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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秦致这尊佛送走了。
邹溯松了口气。
不演戏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兴起，也不是被愤怒冲昏了脑子。因为一个人放弃梦想这么大的锅他也实在背不动。
他只是混沌之中走了太久，偶然看见了光。
梁绍臻就是那束光。
他从遥远的地方照过来，四周混沌散去，邹溯终于看清了四周的景色。邹溯浑浑噩噩二十年的日子里，终于有了想要追逐的东西。
邹溯赤着脚，拉开了所有的窗帘，屋外黄昏来临，美得难以言喻。
层层叠叠的橘黄揉作一片，远处的山峦朦胧其间，像是一场肆意的油画。而小区内的路灯依次亮起，宛若鲸鱼入海。
其实这房子实在配不上梁绍臻的身份。
七十多坪大小，刚好隔成了一间卧室一个客厅。好在小区地理位置不错，闹中取静。而这已经是邹溯拿出了拍第一部男主剧的所有薪酬所能负担的最好的了，不过只付了首付，s城房价实在让他捉襟见肘，
这房子剩下的钱……邹溯想起来了，应该是梁绍臻给的。
梁绍臻永远和他讲究互不亏欠，像是有分开的一天，随时可以离开一样。
邹溯买了遮光很好的窗帘，梁绍臻回来的时候就可以让这个屋子变成一件只属于他们的密室，他们摆到了明面上的恋爱关系，其实见不得光。
当时梁绍臻在拍一部古装戏，戏里面有个男四的角色，戏份不多，但是讨喜。拍到一半爆出男四酒驾伤人的丑闻，剧组忙不迭地讲所有戏份倒带重拍，恨不得立刻将他除名。
邹溯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医院输液，他之前片场里有个淋雨的戏份，一月份的b市风刮到脸上像是要削下去几片肉，深吸一口气就能吞进三斤霾。邹溯演了半年的钢铁侠，一场人工迫降的雨终于累垮了他。
秦致不同意他去。
那个角色让人印象深刻，加上男女主的名气，虎视眈眈的人多了去，一个男四倒下了，无数个男四爬了起来。邹溯的演技还没找到适合自己路子，容易出不了戏。这样的苦情角色容易想沼泽一样轻而易举就吞噬了他。
可邹溯不管。
他拼了命地追，好像终于离梁绍臻近了那么一点。
试镜的时候，邹溯看着剧本，眼前的字与字不断重叠，面对镜头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口，吐不出一个字来，四周寂静，无数双眼睛看着他，而邹溯只能听见滴管一滴一滴把药水融入他的血液里，稀释了他自己。
那个时候，梁绍臻就坐在导演身旁。
梁绍臻依旧严肃而镇定。
但是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邹溯自然没得到那个角色。
他坐在车里等秦致，身上裹着一层厚被子逗得像筛子成精。手脚冰凉，双唇没了血色，一头的冷汗，脑袋里是刚才的场景反复重演。
灰败的失败者。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很暗，可邹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梁绍臻。
梁绍臻搂着一个人从电梯中出来，他怀里那个人被灯光氲花了五官，只能依稀看出几分精致的好看来。梁绍臻应当是很喜欢那个人，他低下头在那人耳畔说了几句话。
邹溯听不到，可是声音应当是温柔又暧昧的，所有那个人才笑着踮着脚亲吻了他。
前两次遇见梁绍臻，邹溯都觉得他是难以接近的不真实的幻觉。他可以用几句话解救已经崩溃了的濑芸生，也可以离开热闹的晚会去抽一支烟。后来邹溯翻来覆去看梁绍臻的录像，更觉得他是应当是疏离而冷漠的某个象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