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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震玄本来不叫北震玄,他娘给他起了个名叫莫笛,这是因为他出生后特别喜欢哭,只有在她娘吹起笛子的时候才会安静,便给起了“莫笛”这个名。
莫笛没有爹,自打他记事以来,便从未在家中看见过男人。莫笛的娘叫莫雨娘,是个十里八村都出名的大美人。
美到什么程度呢,村里上至八十岁的老叟下至八岁的小童,见了他娘,全都眼发直,腿发颤,脚挪不动步。美到即使是带着个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可能还是个寡妇,也依然有大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上门求亲,但他娘通通拒绝了,反倒是领着他搬到了山上。
他娘说,她这一生都不会嫁人,她的心早给了他爹,还说他爹是文武双全的大人物。莫笛十分不屑,再厉害、再有本事的大人物,不也抛下他娘,抛下他,把他们丢在荒山野岭上不闻不问六七年?
一提这话,他娘便沉默了,只一下一下拿手摩挲着别在发间的海棠花簪,眼神落寞又温柔地望着窗外,望到南山的梅花如雪花般一片一片坠落,望到合欢树也在一年一年的等待中光秃了枝丫,望到天上的行云都不相信还会有归人的身影出现。
望啊望啊,望不到奇迹的发生却望来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贼!
他娘抱着他拼了命地跑,后来实在是没力气了,狠了狠心,拔下头上的海棠花簪,塞进他怀里,悲愤而决绝地对他说:“笛儿,你记着,你爹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北震世家家主北震朔!带着我的发簪,到京城去找他,他会照顾你的。”
不等他回答,便一个用力把他推向了三米高的小山包下,引着山贼往别处去了。
小山包没什么坚硬的石块,都是些软土和藤蔓交错的草丛,莫笛不轻不重地摔了一下,还是昏了过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跟他娘要隐姓埋名躲在深山上这么多年;为什么他那从没露过面的爹会是名震天下的北震家家主;为什么他们住的如此隐秘还是会遇到山贼;为什么在之前的岁月里无论他如何央求追问,他娘都不肯透露半个字如今却让他自己去找那个素未谋面的爹……
莫笛心中有无数个为什么,不过,在闭眼的前一秒,他还是很开心的。他计划着等他醒来后,先去找娘,在一起去京城找爹,然后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永远不分开。以后,他娘就再也不会对窗垂泪,他也再也不会孤单了。
年仅六岁的莫笛不会知道,一觉醒来后的自己,没有娘,没有爹,也没有家,那时节才是真正的孤苦伶仃、无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