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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怀君微笑着，两条纤细的胳膊虚虚搭着，怎么看怎么优雅。
矢车菊，白烟禾脑中立马浮现出这种蓝紫色的花朵。花瓣沉静，花蕊整洁，就好像现在的怀君一样。
据说蓝色矢车菊是德国的国花，象征着名贵优雅，虽然这些都是在书籍上看到的，但现在白烟禾却仿佛身临其境。
“嗯？”或许是她发呆的时间过长，怀君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啊……咳咳，我回来了。”白烟禾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应答。她莫名其妙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明明是在自己家里。
“怎么样，今天老师有说什么吗？”等两人都坐到了沙发上后，怀君才出口询问。
白烟禾摇了摇头，还没从刚才的心情中缓过来，所以坐得相当拘谨。两只手握拳搭在膝盖上，头却是稍稍低着。
“嗯，那学生证……”怀君见她好像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就想要要回证件结束话题。却没想到，一提这个，拘谨版的白烟禾就瞬间荡然无存。
“请务必开个价格！”白烟禾忽地抬起头，两只晶莹剔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怀君。或许是因为过于兴奋，她甚至没办法乖乖坐在沙发上，半弓着腰，一张严肃认真地脸只跟怀君相距些许。
她凑得太近，长长的睫毛甚至刮在怀君的脸上。空无一物的眼睛如今确确实实地倒映着怀君的身影。
一秒，两秒，怀君从无措中回神，稍稍地偏开头往后移了一段距离，“你……说什么？”
实话说，她没懂对方的意思。虽然如果联系上下文的话，怀君大概能得到一种解释，但是由于过度脱离常识，所以她选择性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然而事实证明，当排除所有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无论剩下那种有多么不可思议，也只能是真相了。
“学生证，请务必开个价格！”白烟禾再一次重复。
怀君的大脑宕机一秒钟，然后凭借着良好的心理素质才让自己的没能失态。不然的话，她可能会想重启一下白烟禾的思维系统，用某种温柔的手段。
“我不明白，”她尽力维持笑容，“你要买我的学生证……做什么？”
“我也想要学会魔法。”
白烟禾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语气，成为了击溃怀君思维的最后一根稻草。
over。
*
“哎？真的不卖？怎么这样……”
晚上六点钟，白烟禾坐在小吃街的尽头，一家她从来没去过的西餐馆，不满地抗议。在她的对面，怀君正拿着书本似得菜单认真点菜。
顺便一提，怀君在出门之前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上身是深灰色体恤，下身是蓝色牛仔裤加上马丁靴，看起来又是另一种风味。
白烟禾不太明白，明明只是下来吃个晚饭而已，有必要再换一身衣服吗？不觉得麻烦吗？
“不卖。”怀君没怎么犹豫地反驳，然后按下桌角的电子铃，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来到身旁。
“一份松阪猪肉和风沙拉，外加一杯柠檬水。”怀君点完，将菜单递给白烟禾，“你要什么？”
白烟禾接过菜单，看着上面目不暇接的名字，只觉得头大，啪得一声合上菜单，说：“跟她一样。”
服务员拿笔记下后，退下。
“呜哇……”白烟禾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怎么了？”怀君问。
“还真是夸张，给人一种绝对不想进来的感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白烟禾严重怀疑，过于追求仪式感，会给那些从没来过的新客沉重的心理负担，以至于根本不会有人想来。
毕竟只是吃个饭而已，谁又会想端着架子呢？万一哪里做的不好导致出丑，恐怕羞愧欲死吧。
西餐店，真是夸张。
“有吗？”怀君似乎并不能理解白烟禾的话，端起杯子细抿了一口水。
白烟禾撑着腮帮子，懒懒地指向她：“也只有你这种家伙才会没有感觉。”
怀君微微皱眉，推开了白烟禾的手指：“指着人不礼貌，还有不许称呼学姐为‘这种家伙’。”
“知道了~”白烟禾心不在焉地应答。
十分钟后，两盘沙拉，两杯柠檬水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白烟禾扫了一眼，胃口全无。
“明明叫做猪肉沙拉，怎么却全是蔬菜？”白烟禾并不讨厌蔬菜，不如说，拜失明那六年所赐，她在饮食上几乎没有什么厌恶的。只要是勉强能下咽，一般都不会发表不满。
毕竟，她不想麻烦别人，尤其是家人。
但果然，看得见和看不见是两码事情。饥肠辘辘的情况下，看到面前一片绿油油的蔬菜水果，没有胃口才是正常吧。
“哪里全是？”怀君切开一片肉，用叉子插住，“这不是肉吗？而且沙拉本身就以果蔬为主吧。”
白烟禾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突然后悔接受了怀君的请客。
她连刀叉都不会用，为什么非要跟来凑热闹呢？街边的烧肉串难道不比这盘“干草”好吃？果然贪小便宜是不对的。
笨拙地模仿着怀君的动作，白烟禾艰难地吃完了这盘“猪肉沙拉”。拜它所赐，从西餐店里出来的时候，白烟禾的肚子仍然在小声抗议着，似乎要宣泄食欲未被满足的怨气。
“以后我再也不回来这里了。”白烟禾无情地宣判西餐店死刑。
怀君见她摸着肚子紧缩眉头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勾唇说：“明明再点一份牛排就好了。”
刚才在店里，怀君曾经好心提议给她加一分牛排，然而却被白烟禾极力拒绝。她并不明白，对方其实一刻钟都不想在那里多呆。
现在是晚上七点钟，街边的那家烧肉串正卖得火热。白烟禾在路过的时候一口气买了十串。或许平时她吃不了这么多，但是经过“猪肉沙拉”的摧残后，她决定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
“你也吃吗？”白烟禾买完后，见到怀君的视线总往这边看，似乎很在意。假装看不到会很考验她的良心，所以即便可能会因此失去部分美食，她还是不情愿地问了出来。
“啊……不介意的话……一串。”
“呼……”还好，只是一串。白烟禾松了口气，勉为其难地分她一点。若是她敢狮子大开口的话，白烟禾大几率不会给她。顺便一提，两串在她看来已经算狮子大开口的范畴。
“怎么样？是不是比沙拉好吃？”
“嗯……有点油。”
白烟禾觉得这位大小姐真难伺候，并且因为钟爱的食物被诋毁，有一点点开始讨厌她了。
说到大小姐，她想起了校门口发生的事情。
“这两天学校门口总是出现怪人。”
“怪人？”怀君停下了脚步。
白烟禾其实打算边走边说的，这样等说完，应该就差不多可以抵达公寓了，算是一举两得。然而怀君停下，她的计划不得不中止，也被迫停了下来。
说真的，虽然心里已经差不多有预感了，但白烟禾还是想问：这家伙难道要跟自己一起回公寓吗？她打算在那住多久？
隐去脑中的零碎想法，白烟禾继续讲述学校门口的事情。
“没错，怪人。昨天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今天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杂鱼’，将一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跑车横着停在学校门口，看起来很像是来学校找茬的。”
□□白烟禾的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这个词语，但是仔细想象又觉得不太相似。
“哼……然后呢？”怀君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正如她的表情那样，那让看不懂。
可能只是毫无根据的直觉，白烟禾看着怀君紧攥着肉串木签的手，总觉得怀君似乎知道点什么。不过，实话说她并不好奇，所以没打算出口询问。
还有，不要那么用力好吗？木签断的话，肉串会掉在地上吧，多浪费。
“然后我今天有点好奇，就凑过去看了看，听到保安说什么‘人没找到，不在这里’之类的话，看样子好像是要找谁。”
说到这里，白烟禾感同身受了一下，“说真的，该不会是哪个学生盗取了他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吧？反正看起来不太像单纯的找人，毕竟若是我家人这样找我，我可能连死的心都有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白烟禾扮演起了福尔摩斯，在脑中反复琢磨推理。
她不知道自己沉浸了多长时间，但就普遍性而论肯定不短，因为这次没有任何人打断她的思绪。
等她差不多结束想象的时候，怀君仍然站在那里，双眼空荡荡地看着她，像失去魂魄的怪物一样。
白烟禾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没有反应。做了几个鬼脸，还是没反应。最后她没有办法，便用力拍了拍怀君的肩膀。
“学！姐！”
怀君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快速从茫然恢复正常。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
“是吗。”白烟禾其实并不在意，这点事情还不如对方手里的肉串掉到地上，更能引起她的不满。
“啊，肉串掉了，就说不要那么用力握嘛！”
白烟禾蹲下身子，看着布满灰尘的肉串，觉得十分可惜，小心用纸巾捏起来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一起丢掉的，还有怀君仅存的镇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