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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知意哥，明日……我便不能再来这里陪你了。”
李玄策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桃树，没有回头。
宋知意在为李玄策缠剑穗的动作一顿，低垂着眼眸，淡淡答道：“嗯，我知道。”
老将军病重，李玄策替父出征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身在南风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更是想不知道都难。
李玄策沉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轻得仿佛一切只是李玄策的幻觉。
“去年你赠我的那坛好酒，还埋在院里的桃树下面。等你回来，我为你开封洗尘。”
李玄策转过身，对上知意的目光。
那双剪水眸子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终是被敛在长睫下，沉入心底。
二、
李玄策走了。
宋知意没有去送他。
李玄策出征那日，宋知意独坐在南风馆阁楼的窗前，看着窗外开得繁盛肆恣的桃花，自饮自酌。
他仰头饮下一杯酒，说道：“这一杯祝你大败敌寇，卫家国山河。”
烈酒入喉，辛辣苦涩，呛得人眼眶湿润。
那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与无可言说的情意，都统统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杯祝你扬名立万，垂青史之首。”
又一杯入喉，他低垂眼帘，羽睫轻颤。
“这一杯……”知意阖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身影。
“愿你平安归来。”
三、
宋知意与李玄策相识在三年前。
知意是这南风馆里的清倌，因相貌出尘卓绝，备受客人青睐。
三年前，十六岁的李玄策在一群王孙公子的撺掇下，来南风馆猎奇。
才一进门，就被这个如玉般清润的人吸引住了视线。
知意在高台上抚琴，琴音泠泠，似冰川雪融，漱石声声。
他一袭白衣，端坐在那里，无视楼阁里的喧哗吵闹，仿佛一个误入凡尘的画中仙。
这样美得有些虚幻的景色总有凡人妄图染指。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拎着酒壶上前纠缠，油腻的脸上满是淫邪的笑容。
知意万般推拒，但又不敢过于直白拂了客人的面子。
为难间，一把剑架在富商肩头，富商瞬间不敢动作。
李玄策调转剑身，从富商身后走出，冷冷道：“你打扰到我听琴了，滚。”
年仅十六岁的李玄策，身上已经初显不怒自威的气势，富商被他一喝，连滚带爬狼狈遁走。
知意起身向李玄策行礼：“多谢公子解围。”抬头看向李玄策的眼神平静如水，神情不卑不亢。
在来南风馆之前，李玄策心里本是十分抗拒的。
他身为将军之子，从小接受的便是男儿当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理念。
心中对于这些身为男子，却屈膝折颜，苟且卖笑的小倌最为看不过眼。
被友人软磨硬泡劝说得烦了，才勉强答应跟他们过来看看。
只是当他见到知意的那一刻，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有些人之所以会奋不顾身地浴血疆场，正是因为在他身后，有一个需要被守护的人。
四、
从李玄策出征到现在，已有月余。
这一个多月间，知意寄出去的信全部石沉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