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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喜城位于逍城以西,一年里几乎全是雨季。
关于西喜城的绵绵雨季有一个动人的传说。
据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有位在天庭犯了错事的小仙被贬下红尘来受苦。在她转世为人的时候爱上了城中的一个穷书生,她不顾触犯天条与书生相恋,更是为了让他高中状元篡改了他的一生本命,让他之后的一生富贵安康。
谁知书生高中之后,却爱上了皇帝的小女儿,忘了当初那个一心一意执着等待的小仙,与公主成婚。
小仙知道后日日以泪洗面,不久便郁郁而终。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书生展开报复,只是独自伤悲,暗自饮泣,眼泪一直都没有停过。
之后她因为罪孽深重而在忘川边魂飞魄散,永世不能够转生。可她却说,因为爱上了一个人,尝到了世间情的滋味,所以她不悔。
当时天帝震惊而愤怒却也被她所感动,于是便让雨官日日在西喜城洒下大雨,以此来纪念她的不悔与执念。
洛水从西喜城最南边的小镇杨柳镇穿行而过,水流平缓而清澈。
西喜城主城由于地势独特,微微向内陷,因此在洛水的河床边上形成了一处落差大的飞天瀑布。有人骚客好雅,给它起了个雅俗共享的名儿,曰:白绸瀑布。
瀑布水势浩浩汤汤,一簇簇巨大的水流从高处喷薄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如雷鸣般的轰轰声响。
巨大的落差使得碧绿的河水落下时变得白茫茫一片,下雨时更是增添迷离的色彩。
白绸瀑布边是一排断崖,崖壁陡峭而险峻,若是站在崖边向下望,便会觉得自己将云彩踩在了脚下,有一种如坠云端的软绵感。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连下了几日,这一日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慕容世家位于西喜城的北面,朱红色的大门给人一种威慑和严肃的感觉。
聚集在飞檐上的雨珠顺着檐尖滴落,密集得连成一片薄薄的雨帘,透过雾色的雨帘隐隐望见一女婉约的剪影。
只见她一袭白衣胜雪,发髻松绾,手执一册古籍,斜倚在铺着雪白狐皮的长椅上看得入神。额前的发丝时不时往下滑落,她便好脾气伸出削葱似的玉手将调皮的发丝一遍遍挽到耳后。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带起一阵清风,将女的衣衫轻轻扬起,有沉稳的脚步声徐徐走近。
“你来了。”女单手支额,放下手中的书册,笑看着走近的少年,出口的声音如玉珠般温雅动听。
“嗯。”少年轻应一声,便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摇椅在少年坐上之后便丝毫不再摇晃。
透过雨帘,看到少年端正的侧颜,目光清湛,端坐的姿态稳如泰山,一袭青衫落拓干脆。
女看到少年不苟言笑的严肃样,不由掩嘴轻笑,“雨似乎更大了,将窗关了吧。”
少年一声不响起身去关窗,摇椅在他身后晃晃悠悠,女看到摇摆的椅似是觉得有趣,便又出声道,“前几****做的那桂花糕还剩不少吧?正巧我嘴馋,再拿些来尝尝。”男闻言转身正要踏出房门,身后带笑的声音又不厌其烦响起,“对了,将那前些日你舅舅捎来的六安瓜片一块沏来。”
少年闻言顿了一顿,便脚步不停走了出去。
屋内的女看着少年的背影咯咯笑得直不起腰,宁卿礼没有别的嗜好,使唤起她的宝贝儿却是乐此不疲。
她偏不爱使唤她的婢女小艾,就爱耍她的儿。在外人看来温婉典雅,知书达理的她有这种变态的乐趣实在是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叫她的儿偏偏严肃认真得不会开一点儿玩笑,实在是无趣得很。
待到慕容懿昌将桂花糕和六安瓜片稳稳放在她跟前的楠木矮几上时,她才施施然起身。慕容懿昌站着没动,果然过了一刻女慵懒的声音又想起,“去,将台面上的梨花簪拿过来。”
青衣少年拿来梨花簪二话不说走到宁卿礼身后将她微松的发丝轻轻绾好,宁卿礼吃着甜甜的桂花糕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待她全身心都松散了下来之后,心中便不自觉又开始暗自嗟叹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儿什么都好,就是过呆板严肃,这便使得人生少了许多的乐趣。
“小懿,前些日为娘收到了武林大会的邀请函,不知道这一次上官博又要做些什么好玩的事呢?”宁卿礼对着铜镜微微抚了抚少年绾得齐整的发,一边漫不经心道。
青衣少年稳稳当当坐着,眉眼都未抬,静待她开口。
宁卿礼看到少年没有反应,忍不住对着镜中的自己翻个白眼,手一移,从镜中看向端坐的少年,“这一次,你替我走一趟吧。”
慕容懿昌听到这方才抬起头,询问似看向身旁伏趴着照着铜镜的宁卿礼。
宁卿礼似乎躺得累了,她微微起身,身上轻薄丝滑的洁白衣衫顺着她玲珑的曲线滑到地上,她便慵懒地伸脚勾了勾不慎滑落的衣衫。
她端过慕容懿昌沏好的六安瓜片,上好的白瓷茶杯衬得她的削葱似的玉指愈加修长而纤美。只见她另一手缓缓启盖,升起的袅袅轻烟和着清雅的茶香扑面而来。白瓷杯中汤色清澈,六安瓜片的叶底黄绿均高,叶被白霜,明亮而油润。
微微卷曲的瓜状茶叶在碧色茶水中浮浮沉沉。
茶的香气高长,宁卿礼浅酌一口,入口的滋味鲜醇回甘,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小懿的茶泡得是越来越成火候了呢。”
慕容懿昌微微皱起浓眉,一脸不耐烦,那表情明显是在对她吊着他的胃口感到不满。
“还记得前些时日我出诊得比较久吧?”宁卿礼放下白瓷杯,终于进入正题,杯底嗑在紫檀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恩。”慕容懿昌轻微应了声。
他回忆到,之前的宁卿礼每次出诊都不会超过个月,包括采摘药草的时间。而那一次却有半年之久,的确是有点长了。
“那一次我要去冷杉林中采摘曼陀罗花的茎叶,正好经过了洛阳城边的过云村,在那我偶然中救下了一个人。”说到这,宁卿礼微微停了下,她瞟了一眼听得认真的慕容懿昌,忍不住舒展眉眼,笑得温和,“他得了一种好生奇怪的病,肚肿胀得很大,他说是他家主二十年前给他服下了一种药之后便成这样了,而他不敢出门见人,便躲在这过云村中。而经过我几天的诊治观察便知道,他乃是被人喂了一种蛊虫。”
宁卿礼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声音低了些,“你知道的,我虽精通医理,可对于那邪门的控蛊之术一直是敬而远之的。因此我也不知道如何替他治疗,只得慢慢替他研究控制住的方法来调养他的身骨。”她复又叹息道,“而他,正是当年上官世家的大管家林恒。”
“上官世家?”慕容懿昌挑眉,整个清俊的脸庞顿时生动了一些。
“是的。”宁卿礼复又端起眼前的白瓷杯浅呷一口,缓缓道,“我并不识得他,是他认出了我,他便主动告诉了我当年上官世家的一些隐秘。”
慕容懿昌脑一转,便沉重点了点头。
是的,江湖武林中无人不知当年大名鼎鼎的神医明和的亲传弟宁卿礼在追查二十年前的那一场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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