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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一波三折,出现了种种不和谐的插曲,两国和亲大礼仍然在万众瞩目中如期举行了。

这日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凉州城内喜庆的礼炮鸣了九响,彩盖为顶,薄纱为幕的十六乘的鎏金马车将昭月公主送进了张灯结彩的王宫。数十位乐师坐在殿前广场上一隅吹拉弹唱,旁边巨大的地毯上一群戴着金色手环脚环的艳丽舞姬翩然起舞。

一身端庄胡服宫装,以红纱蒙面的昭月公主被侍女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在鼓乐齐鸣中缓缓走上红毯。红毯的尽头,王世子次丹眉梢眼角含着笑,竭力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和喜悦。他款步上前,温柔地牵住新娘的纤纤玉手,一起跨过殿前驱魔除邪的神火。一对新人双双跪在可汗王和大妃面前,大长老从神火中钳住火星在新娘和新郎头上各绕三圈,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坐在不远处的王世子侧妃古丽漠然看着殿中执手的两人,秀气纤长的眉微拧着,眼中笑意冷淡如寒潭。

红烛高照的洞房之中,新娘蒙着盖头,独自坐在雕着吉祥图案的喜床上。不时有喜乐声和恭贺欢呼声从殿外传来,寝殿内有贴身服侍的宫女进进出出,宫女们私下小声地议论着,有人说,这个夏州嫁过来的公主好像是个好脾气,整个仪式下来一声不吭,低着头让干嘛就干嘛。也有人说,你们不觉得她走起路来木木的,整个人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方才进寝宫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我去扶她,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站起来直直往里面走。我从盖头里面往内看,那公主虽然长得美,但一双眼睛竟然一丝神采都没有,整个一木头美人。

其余人均掩嘴窃笑,忽然有人低声道,世子来了世子来了!所有人都肃然噤声,跪在地毯两边低头不语。

爽朗笑声传来,次丹手持酒壶,脚步虚浮地走进寝殿,有宫人要上前搀扶,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殿内服侍的宫人都会意地弯着腰默默退了出去。

婀娜的身影端坐在帐帷中,次丹喜不自禁,便一手持着红烛,一手揭开了新人的盖头。

摇曳的红光中,新人柳眉淡扫、朱唇点绛,姿容艳丽无双,只是她一直呆呆地看着前方,次丹含笑叫了她两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问她要不要喝茶,她就机械地接过茶杯喝一口,问她热不热,她就自己脱了一件外衣。

次丹诧异地望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发现她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他心中疑云陡起,扳过她的肩膀,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着她,越看她越觉得眼熟……

深夜的王宫喜乐刚歇,欢庆了一天的王宫上下诸人正准备休息了,忽然夜空中传来尖利的军号声。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这,这竟然是紧急点兵的号角声!

全副武装的军士整齐地开进了王宫大殿,世子次丹连夜挂帅,亲带五千精兵追赶夏州和亲人马。

凉州王宫内众人陷入了全员懵逼的状态,不明白怎么这刚举行了世子妃册封大典,一整天都是欢天喜地行礼如仪的,怎么到晚上世子一进了洞房就剧情陡然反转了,难道洞房内竟发生了什么惊人大事?

流言长着翅膀一般游走在王宫内外,关于世子洞房夜发生了什么,这一带着八卦气息的绮丽揣测生出了众多版本,但很快就被王宫连夜发出的一份辟谣声明给截断了。

王宫声明中言之凿凿,说夏州公主言行粗鄙,失礼冒犯世子殿下,有辱卑兹汗大国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为维护国威,世子次丹连夜发兵捉拿夏州罪人给国民一个交代。

那些热衷王室秘闻的八卦群众们,原本惊讶得塞得进一个大枣的嘴,听了这个解释后,嘴里都可以塞得下一个鸡子了。须知世上的事儿大都不是表面呈现出来的那样,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声明自然激起了大家伙儿更强烈的好奇心。

果然,不久之后,八卦群英会的精英们不负众望地收集到了的号称如假包换的真实消息。关于世子成婚当日为何放着娇滴滴的新娘不管,而挥戈去追新娘娘家的陪嫁队伍的费解做法也有了靠谱的诠释。

原来,那日嫁入王宫的根本就不是夏州的昭月公主齐雪若,而是被易了容的卑兹汗公主,王世子的亲妹妹依缇!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惊得差点没眼珠子弹落出来,纷纷追问这怎么可能?这出大戏的剧情怎么可能如此刺激?那通信之人讳莫如深道,夏州的和亲计划原本就是一个计策,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把昭月公主嫁过来。而依缇小公主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喜欢上了那个夏州的战神将军,深夜送人上门被人家逮了个正着,灌了迷失心智的药后,扮成昭月公主的模样,堂而皇之地送进了王宫与她哥哥成亲……好在他们早算好了解药失效的时辰,让王世子及时发现了这偷龙转凤的计策,才没有铸成大错。

众人一时沉闷,反应过来后群情激奋,言道怪不得王世子要怒了,这计策也着实欺人太甚,着实太…太绝了!

爆料人接口道,更绝的是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原本关押在天牢的被俘夏州王子和将领,在世子大婚的那日神秘地消失了,天牢的守卫居然无知无觉,人就这么没了。后来查看牢房时发现,有人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关押那夏州王子的牢房,他们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守卫眼皮底下,从那个地道里逃出去了!

众人唏嘘不已,既赞叹夏州计策高明,又忍不住想要骂娘。这回儿,卑兹罕被夏州那帮人玩得团团转,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雪若与允轩重逢是在和亲大典当日,凉州城外三十里地的军帐内。

允轩和傅临风在一众夏州将士的簇拥下进入了军帐,见到了早就等候多时的雪若。兄妹俩执手喜极而泣,恍如隔世。雪若见允轩手臂受伤吃了一惊,允轩解释道是出城时遇到搜查,所幸只是皮肉小伤,后来顺利逃出城来,雪若见他虽然消瘦憔悴,但精神矍铄双目有神,这才放下心来。

左子衿替允轩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两兄妹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军帐就被人掀开,上官逸一身风尘进来,向允轩行礼拜见。雪若一见他,神色微变,沉默地避开,垂手站立一旁。左子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雪若,低头拢了拢袖子。

上官逸好似没有看到雪若,只是对允轩说,入夜后依缇的迷药就会失效,次丹很快就会察觉出上当了,到时候必定立刻带领大军前来追赶,所以当下他们务必立刻拔营启程。

允轩问道,他们不过数十人,如何能抵挡卑兹汗的精兵?且卑兹罕受此奇耻大辱,必定引重兵再次攻打夏州,不知长乐可做好了应敌准备?

上官逸躬身半跪,恭敬禀告,前方已安排人马接应,而且他已经派人去调集镇北营大军前来支援了,加上驻扎在数十里外的骁骑营大军,就算卑兹罕王军再度来袭,也未必没有胜算。但此次计划并未预先禀报王上,如有罪责他一人承担。

允轩捂着手臂,缓缓点头,起身扶起上官逸,淡然微笑道:“上官爱卿辛苦了,若得爱卿领兵,自然退敌胜券在握。”

傅临风在旁目光犀利地盯着上官逸,唇边隐现一抹冷笑。

一行人匆匆上路,早有数十匹骏马等在前方路旁,他们弃了马车,所有人都改成骑马,快速上马地往夏州方向疾驰而去。而和亲队伍中的太监宫女等人在两天前就被安排从另一条路返回夏州了。

马不停蹄刚走了半日,阳光便隐入云层,平地忽起朔风,西北风卷起黄沙打在人脸上,又冷又疼。

东行的马队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因允轩手臂受伤且身体虚弱,左子衿大病初愈,两人都禁不起快马奔腾的颠簸,所有人都稳住缰绳以差不多的速度,护行在他们周围。

傍晚时分,狂风渐止,天色转亮,上官逸驻马停在夕阳中,回望着西边天空绚丽的晚霞,神色渐渐严峻……

他们争取的大半日时间即将过去,再有不多时辰,卑兹汗的精锐追兵就会从王城出发直扑而来。他扬鞭纵马行至队伍前面,带领众人加快了些行进速度。

雪若拉着缰绳,怅然望着从身边快速经过的月白色人影,坐在马上的挺拔身影,看上去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天渐渐黑了下来,马队行进到一座深山的峡谷中,见左子衿和允轩都是一脸疲态,上官逸通知所有人就地休息片刻,傅临风立刻下马,跑到允轩马前扶他下马,房赟也扶着左子衿坐在地上休息。

有军士在地上点起几堆篝火,所有人围着火席地而坐。上官逸从马上取了干粮和水过来递给允轩,允轩接了淡淡谢过。他将干粮递给雪若的时候,雪若垂眸伸手接过,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甚至都没有目光交流。

允轩似乎察觉到什么,压低声音问雪若:“你和上官逸,今日好像没有说过一句话。”

雪若咬了一口馕饼,眼睛看着脚下的砂石地,淡淡道:“今日我和很多人都没有说过话。”

允轩思忖了片刻,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始终对他无法放心,万一,他是世子派来的…”

“他不会!”雪若打断道,声音沉静:“我信他。”

允轩在黑暗中冷笑了一下,凉凉道:“但愿你没有看错人。”雪若面色不豫,不声不响站起来走开了。

傅临风在一旁偷偷打量他们许久,见状忙挨过来低声对允轩说:“三殿下,世子如今大权在握,怎么能容忍您平安回去,我看这一路我们要多加提防才是。”

允轩赞同点头,示意他不要再说,傅临风忙闭口不语。

上官逸佩着剑,一人附近的山谷处查看,看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折返催促大家启程。

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站的雪若。

他不着痕迹地向四周扫了一眼,确定无人时,才开口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雪若望着他,静静的笑意在脸上流淌:“原来,现在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了。”

上官逸眸光微动,他转身看向别处,神色平静道:“殿下误会了,时候不早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要出发了。”说着就要走,被雪若一把拉着衣袖不放。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她脸色发白,眼中波光闪动,鼻尖微红。山中刮起风,一开口就把她的声音扯碎,“我一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但是,我需要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她鼻子皱了皱,忍不住要哭出来,“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没遇见他的时候,她笃定地认为自己是个洒脱之人,尤其是在儿女私情这一途。若对方无心,她定然潇洒离去,绝不多看那人一眼。事到如今,她才发觉自己原来这么没有出息,那些坚强和骄傲都只是她的想象。在他面前,她只是一个被剥掉了硬壳露出柔软内里的小动物,是个哭唧唧的小怂包。

上官逸并不看她,他的目光注视着远处雾霭沉沉的山峰,声音仿佛飘浮在空中的雾气:“你什么都没做错,如果有错,也是我的错…而我,也并不知道如何给你一个交代。”

他转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雪若,我们就放过彼此吧。”说着就要掰开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

“我不放!”雪若咬着嘴唇,抬起下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越是掰她的手,她越是执拗地拽紧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好像只要不松手,就能挽留住什么一样。

上官逸停下手,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不是小孩子了。”

她心头一软,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忽然就意识到他要离自己而去了,他再也不会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再也不会含笑摸摸她的头,将她鬓角的乱发随手理到耳后,再也不会细心地替她将面里的葱花挑出来,再也不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冰冷的泪划过脸颊,很快就被风吹干,胸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怎么补也补不起来,一直往外流着血,她无力地松开了手。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想起自己还忘了问他,你不是说要带我远离朝堂纷争,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与我相守到老,你不是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娶我吗,既然这么快就把这些话抛在脑后,当初你说的时候,又是为了什么?…

他快步离开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恋,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一眼。

她心中了然,什么都不必问了,他也什么都不需要回答。

倦了,不爱了,就足以回答所有的问题。

她擦干泪水,浑浑噩噩地走回驻扎的地方,却见所有的人都神色哀伤地跪在地上,山谷上方回荡着一片哭声,允轩哭得肝肠寸断,要靠傅临风的搀扶才能坐稳。

她一个人木然站在那里,惊惶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允轩抬起头,满面泪痕,沉痛道:“雪若,父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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