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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瑶沉默，良久，对着青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青渊吓了一跳，呆愣着看着她，半晌：“你这是？”
宋瑶站起身，抚了抚衣袖，整理好衣裳，低头浅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教了我，这份情谊，我会记在心上的。”
青渊唇角微微泛起笑意，好笑又好气：“你这脾气，倒是没变。”迎着宋瑶疑惑的目光，从袖中掏出一物，朝着宋瑶抛了过去。
宋瑶顺手一接，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储物袋，鼓鼓囊囊的。她低头思索片刻，才收入怀中，对着青渊，眉眼淡淡：“谢谢。”
青渊看着她那正经的模样，失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要。”
宋瑶淡淡地：“你不给，我不会要。你既给了，我自然会珍惜。”
“说的好。”青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淡然、最后是满脸的惆怅。他叹了口气，摘下长袍的帽子，露出与他满是沧桑的脸不符的如绢青丝。他身上的老黄的皮肤，如蚕脱茧，破碎，脱落，齑碎，随风消散。
他一步上前，站在宋瑶面前，低头看着身高不及他胸的宋瑶，唇角微挑：“你看，我好看吗？”
宋瑶蹙眉端详了他好一阵，面前的青年丰姿威仪，面如冠玉，比起以前老人皱巴巴的模样，自然是：“好看。”
青渊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凑到宋瑶面前，问：“那比起凌云呢？有他好看吗？”
宋瑶低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青渊也不恼，而是拍了拍宋瑶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这天底下，越是好看的男子，心肠越坏。你没听过吗？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男子心。你看，我长的没凌云好看，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像凌云那般鼻削唇薄，一看就是无情无义绝情寡义抛妻弃子玩弄女性薄情郎的面相的，一定会像陈世美抛弃秦香莲，薛平贵抛弃王宝钏，李甲背弃杜十娘一样，对不起你。”他肯定般地点点头，加重语气，“所以说，你千万不要被他的美色所惑。”
宋瑶盯着他，眨了眨眼，她被这青渊一通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以身说法绕的晕头转向，许久才理清。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露出笑意。
青渊知道她不相信，叹了口气：“你别不信，多少聪慧的女子被男子的美色所惑，最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他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劝宋瑶：“以前你……家姐就是，她年轻的时候，宋国第一美男子偶然路过她的府邸，惊鸿一瞥，就那么草率地嫁给了那个男子。结果，后来……”他皱起眉，脸变得严肃、认真，无意识地皱起眉，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下去。
“后来怎么了？”宋瑶这是真的好奇了。
“后来……”青渊想了许久，才一咬牙，义愤填膺地说：“后来那个美男就死了。”
……
宋瑶不解，美男死了和青渊说的主题似乎有点不符。她抬起眼望向青渊，青渊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引人发笑，老脸一红，直接把宋瑶赶下了山。
“宋瑶！”宋瑶走了许久，身后忽然传来青渊的喊声，她转身，青渊站在山上，凝视着她，目光复杂。见她回头，青渊微微一笑，提声道：“好好活着。”
宋瑶露出些微笑意，点点头，遂转身而去，终以不顾。
青渊望着她的背影坚定地远去，喃喃自语：“死的是他，那才圆满。”半眯着眼，望向远方，朝阳燃烧着晨雾，一片金光。
春天，晨曦，一切都焕发着生命的气息。
也许，一切都会变好。
他拉起长袍上的帽子，遮住整个头部，
天下男色皆祸害，他只恨，自己比不上那人，让他祸害了皇姐。
宋瑶一步一步从山上走下去，刚到达山下，便看见凌云凭空浮现出来。
他执着一把伞立于日下，披了银线黑底滚边缎面的宽大袍子，眉眼间似乎带着仙气，冷峻的面容携带着入骨的淡然。见宋瑶下山，黑曜星眸轻轻抬眼，唇角露出淡淡笑意。宋瑶先是一惊，而后心底不由想起青渊所说天下男色皆祸害论。
她听时只觉得好笑，男子再好看，也不可能到了误事的地步。如今看来，那只不过是自己脱离实际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有些事，你知道不可，可真当身临其境时，就会明白，为什么古有女子一笑倾城倾国，男色亦然。宋瑶自认为也算得上心性坚定之人，仍是被凌云这一笑给冲击的七荤八素，勉勉强强才稳定下心性，走到凌云面前，抬起头，看着白底绘黑凤的纸伞，漫不经心问道：“你真的不是人，而是鬼？”
凌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世上的，又岂是非人即鬼的。”
“哦？那你是什么？”宋瑶望向他，没有什么表情地问。
凌云也不掩藏，直接说出来：“我非人非鬼非妖非仙非魔非神。你要非问我是什么，我也答不出来。但是我比这世上大多数生灵好在，我知道，我存在是为了什么。”他上前一步，离得宋瑶更近，将宋瑶困在他的阴影之下：“那么宋瑶，你呢？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活着是为了什么？宋瑶眼中闪过迷惑，很快坚定地说：“我活着，是为了避开两个注定会伤害我的人。”
凌云闻言身子一僵，握着伞柄的手蓦地发白，他眼微阖，掩去眼底的深思，开口道：“活着，可以为了财富，可以为了权势，可以为了地位，甚至可以什么都不为了。可是，宋瑶，没有为了避开别人的。”
宋瑶抬眼，不置可否：“各有所志。”
凌云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走吧。”凌云牵起她的手，眉眼淡淡。
“去哪？”
“你不是不想拜云泽为师吗？现在他正在闭关冲击化神期中期，我们去玄天宗拜师正好。”
“我们？”宋瑶诧异，不解地看着凌云。
凌云容色淡然：“不和我一起，你准备走去玄天宗？”
宋瑶这才想起，作为一个没到筑基期的修士，她连御剑飞行都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