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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安娜人居高位久了,并不在意别人什么情绪。
她对陆明溪继续说：“当然，按照厉回说的，如果你实在有负担,演技课的事可以暂时先缓一缓。但是你现在必须先开个记者招待会,澄清男朋友的事。”
陆明溪眉头一动,还没问为什么,连安娜已经继续说：“说你那是开玩笑,并没有在谈恋爱。”
“……”
陆明溪和连安娜对视一会,发觉她眼神认真，不像在说笑。
“anna，”陆明溪还没说话,厉回先叫了一下连安娜的英文名字。
“干嘛？”连安娜显然和厉回很熟，对他哼了一声，“不满意我这样安排？”
“是。”厉回话很干脆。
连安娜神色一顿,耐着性子说：“她现在处于上升期,谈恋爱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只要找个好的理由，坦白说那个是开玩笑，找个身形相似的男人出来澄清一下，再爆一下其他料转移视线,网友很快就会遗忘这个事。”
厉回仍然说：“不行。”
陆明溪举起一只手，也说：“我拒绝。”
连安娜皱起眉，仿佛他们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我不是在阻止你们谈恋爱。厉回,你得替她着想，她才十八岁,才刚有点儿名气，就算你出面承认，你和她是在谈正经八百的恋爱,也对她没有好处。你的身份年龄搁在这，那些人仍然会把乱七八糟的罪名按在她头上。这在娱乐圈是很常见的事。她既然想要在这行走下去，就得遵循这一行的规矩。”
“陆明溪。”厉回对连安娜的话不置可否，他转过头，叫了陆明溪一声。
“嗯？”陆明溪回望他。
“我和anna谈谈，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厉回低头声音柔和地对陆明溪说。
陆明溪仰着头和他对视片刻，点点头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除了对你妹妹之外的女人说话这么温柔。”连安娜的神色有点复杂。“连林芊和你认识那么多年，也没有见你对她这样说过话。”
“anna。”厉回这一声叫得沉了一些，没回应她的话，只警告了一句，“别管我们的事。还有，对她的工作安排，我希望你不要操之过急。”
“厉回，我带了这么多的艺人，我比你更懂怎么当一个经纪人。”连安娜这话就是她的自尊心，京都的经纪人，她敢说第二，还没有谁跟在她面前说第一。
她哼了哼：“单靠一个网络剧上来的人气能走多远？更何况，你的身份一旦爆出来，别人会以为她和你的关系不正当，毕竟你和她的差异太大，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到时候，全网会一面倒的骂她。剧完之后，没有新的作品让她撑起底气，只剩下这些谩骂，你以为她能一直在这一行走下去吗？”
厉回敛眉：“注意你的措辞。”
连安娜不以为然：“我说错了吗？她爆出恋爱，你和她的社会地位差不多也就罢了，网民可能会乐见其成，可事实并不是。而我让她上演技课，就是为了她可以弄点本事。不然像她这样只有一个花瓶壳子，别人看不到她有什么才能，随时在娱乐圈消失，我是在帮她。”
“越说越过分了。”
厉回指尖隐含警告地敲了敲桌面，声音压低，带出一抹不悦：“你以为，我让你来当经纪人，是为了什么？”
连安娜充满自信：“因为我是京都最拿得出手的经纪人。”
“不。”厉回沉声说，“是因为如果她遇上什么事，作为经纪人的你，可以做好公关。”
连安娜表情一顿。
“别把你那套放在她身上。”厉回的语速不快，把意思说得很明白，“林芊之前帮过我，我不想当面拒绝她，让她难堪，才答应林芊让你来带她。”
“厉回！”连安娜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芊是为了你着想才让我来帮忙！”
厉回并不打算解释，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继续道：“当她的经纪人，减轻她的负担，在我这里才是合格的。她不懂娱乐圈的事，你需要做的是让她在这个圈走得更舒舒服服。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换人，找个能做到的。”
“……”连安娜傻了眼，“你讲真？”
厉回不会在他觉得无意义上面的话多做重复，他说：“她现在缺少曝光率，你只需要安排她上几个节目，要挑什么节目才不会出乱子，我想你比我更懂。”
“至于作品，等她想要演什么戏，再看着接，她的意愿最重要。”
连安娜没说话。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提起陆明溪的时候，他神色都变柔和了。
就那么喜欢吗？
连安娜笑了一下，内心替林芊觉得不忿。那个女人等了那么多年，一直等着他，他却找了个小女孩，大大咧咧地将之带到她的面前，让她那么难受。
连安娜双手横胸，对厉回挑衅说：“如果我不呢。”
“那就找别人。”
……
厉回和连安娜打开门刚走出去，看到陆明溪闭着眼睛，靠坐着一张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厉回顿了下，迈步走过去。
就着这个距离，也能看到少女的眼下有抹乌青，因为皮肤莹白剔透，显得那抹青色越加明显。
他微颦眉。
“唔，你们谈完了？”陆明溪只是闭目养神，察觉到动静，便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
“困了？”
厉回将她睡乱的发丝弄整齐，低声问。
“嗯……”陆明溪点点头，没忍住打了个呵欠，“有点。”
她昨晚又赶戏，快三点才睡。
“回去睡。”厉回垂下眸，伸手拉住陆明溪，把她从沙发上拉起后，手就扣着她不放了。
连安娜跟在他的后面，在陌生人面前，陆明溪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正要挣脱他的手，厉回的手劲加大，不理会她细微的挣扎。
厉回转而面对连安娜，说：“工作的事，你安排一下，我和她先回去了。”
连安娜冷眼旁观，态度模棱两可。等两个人转身要走了，才在他们的身后说：“厉回，你认为这样就是对她好吗？你为何不亲自问问她，她到底愿不愿意这样被你安排。”
她语带挑衅。
“anna。”厉回停住脚步，声音低沉，“我以为我们刚刚已经谈得很清楚。”
连安娜笑了一声：“有吗？”
“厉回，”陆明溪左右一看，扯了扯厉回的袖子，说，“让我和她谈谈吧，她说得没错，她要带的是我，我应该最有资格和她谈我的工作安排。”
厉回闻言半转过身，垂眸睇着陆明溪。
陆明溪比他矮许多，今天还只穿了一双平底鞋，踮着脚也没有办法和他齐高。他直直瞧了片刻，放开了握住她的手，转而在她的脸颊上轻捏了一下，说：“好，我去车里等你。”
陆明溪揉了揉被捏的脸颊，看着男人转身离开。
这个空间只剩下陆明溪和连安娜，连安娜不说话，陆明溪望向她，各自在心里评估。
又过了一会，眼看对方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陆明溪决定不等了，她维持一概单刀直入的作风，直接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连安娜略微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给我这样的感觉。”
连安娜的确毫不掩饰她的恶意，对此无可否认。
“你讨厌我是因为什么？我们除了厉回，并未有过其他接触。”陆明溪猜测着，想起连安娜和林芊的关系，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那么就是为了林芊了？
“……你在替林芊抱打不平吗？”
连安娜不料她这样问：“什么？”
陆明溪说：“林芊喜欢厉回，不是吗？”
“……你看出来了？”连安娜深深地看了陆明溪一眼，心里倒是有点吃惊。
她还以为她是一个只有脸的幼稚小鬼。
陆明溪无意故弄玄虚：“上次聚会，看得出来，很明显。”
连安娜冷笑一声：“小小年纪，眼睛倒是挺尖。林芊和他认识好多年了，他都没察觉。”
也许……并不是没有察觉。
而是一直以来把她定死在朋友的位置上，不让她越界。
陆明溪想起厉回的性格，他向来分得清。她笑了笑，没撕破这一层，只点点承认：“我的眼睛的确满尖的。”
连安娜围着陆明溪转了一圈，眼神带着审视。
她手里带过很多艺人，见识很多漂亮艺人。林芊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陆明溪长得也不差。现在年纪还小，尚带几分稚嫩。但可以料想到再过几年会有怎样的迷人风情，还是相当讨男人喜欢那种。
不过也是，就是因为长得像狐媚子，才勾得男人那么喜欢。
她对陆明溪反感更深，却耐着性子劝：“我认识厉回很久了，他以前喜欢的类型和你不一样，你今年才十八岁，这么年轻，他对你也许就贪个新鲜。我比你年长，比你知道得多，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你以为他会娶你吗？不，他不会。”
她缓了一下，给了陆明溪几秒时间思考，又说：“你能拿在手里的东西才是真的，你应该在他还算宠你的时候，借助他的力量，努力出头，在娱乐圈站稳阵脚。”
“也许你说得对。”陆明溪没有被连安娜的迷汤灌醉，对她微微笑了一下，说，“不过我觉得这跟你无关，那是我和他的事。”
她的芯子毕竟不是个小姑娘。她有眼睛看，有耳朵听，有自我思想，当然不会随便因为陌生人的话就误会厉回。
连安娜大概没预料陆明溪不像别的小女孩那样被她一番话动摇，反而说出这样的话，一瞬间被咽住，说不出话。
比想象中的有脑子。
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让厉回如此上心。
这是连安娜第一次和陆明溪交涉，对她所下的定义。
陆明溪已经清楚连安娜来者并不善，她对这个名气响当当的金牌经纪人并没有挽留之意，对连安娜说：“我会和厉回说，我不需要你当我的经纪人。”
连安娜难以置信：“你拒绝我？”
她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求着她去当经纪人！
陆明溪诚恳直言：“我觉得我们理念有点不合，合作不会太愉快。”
这话很直接，连安娜嘲讽一笑。
仗着有厉回撑腰，连她这个金牌经纪人都拒绝，这个小姑娘倒是个有主见的。
的确，既然得到厉回的撑腰，她又算得了什么？能套住厉回，才是大本事。
不过连安娜并不知道陆明溪其实对厉回的身份不太了解，她就是单纯不想和对自己有意见的人一起共事。
“好，既然你这样说。”连安娜也不纠缠，能单靠一个人爬到现在的地位，她并非是意气用事的人。这是厉回现在心尖宠着的人，她再替林芊不忿，也不会一意孤行，真惹厉回生气。
她还是有点忌惮，如果厉回真的生气了，别说她，连林芊都吃不完兜着走。
连安娜拿起陆明溪的简历，递还给她：“请便。”
回到车上，陆明溪望着厉回，决定速战速决：“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厉回问：“什么事？”
“我不要她当我的经纪人。”
厉回挑眉：“为什么？”
陆明溪想了想，老实说：“我不太喜欢她。”
厉回低笑一声：“那就拒绝，这没什么。”
怎么样也是自己要拒绝，陆明溪感觉自己辜负了他一番好意，有些不好意思：“要请动她是不是不容易？”她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厉回找上连安娜这个顶级经纪人不是件简单的事。
厉回弹了弹她的鼻子：“别想那么多。我原本是约了飞燃的其他经纪人，林芊知道了，说让连安娜带你。我和她相识好几年，她开了口把经纪人借出来，我不好一口拒绝。”
他又说：“但她的确是个不错的经纪人。能帮你解决很多事。”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严正拒绝的原因。
的确。京都没有哪个经纪人的来头比连安娜更大了。
如果连安娜当她经纪人，作为一个艺人而言，已经算是一脚踏在成功的门槛上了吧。
别说这背后还有好几年友谊。
陆明溪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咕哝：“可我刚刚已经拒绝她了。”
“拒绝就拒绝，”厉回笑了，揉揉陆明溪的头发，又说，“就算不是连安娜，而是其他经纪人带你，你也一样能成功。”
对她这么有信心？
陆明溪盯着他。
老实说，她怀疑很久了，她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身份可能不止是恒尔会所负责人这么简单。
不过陆明溪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很快把疑惑抛之脑后。
她想起一件事，顿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林芊……喜欢你？”
闻言，厉回眯起眼，看着少女脸上的神色，低沉问：“你介意？”
“……当然。”陆明溪倒也老实，“她好漂亮。”
她虽然不会自卑，但她也是女孩子，自然会有所比较。原主也是个漂亮的人，不过和明艳成熟的林芊一比，的确难掩稚气青涩。
厉回的心情明显因为这句话而愉悦起来。他探出手，用指尖刮了刮她凉凉的鼻尖，取笑道：“你还有不自信的一面？”
陆明溪咕哝：“……这叫自知之明……”
“傻瓜。”厉回笑，“林芊是长得漂亮，不过我和她没可能。”不然这么多年了，该发展的话早就会发展了。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他一直知道林芊喜欢自己，但是她一直不说，他也就假装不知。
保持几年的友谊，聚会也是大伙儿一起，避免两个人独处。
这是他仅能做到的。
陆明溪很疑惑，毕竟用她的眼光看来，林芊都是极有魅力的女性：“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曾心动？”
厉回深深地看着她，低声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明溪想起连安娜之前说他喜欢的类型，倒也开始好奇起来：“你以前喜欢什么类型？”
这个小姑娘，居然还兴致勃勃和他讨论起这个，厉回失笑。他慢条斯理地说：“以前没有喜欢的类型。现在喜欢的类型倒是有。”
陆明溪眨了眨眼。
他低笑：“我喜欢的那个人，长得也很漂亮。并且自信，有主见，不容易服输。总是给我满满的惊喜。就是偶尔有些倔强，又喜欢逞强。常常让我觉得头疼……”
他知道，再过两年，他的小姑娘会变得更加漂亮。
现在已经出落到让他总是想把她藏起来，不让谁看见……
只能让他一个人独享。
这个人一听就知道在说她。
陆明溪轻咳了一声，直觉让她感觉到有某种危险感，所以她决定转移话题：“我决定听连安娜的话，召开个记者招待会。”
“……”厉回眯起眼，“所以，你要对媒体澄清男朋友的事？”
这原本好好的温度怎么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陆明溪抿嘴一笑，小梨涡一闪而过。
“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