方看过来时轻飘飘一个眼神。

而毕业后――上大学了,双方在那里遇到更广阔的世界、更多人,然后大多数人就说了再见。

但是为什么我的不一样呢?

余思归感到自己的初恋复杂得发涩,混杂了太多事物,甚至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

――十七岁的女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她四下搜寻,想找另一个和自己一样处境的人。

但众生熙熙攘攘,唯有她在这世上孤独着。

……

――可是只要活着,伤就会好。

盛少爷的隐瞒与轻蔑带来的难过点点愈合,化为一个平整的瘢痕。

期中年级放榜时,余思归跑到中庭看了次榜。

这次又是盛淅高居年级榜首――而自己以1.5分之差被死死压在年级第二上;饶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努力了半个学期的归归还是忍不住腹诽了句这个复读的变态……

就算高一也是复读,就算他绝口不提这段过往也不会改变!

上一届的人不要掺合下一届的学弟学妹考试。

归老师接连两次大考都被盛淅压了一头,现在又加了一个1.5分,她忍着脾气算了半天,感觉是自己在生物上下的功夫不够,压轴题少考虑了个条件。

刘佳宁在一旁寻找自己的名次。

秋高气爽,一楼中庭处一水儿A4纸迎风招展,文科在一侧,理科在另一边,刘佳宁在理科第二页中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刘佳宁,642,理科年级42。

俩42,某种程度上犹如命运一般。

“……呼。”

刘佳宁看了名次就松了口气,“我就说我这次考得还可以。”

余思归有种被打压的苦闷感,嗯了声,眼神盯着第一的盛淅二字看,似乎想把他的名字咬下来似的。

刘佳宁注意到归归的目光,忽而颇有意思地道:“这次是真的盯上第一的宝座了?”

“……嗯。”思归仇恨地说。

宁仔那瞬间说不出什么滋味,半天突然笑了声,道:“我们和你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余思归一愣。

“归归,”宁仔有点触动地说:“你知道吗?同样是努力,你是和第一差1.5的第二,我是看到年级42甚至希望能把这个名次保留到高考的人……我刚刚的想法是,如果我高考也能考这个名次该有多好?”

余思归呆呆地看着她,甚至不知该说什么:“我……”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刘佳宁说。

然后她心酸道:“高中就是会暴露出很多东西。教学大纲里就是有你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的知识点,有怎么啃都啃不透的难题,有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的分差……”

“――还有像你这样天生聪明的人。”佳宁说。

余思归听了这话,慌乱一瞬:“可你明明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呀……”

“――我知道。”刘佳宁说。

她说完一笑,忍俊不禁道:“不过这个普通人确实让我的日子不太好过。”

龟龟立刻开心起来,问:“那我下次去你家要不要再装装?”

“装吧,”刘佳宁捂着头道,“就告诉他们你天天学到三点钟,要不然我爸妈还要发疯……我真的怕他们给我卧室也安个监控,我是不是这块料他们难道不清楚吗?”

思归一怔:“你之前学到几点?”

“……”

刘佳宁颇为痛苦,竖起一根指头,诚实道:“一点半。”

余思归被吓了一跳:“你这睡得不够呀……”

话音未落――

“你到几点?”刘佳宁冷不丁问。

余思归被震得后退一步如实相告:“……十点半就睡了。”

“……”

刘佳宁嫌弃道:“你还不如个小孩能熬夜。”

思归找补:“有时候在床上看小说会看到凌晨十一二点……”

“――去你的吧,”

刘佳宁笑着拍她:“晚上十一二点也配用凌晨俩字?”

于是余思归也笑起来。

两个女孩穿过花影交错的走廊,夕阳洒落,二人校服干净,刘佳宁校服后画了个笑眯眯的小人,是她和同学打赌输了的代价。

“反正就是老天不公。”

刘佳宁指天画地的声音一路远去,顿了顿,又抱怨道:

“我的努力被你用你的破小说击碎了……”

-

…………

……

十一月末时,第一中学邀请了一个哈工大的副教授来校做演讲。

副教授是搞什么劳什子电子信息的,教授只是副业,据说主业是某个公司的技术顾问;余思归看到讲座前的头衔简直看不懂,而且感觉这可能又是学校的另一个鸡血讲座。

但是学校强制要求学生参加,并取消了两节晚自习。

秋末冬初,天却仍不算冷。

市里的冬天一般从十二月初开始,大概是临着海的缘故,不刮风甚至称得上秋高气爽。

贺文彬宣布这好消息时,窗外刚好起了北风。

北风呼啸,大海映着火红的夕阳。

初冬天黑得早,海面上仿佛燃起一团火。

“这能有什么好听的,”归归小声抱怨,“他来能给我们讲什么,讲专业知识我们又听不懂,不讲专业知识的话,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高考的……搞不好比我妈还早,我看你校是疯了球连过期鸡血都要打上一通……”

讲台上,贺文彬目光一刀劈了过来:“余思归你敢不去?”

班上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余思归万万没料到班主任的听力已经发达如斯,恐惧地往书堆后头缩了一缩,又觉得还不够,干脆缩在了盛淅影子里。

盛少爷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没动。

他肩膀很宽,将归归遮在身后。

“怎么敢比我话还多的?”贺老师莫名其妙道,“谁给的勇气?”

班上又有人笑。

“盛淅你给我提溜着她,”贺文彬冷冷地说。

班上这次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人起哄说淅哥管管你媳妇,贺老师一个眼刀扎了过去,又霎时静了。

盛淅轻轻哧了声,不置可否点了下头。

――然后负起责任,拽着思归,去了体育馆。

-

起哄。

敢在老师面前起哄的――越起哄,越不是真的。

因为我们双方都足够坦然。余思归在体育馆里闭了下眼睛,心想。盛淅坦然,也自然包括我自己。

在这学校里,早恋似乎是一种禁忌,是人人谈之而色变的。

但是少年人的喜欢犹如海上夕阳,无论怎样疏、怎样堵,怎样制止,也无法阻止少年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两千年前的四书五经就这样说,而如今连学过这句话的人都早已化为了一g黄土,放到此时此刻却仍然适用。

……

那个演讲和余思归的预期有点出入。

与其说是演讲,不如说是个具备科普性质的讲座。

哈工大教授上去后竟是讲工业生产的流程的,此外还带了个详尽的、专门给高中生的科普PPT。

整个高二年级的师生齐聚一堂。

教授所在公司是外资代工厂,做高端电子器件的,如今在做平板电视与显示屏,在国内拥有九条庞大的生产线,据说这个全球闻名遐迩的代工厂在国内设生产线这一举动,将国内显示屏的售价向下压了一倍不止。

但并不是慈善。

“我们的电路元件当然是国内工厂设计……”

那姓章的教授在台上道:“当然啦,设计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多提。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当你们真的下到现场时,电路的设计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下面的生产线。”

“……关键在于,我拿着这个设计图,能不能生产出合乎规格的产品……这些都是我们所说的代工厂关键的技术……”

讲座内容令人昏昏欲睡,刘佳宁直接歪在了同学身上,睡得不省人事。

余思归勉强还算有点儿兴趣,但也觉得不算多吸引人,听得恹恹的。

可是紧接着就听到了下一句话――

聚光灯下的专家道:“――可是这些技术,与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余思归一怔,立即想起某样东西。

“核心技术,我们中方员工是接触不到的。”专家说。

专家又道:“我的确是技术顾问没错,我也以我自己的专利入了股……可是那些关键技术、工厂的核心,我却没有半分权限。”

他停顿了下,补充:

“――那是外方专家的专利。”

体育馆里黑漆漆的,唯有台上打着聚光灯。

那专家说完之后又去谈高精尖电子器件的流水线,ppt换了又换。

思归坐在盛淅旁边,悄悄看向身边。

同学悄悄玩着手机,一向靠谱的盛少爷听得也不太专注,仿佛都是他知道的事情似的,只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卷成个卷,漫不经心地捏着。

归归那一刹那心中泛起说不出的滋味,有点孤独似的。

她想起十二年前妈妈实验室那台甚至需要配备专家的仪器――尽管课题组斥巨资购买,但出厂时仍被厂家在接缝处贴了‘禁止私自拆机’的封条。

――荷兰语一条,英语一条,中文则跟在最后面。

「因为你们购买的只是仪器,而不是我们的技术。」

这是那厂家给出的理由。

「技术」,这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余思归心里被挠得发痒。

-

讲座结束的第一时间,思归就去找了贺老师。

时近傍晚,日薄西山,园中一股瑟瑟寒意,余思归追出去时贺文彬正和自己的小伙伴――六班的常老师一起散着步,两人聊着各自的破学生,穿过满是紫藤的小巷。

两个老师在前头走着,秋风萧瑟。

这本来是个寻常学生看了都得害怕的场面……老师x2,还都是班主任,恐怖故事莫过如此。

但大抵全校前1%的学生的确是例外,余思归又是个不让问题过夜的性格,她跑过去,立刻就叫住了自己的班主任。

“老师,”思归气喘吁吁,抬起头道,“我有个问题。”

贺文彬眉毛稍扬,旁边常老师一乐:“这就是你们班那个小刺儿头吧?”

老贺义正严辞:“话好听点儿,什么叫刺儿头?这我们班的骄傲。”

常老师:“老贺,私下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同学,你们班主任――”

“我可去你的吧。”贺老师乐呵地踹他。

年轻的物理教研组组长又问:“什么问题?直问就是。”

思归坦诚地说:“今天的讲座。――老师我有几个困惑的地方。”

“哦?”

贺文彬饶有趣味,抱起胳膊:“你说来听听。”

余思归把思路稍一顺,连珠炮似的问:“那个专家说外资代工厂的技术对我们是完全保密的,但是这个‘保密’究竟保的是什么密?他们所说的那些东西我们都是可以生产的,显示屏、芯片……这些我们都是可以自己生产的,比如他说的326ppi的显示屏和……”

――和十四纳米规格的晶圆。

贺文彬一愣,打断她:“思归,你混淆了一件事。”

“?”

贺老师:“没错,你说的这些技术我们的确是有的,也具备生产它的能力。”

他话锋一转:“――然而工业和科学虽然是互通的,但是工业生产较科学,具备明显的滞后性。”

余思归一愣。

“你们历史魏老师讲过工业革命吧?”贺文彬问。

归归:“讲过的。”

“工业的特点是什么?”他又问。

余思归没跟上这个思路,茫然回答:“……大规模机器生产,成本低廉,生产迅捷……”

贺老师笑了起来,帮学生抓住关键字:“成本低廉。”

余思归那一刹那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棒,这才明白老师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低廉的成本’不单是指原材料和人工。”贺文彬耐心地道,“还包括你的废片率、损耗率。比如别人流水线生产四百个晶圆,测试后只有四个不合格;而你虽然也能生产这个规格的产品,但是拿了四百个跑完测试,你废了的有四十多个。”

余思归震惊道:“所以……”

“所以没有底子的公司干不过他们。”

贺文彬平静地说。

“――所以只能受制于人。”

那一刹那,在秋风萧萧的小巷里,岁月中叔叔阿姨们又鲜活了起来。

――余思归是吃过他们的百家饭的。

她小时候曾睡在那群叔叔阿姨的膝盖上,从他们的小搪瓷盆里挑饭吃,蹭他们的喔喔奶糖,被他们抱在怀里教最简单的算术,余思归四岁时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分数的加减乘除,岁月长河滚滚而逝,如今已经想不起他们的长相。

可是这一刻,余思归却觉得自己的心被他们重重地攥了一下。

――而我的母亲曾是他们的一员。

“这就是工业上的核心技术。”贺文彬说。

-

……其实如果去问盛大少爷的话,这个问题他应该可以回答得比贺老师还要完整、周到,毕竟他是作为继承人培养长大的。

然而思归不愿意。

归归嗓子发涩,小声道谢:“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不用谢。”贺老师失笑道,“有问题的话再来找我。”

又说:“起风了,你赶紧回去吧。”

于是归归和老师道别,目送两个老师一起去买东西;紧接着一阵深秋长风吹过,余思归抱着胳膊搓了搓,哈啾一声。

天寒地冻的,冬天悄然而至。

余思归独自穿过一中的白山墙,墙上满是爬山虎,叶已经落尽了。

像某种成长带来的孤寂。

思归觉得很冷,搓着小胳膊,哆哆嗦嗦往回走。

下一秒,一个声音忽然道:“你在这做什么?”

初冬,太阳斜斜沉入海洋。

归归一愣,回过头去,教学楼后门处一群咋咋唬唬的十班男生,似乎是准备趁空闲时间去篮球场来两把,盛淅套着件黑色冲锋衣,揽着篮球站在其中。

而他的目光落在思归身上,带着探究之意。

“诶?”归归一愣,“我刚刚追上去问了贺老师一个问题……”

“就穿这点儿?”同桌浓眉拧起,打量归归的薄校服。

抱着胳膊搓搓的龟龟:“……咦……”

同学堆里,盛大少爷脱了冲锋衣,稍掂了下,远远朝思归一扔。

“穿回去。”

半明半灭的天光里,少爷漫不经心道。

等等这是当着这么多熟人的面……思归羞耻度一下攀到了巅峰!周围全都是奇奇怪怪的同班同学,女孩子抱着冲锋衣,衣领残存着盛少爷的温热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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