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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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同意去慕家，孟师立刻亲自去阁楼收拾东西，狭窄的阁楼只有一点点大，他个头高大，连头都抬不起来。
黑暗狭窄的空间，备受欺凌被迫反抗的小可怜孟师眼神暗了暗，不知想起什么往事，又有点欣慰地叹了口气。
趁孟师不在，周薇送林语去医疗舱，郁国风追到餐厅，吭吭哧哧的试探，“小归，你去了慕家可别忘了……”
于归将最后一支营养液喝光，拍了拍圆溜溜的小肚子，又圆又亮的诡异眼睛盯着他，“放心，只要你把昨天的画挂在画廊，我保证给你要一笔投资。”
郁国风盯着垃圾桶里尸体横陈的营养液空瓶，脸红耳赤，“真……真的？”
“真的是真的，”于归将一叠金卡和一大盒首饰交给他，“喏，我在周薇房里拿的，这上面至少还有一万多金币，够你撑一段时间的。”
金卡，首饰？郁国风睁大了眼，画廊亏损到这种地步，周薇藏着这么多私房钱，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低声下气地遍地求人？？
“两台医疗舱挺贵的吧，”于归盯着他的眼睛，继续刺激，“这么多营养液也挺贵的吧，啧啧，一支金色营养液好像5000金币呢，林语马上就要考试了，你猜她会不会逼你再买几支？”
郁国风瞬间气得脸色惨白。
于归眼底的坏笑艳地要淌出来，补了最后一刀，“对了，听说帝都新出了全息机甲的拟神游戏，一台游戏舱几十万，你猜林语想不想要？万一她考上联邦军校，你猜她想不想要一台自己的机甲？”
郁国风目眦尽裂！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这对母女在吸自己的血，但是她们不能吸垮自己倾尽毕生心血的画廊！m9810不算富裕，整颗星球也只有黑市和云城中学有两台老古董机甲，几十万金币的游戏舱就够自己倾家荡产的了，还妄想要一台新机甲？！
于归挑了挑眉，看着郁国风手足无措的样子，满意极了。
他在郁国风心里扎了根刺，心满意足，转头又变出一脸乖巧，听话地被孟师领走了。
悬浮车上，于归低头把玩着那枚银色指环，唯一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小的旧书包，里面放着几件衣服，单薄的可怜。
孟师也坐在他身边，不时看向乖巧安静的小孩。
“害怕？”孟师笑眯眯地握着他的手，老人柔软和善的气息缓缓笼罩过来，于归挣扎了一下，奇异地不太抗拒。
孟师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罐甜牛奶，“喝吗。”
于归摇了摇头。
孟师慢吞吞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哄着，“放心，我们少爷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可怕，他像你一样，小时候总被人欺负，要不心狠一点，早就被人害死了，但少爷骨子里是个好人，只要你对他好，他一定用心对你。”
于归目光闪了闪，双眼看着他手里的甜牛奶，小心翼翼地伸手接了过来，冰镇过的牛奶甜丝丝的，从舌尖上丝缎似的滑过。
悬浮车缓缓停在慕家别墅前，宽阔的庭院里，下人们纷纷停下围观，孟师亲力亲为地帮于归拎着书包，慢慢地哄他下了车。
慕家大的像城堡，阴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仿佛角落里隐藏着无数致命的毒蛇。
进到宫殿一样的客厅，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扑进孟师怀里，脆甜脆甜地叫了一声，“爷爷！”
“你乖，”孟师笑呵呵地弯腰哄着他，神情语气和哄于归的时候一模一样，“团团，这就是爷爷说的那个人，你在这陪他坐一会，保护好他。”
“知道！”奶团子半抬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打量于归，抿着小嘴笑，“他的眼睛可真好看！”
孟师不多解释，嘱咐下人送点牛奶和甜品过来，就将他们留在了客厅去找慕斯年。
团团仰头看着于归，小奶音又甜又脆，“小哥哥，你看动漫吗？机甲动漫喜不喜欢？？”
孟师还没走远，听到声音又转了回来，神情有点一言难尽，“团团，这是你慕叔叔的人，别差了辈分，叫小叔叔。”
团团惊讶地张大了嘴，“小……”
于归垂着眼瞪着奶团子，呲牙道，“你试试。”
团团：“……”
“我才六岁！”奶团子不服气，“你不能欺负我！”
“我也六岁，”于归道，“不服气？”
团团气成了一只包子，气呼呼地打开光屏继续看自己最爱的机甲热血漫！
于归眼睛一亮，这就是自己最爱的那部热血漫！
上辈子他死之前这动漫情节卡在男主危难之际机甲突然暴走，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机甲不顾一切保护着男主，观众纷纷猜测觉醒的机甲意识是神秘失踪的女主还是活在回忆里的男主妈，双方争执不下，在网上引发了无数赌注和撕逼，讨论甚嚣尘上，偏偏官方拖更了半个多月，于归至死都没看到答案。
于归往奶团子身边挤了挤，全部心思立刻被主角吸引了过去。
“你也喜欢这个？那你最喜欢谁？”奶团子好奇道。
“鸬鹚大人必须拥有姓名！”于归随口道，“虽然是个反派，但他才是为机甲而生的天才！”
鸬鹚就是那个“让爸爸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机甲！”的中二反派。
团团眼睛一亮，瘪着小嘴，不甘心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声道，“我也喜欢。”
他从小在慕家长大，活成个小小的鬼灵精，从来没有遇到和自己一样的同龄人这家伙虽然长得老，但行为这么幼稚，应该确实只有六岁的智商，当然算是同龄人！
……
楼上，孟师劝道，“少爷，人带回来了，就在客厅呢。”
黑暗而空旷的房间里，男人坐在阴影里，轮椅的边缘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将男人的背影封闭在冷光里，封闭出一层坚硬冷漠的壳。
慕斯年低着头，对着黑漆漆的镜子看着自己遍布伤疤扭曲丑陋的脸，依然不说话。
“你放心，孩子我是见过的，单纯的很，再说，郁家欺负基因缺陷的幼子满云城都知道，这么多年了，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听说最近恢复了一点智力，”孟师想起什么，自言自语的说，“一开始以为是我要娶他，张牙舞爪的，还一把把他那个继姐从楼上推了下来，兔子急了就咬人，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少爷，你疼他，他也会懂你的，不如试试接受吧，总不能一直这么……这么一个人。”
孟师絮絮叨叨了很久，慕斯年终于动了动，开口时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吃人的魔鬼，“先安排他住下，见面的事再缓一缓。”
孟师叹了口气。
群狼环伺，让他信任、接纳一个人，实在太难。
想了想，慕斯年又道，“让我看看他。”
孟师喜形于色，连忙推着慕斯年的轮椅，将他推到窗口。
那扇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客厅里的景象，慕斯年目光向下，看见沙发上挤在一起的两颗小脑袋。
团团身边的少年坐姿乖巧，像个去别家做客的礼貌又紧张的小孩，薄薄的背脊挺得很直，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光屏，慕斯年看不到那双传说中的异色瞳，只能看到纤长卷翘一闪一闪，光屏里不知演了什么，少年粉色的唇微微翘起，眼角弯了弯。
安静，乖巧，是像他一样受尽欺负，处处小心翼翼的孩子。
……
客厅里，于归看得正起劲，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怀里抱着最新的机甲玩具，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嗤笑，“这就是郁家那个小傻子？”
于归：……
想要揍人的手蠢蠢欲动，团团忽地一把抱着他的胳膊，甜笑着地看向中年男人。
男人斥退下人，半蹲在团团身边，对郁归的存在视若无睹，一脸狡猾地拿着玩具在团团眼前晃，“团团，告诉叔叔，昨天半夜有人来过客厅没有？你说实话，这玩具就是你的！”
团团黑亮的眼睛馋兮兮的钉在那架诱惑力十足的玩具机甲上，仿佛一个奶香扑鼻的小傻白甜，一秒没有犹豫，“昨晚只有我和爷爷在呀，没看见别的人。”
“真的？”
“真的！”团团的小脑袋用力点了点，将傻白甜的可爱气质发扬到极致，“张叔叔，我都告诉你了，你说话算数吗？”
中年男人放下心，将机甲扔到团团怀里，冷着脸又看了于归一眼。
那目光仿佛冰冷的毒蛇湿淋淋地黏在身上，邪恶的心思浓如实质，于归悄悄蜷紧了手指，准备随时反击。
还好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起身离去了。
“复杂的世界，连小孩子都要学会伪装，”男人刚走，团团瞬息变脸，抱着新玩具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得意地看了于归一眼，“我警告你，他不是好人，这别墅里除了我，慕叔叔和爷爷，谁也不能信！要不这样，你认我做大哥，我罩你！”
于归嗤地一笑，指着他手里的玩具，“这是帝都新出的星宿系列机甲，一共有十二种组合方式，可以组成十二个星宿机甲，想学吗？”
团团双眼瞪得溜圆，眼底亮得就快冒火星了！
于归冷笑，“叫大哥。”
团团，“大哥！”
小屁孩，于归不屑地想，花点时间拿捏住这个小屁孩，以后方便打听情报，也不算亏。
他想起下车时那无处不在的阴冷视线，又想起刚才那个目光阴沉的中年男人，眸色越深。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消磨过去，传说中的恶鬼杀人狂没出现，晚餐很丰盛，团团和孟师却没有上桌，于归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餐桌，越发对这传说中的杀人狂好奇起来。
晚上，孟师安排他在侧卧睡下，看着于归躺在被窝里，十分熟稔地帮他掖好被角，想了又想，“小归，是不是奇怪少爷怎么一直不来见你？”
于归眨了眨眼。
“少爷小时候受过伤，脸毁了，腿也瘸了，团团第一次见他吓得哭了半天，”孟师柔声道，“少爷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怕吓到你。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于归呼吸一窒。
怕吓到他？
这样细腻的心思，只有内心温柔的人才会有吧。
传闻里毁了脸，瘸了腿，性格扭曲暴虐，一言不合就把爬/床者的尸体遍地乱扔的杀人狂，怕吓到他？
“只要你好好对他，他也会好好对你的，”孟师拿捏着一副给团团讲睡前故事的语气，“少爷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于归眼角抽了抽。
孟师看他困了，起身想要帮他关灯，于归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子，紫色和金色的瞳孔一齐盯着他。
孟师愣了愣，于归慢慢地说，“妈妈，我想知道妈妈的事。”
孟师知道于归的意思，却避而不谈，只说，“不早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
于归抿了抿唇，放开他的衣服。
陌生的环境让他整晚噩梦连连，他又梦见那座浮在莽荒宇宙中的孤岛，他在那座吃人的恶/魔岛上，和无数同样年纪相仿的小孩互相残杀，他们在鲜血腐肉里长大，在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人成为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被联邦和帝国的高层高价买走，成为和平世界里潜藏的暗刀，被称为暗哨。
还好，在那地狱一样的地方，他还有一个朋友……
半夜三更，于归浑身冷汗地从噩梦里惊醒过来，他在黑暗里喘息了片刻，猛然听到一个难听地好像砂砾打磨过的嘶哑声音怒吼一声，“滚！”
随后，人体倒在楼梯上不断翻滚的声音咚咚咚咚地回荡开。
于归打开门，骨骼扭曲的尸体从眼前坠下，七窍流血的狰狞死相正对着他的脸，于归一抬头，正看见楼上主卧的门嘭地合上，幽灵一样的背影一闪即逝。
他看着楼下那具尸体，眼皮一跳。
去他奶奶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