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速之客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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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师“甚尔”最近频繁出没的地点是轻井泽。
情报里他是个穿着和服,拥有一头白色短发的年轻男人。但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没人真正看清他的长相。
“我看到了!这是真的!他的嘴角有一个疤痕,和甚尔的一模一样!”
说话的是禅院修介,与禅院直哉同行的堂兄。不久前他被派来轻井泽,协助处理诅咒师一事,却被打断了六根肋骨,连从禅院家咒具库里偷拿的咒具都被一并抢走了。
“你该不会想说,是甚尔设下陷阱报复你,还特意染了个白头发?”禅院直哉阴阴地磨牙,“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况且甚尔因为天与咒缚,天生零咒力。”
芙溪整理羽织的动作停了一下。
天与咒缚。
这个词她不陌生。
与生俱来被赋予的束缚,是命运的安排,无法自己选择。
有人被它剥夺咒力,得到了强健的身体。
也有人被它剥夺健康,得到了强大的术式和咒力。
“那肯定也和甚尔脱不了关系!他非常仇视禅院家!”禅院修介的语气里有着对禅院甚尔浓浓的厌恶和嫌弃。
“拉倒吧,甚尔离开禅院家都四年了,估计连你是谁都忘了。”禅院直哉撇嘴,用不屑的语气说道,“我很清楚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话到此处,他唇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这是禅院家嫡子整人前的预兆。
“我的芙酱看上去要中暑了,麻烦你去帮她泡点凉茶吧,哎,亲爱的废物哥哥,你也就这时候能派上点用处了。”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和羞辱。
竟然要他给一个女人泡茶!
血气全部涌进禅院修介的脑子里,有一瞬间他想用最恶毒的话来侮辱禅院直哉,想给他一拳,叫他闭嘴。
但他也只敢想想。
平辈里没有人会直接打禅院直哉的脸。
禅院修介攥紧的拳头又很快松开,他闷声问:“加糖吗?”
被中暑的芙溪点头:“三分甜,麻烦修介少爷了。”
禅院直哉让他给她倒茶是假,羞辱他是真。
这个封建家族的霸凌里存在着鄙视链。
禅院直毘人和禅院直哉父子俩立于顶端,禅院修介这样资质平平的吊车尾,平时也仅能羞辱没有咒力的禅院甚尔。
“拿着。”
给一个外姓女人泡茶,让禅院修介连脚趾头上都叫嚣着屈辱。
他讨厌禅院甚尔,却也羡慕。
他心想,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离开了禅院家,现在应该过得没这么压抑了。
羡慕之意维持了不到两秒钟,就在芙溪捏着杯子泛白的指节里消散了。
只要他还在御三家的禅院家,就比普通的咒术师身份尊贵,像甚尔那样独自奋斗太艰难了。
没什么好羡慕的。
“谢谢修介少爷。”
芙溪喝了一口凉茶,很清爽的口感,微苦,咽下去时又有淡淡的回甘,里面扔了一片紫苏,香气有了层次感。
“我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凉茶。”
她刚夸完,就看到禅院直哉双手环胸,眯着眼睛看她。
未婚夫不喜欢她夸别的男人,一个字都不行。
“是嘛,好喝啊。”禅院直哉抬了抬下巴,“原来修介哥这么会泡茶啊。”
他发出很大一声气音,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那可不能埋没了你的才华,干脆别当什么术师了。我向父亲建议一下,以后你专职给禅院家泡茶。”
“直哉,你”
就算是禅院修介这样欺软怕硬的性格,听到这里也受不了了,难得硬气:“……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他一直避开术式最强的嫡子,想不明白禅院直哉为什么会针对他。
“你当然没有得罪过我,因为你没那个胆子。”禅院直哉沉下脸,“但我就是觉得废物很碍眼啊,连咒具都能被抢走,说你是废物都抬举你。
而且你的颜值太低了,会拉低禅院家在御三家的美型指数,所以你还是不要抛头露面,认命藏在家里泡茶吧。”
直哉骂人,句句是人身攻击。
芙溪低头喝茶,并不同情禅院修介。禅院甚尔也没有得罪过禅院修介,却连他的狗都被后者欺负了。
罗伯特的前腿就是被禅院修介打断的,落下了终身残疾。
“别喝了。”
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杯底,稍稍用力,阻止她继续喝下去。
芙溪很听直哉的话,将杯子放到了一边。
“来到轻井泽,留点肚子,尝尝这里的布丁冰。”直哉微笑,“又到了令人期待的夏天了。”
*
禅院家在轻井泽也有别墅。
禅院直哉说到做到,打发禅院修介泡茶刨冰。原先他不会这么造次,毕竟修介也是禅院家有术式的儿子,但他在上个任务里弄丢了两件偷拿的咒具,把柄太明显了。
芙溪是第一次来这栋别墅,刚踏进庭院就被几棵高大的青梅树吸引了。
现在正是青梅成熟的季节,绿油油的青梅点缀在树叶间,生机勃勃,煞是好看。
……想爬。
但估计爬不上去。
禅院直哉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爬树。
“烦死了,这些毫无价值的破树为什么还不砍掉?”与芙溪不同,禅院直哉一看到青梅树,腮帮子就疼,他冲别墅的管家嚷,“薪水是让你们白拿的吗?”
“对不起,直哉少爷。”管家紧张得满头是汗,“但它们是您母亲喜欢青梅树。”
禅院直哉顿了一下,平静说道:“我不喜欢,砍了。”
芙溪撑着伞走到树下,伸手触摸树干,树皮粗糙,刮得掌心有些痒。她稍一抬眸,视线刚好与藏在树上的人对上。
是个男人。
柔顺的黑发下,一双幽暗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表情因为逆光而稍显模糊。
芙溪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个清晰的疤痕。
第一感觉,他很强,所以没被任何人发现。
……入侵者?
……躲在树上偷懒的佣人?
两者都不太像。
“芙溪,你在看什么呢?”
背后传来直哉的声音,芙溪立刻收回手:“看青梅。”
“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过来。”
“是。”
她没把树上藏着人的事说出来。
晚宴是直哉一人的晚宴,他很少与芙溪共进晚餐。芙溪挑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窝在小房间里,吃得也很愉快。
咒术师们要在别墅过一晚,商讨捕捉诅咒师“甚尔”的计划。芙溪的房间是她自己挑的,直哉在此类小事上会很有风度的给她选择权。
房间的天花板是蓝色的,地砖是绿色的,白色的墙壁上画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涂鸦,一看就是熊孩子的杰作。
芙溪没当过熊孩子,小时候别说在墙上乱涂乱画了,家里酷爱整洁的森医生连她的裙边都不准弄皱。
她啃着寿司,凑近看墙上的图案。
“这是春天的蝴蝶吗?”她盯着一处涂鸦自言自语。
“错。”
窗边传来一声嗤笑,随即有人解答了她的问题。
“是被捆在绞刑架上处死的人。”
从蝴蝶到绞刑架,浪漫值锐减,血腥程度暴增。
芙溪的视线从涂鸦上移到了窗台上,这里悄无声息地坐了一个人。
是青梅树上那个嘴角有伤痕的男人。
咔吱。
男人很自觉地吃起了餐盘里的炸虾天妇罗,一口一只,四只大虾一只都没给她剩下。
这种自觉程度,和她收养的罗伯特有的一拼。
“炸得有点老了。”吃完了也不给好评。
芙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从窗户来的不能算客人,麻烦先生从正门敲门进来吧”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老实。”
芙溪气笑了。
这家伙不请自来,毫不客气地偷吃她的晚餐,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说她不老实。
男人慢慢抬起脸,歪着头,和禅院直哉眼型酷似的双眸里流转出漫不经心的光,背后是漫天如同镶嵌在雾气里的星星。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压得极低,有种冰冷的嚣张。
“老实的人,看到树上有人,是一定会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