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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正邦笑道：“完蛋了，这回别说西湖醋鱼，连吃饭的地方都没了。”
青玄道：“大旱整整一年，就已经民不聊生，什么买卖还能做得下去？萨满教要是真的祈求一场大雨，倒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却不知萨满教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胡永儿也不明白，“是啊，燕京那边要杀三十万人，可到了中京萨满教又开始为百姓祈雨，就连我也想不通了。”
吴正邦却道：“这有什么想不通？金人难道会把所有的人都杀光，那样的话，占领了中京又有个屁用，当然是希望这些人全都归附金国，将来还再利用他们进行南侵。”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可青玄却隐隐觉得，事情未必会是那么简单，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金国的策略的确无可厚非，可幕后主使要是左黜的话，那就难讲的很了。”
“这话又怎么说？”
青玄解释道：“屈非不是说了吗，左黜是魔界的先锋，他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要魔界重返人间，既然如此，人的生死，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他也不会安什么好心。萨满教就算是为民祈雨，多半是另有目的。”
胡永儿道：“光猜也没有用，不如去看看，到底萨满教想要干什么，我们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言外之意，已经不知不觉和青玄站到同一阵线。
三个人边走边谈，左顾右盼，见大街上有许多金兵巡逻放哨，那边又在出榜安民，看起来金人倒是很在乎在地方上树立威望。
青玄不由得心中一动，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你想到了什么？”胡永儿问道。
青玄道：“按照穷途客所说，燕京是巴比伦阵上的一环，而整个阵法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北方的中京远比燕京的人多，左黜之所以如此做，就是要把这里作为金国的储备力量，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所以说中京并不在法阵之内，却可以把这里的人带出去送死。”
“有这个可能，不过毕竟六芒星只有六个点，最多也就是六座城池，不光是中京，所有的城池，大概率都不在法阵之内。浩浩荡荡的迁徙，就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其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究竟该如何找到那另外的五座城池呢？”青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胡永儿询问。
关于这个问题，胡永儿也解答不了，只好说道：“除非有一个地方突然之间死了很多人，否则……”
见青玄愁眉不展，胡永儿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其实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解决的办法，只是关于这个办法，她却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值得自己这么做。
从燕京的情况来看，除了左黜知道巴比伦阵的布置之外，完颜若曦似乎也知道内情，可要想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那就必须回勇烈王府与之完婚，否则他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
若是从前，她就算心有不满，也会勉强接受，她会觉得，女人嘛，嫁给谁还不都是一辈子，就好像娘，就好像师父，就好像那个何雨蝶……
可自从与青玄相处下来，胡永儿就不得不犹豫，葬送了一生的幸福，自己会不会真的甘心，又会不会和宁寄师太一样，空守着如同坟墓一样的云崖洞？
青玄在为天下忧虑，永儿却在为他犹豫，如果为了实现他的抱负，而毁掉自己的幸福，又是否真的愿意，胡永儿现在还没有答案，所以她后半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一阵鼓乐声响。青玄回头一看，只见大街的那头来了一队穿着花哨的人马，男女皆有，这帮人头戴白色的高帽，身穿着黄黑相间的大氅，颈项上系着飘带，有的手里举着招魂幡，有的举着斩妖剑，还有的抱着纸马香锞，看起来非僧、非道、非俗，一个个的脸上画着各色油彩，倒好似妖魔鬼怪一般招摇过市。
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号子：“萨满神教，法力无边，信我萨满，保佑平安。大仙临凡，广布金丹，普降甘霖，救苦救难！萨满神教，法力无边……”
为首一人好不得意，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白相间的道袍，长条脸，涂着脂粉，脸色苍白，画着点状浓眉，红嘴唇，看起来极为妖艳，也分不清男女。
在他两边则各站着一名彪形大汉，全都赤着上身，围着兽皮裙，浓眉阔口，络腮胡子，不管是穿着还是长相，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
如今到了中京，眼看就可以把胡永儿送回家去，青玄也不想节外生枝，对方鸣锣开道，他只好闪退一旁。看着这支队伍从身畔嚣张地走过。
最后面则是一大群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哎呦，这师今天又到这里来了？”
“听说天阙道人在东大街做法祈福，蛊惑视听，所以师亲至，要惩戒这帮家伙呢。”
“究竟是谁蛊惑视听，还真不好说。那天阙道人在中京这么做，显然是和萨满教的对着干嘛？”
“小点声，现在这里只能叫大定府……当心金人要了你的脑袋。”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不高，胡永儿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心中忽然一动，天阙道人是何许人，居然敢与萨满教为敌？
回头对青玄说道：“青玄，咱们跟过去看看吧。”
青玄皱了下眉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怕遇到完颜若曦？”
胡永儿笑道：“怕什么？都到了中京了，要是遇到完颜若曦，我直接叫姑姑收拾他，反正不回去也就是了。”
吴正邦也很好奇，“有人做法啊，应该挺热闹，不妨就去看看，反正来都来了。”
青玄本不想惹麻烦，不过既然胡永儿和吴正邦都想去逛逛，那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只好应允。三个人就跟在队伍的最末。
别看中京大旱，可作为北方的大城，这里的人口虽然比不得汴梁，却也着实不少，如今又都聚集在此地，大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拥挤不动，三个人走在其中也并不惹人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