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袂霄一愣，唇角荡出和煦的笑意，道：“乖，听姐姐的话。凡人是配不上我们上古妖族一脉的。”
宋瑶的目光落到了墨邪的身上，端出疑惑的模样：“可是……师尊也是凡人。”
袂霄笑容一僵，却很快恢复：“这不一样。墨邪他不是凡人。”
“有什么不一样？”宋瑶抬起眼，静静地看着袂霄，“姐姐你明白的，他们俩是一样的。”
袂霄无言以对，避开了宋瑶的目光。
坐在一旁的墨邪沉默地低下头，品茶。
氤氲的水汽袅袅上升。
宋瑶转头望向墨邪：“我想师尊你一定是记起来了。没错，师尊是天上的帝君，而凌云什么都不是。可是我喜欢他的心和姐姐喜欢师尊的心是一样的。难道姐姐不能体会我吗？我也想和我喜欢的人成亲啊。”
若是可以，谁想生生世世求而不得。光是看着，她就觉得悲伤。既然与云泽无缘，她又何必强求。她重生了，重生后没有喜欢上云泽，也没有那些悲伤的记忆，这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更庆幸的是，她遇到了凌云。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他们之间没有那些误会，没有那些巧合，有的只是两个人单纯的喜欢。即使凌云是云泽的一缕残念，她也想试一试。
她想，不幸不可能总是降临在她身上。
袂霄被她一瞬间露出的悲伤所震惊，半晌，嗓音沉沉地：“……好。”
直到宋瑶离开，她才有些不对劲地转头看着墨邪，大眼瞪小眼：“不对，什么叫像我喜欢你的心一样。”她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宋瑶嫁给凌云。上古妖族绝不能和其他族脉在一起！”
杯中的水早就凉了，泡久了莲心的茶水发苦，墨邪还是不动声色地喝了下去，抬起眉眼，望着眉心皱到一起的袂霄，淡淡地：“你劝不了她的。”
“怎么劝不了？！”袂霄反驳，眉眼一瞪，“她拿我们比，这能比吗？我不过是开玩笑，我们都是男人！”
“是又怎样？难不成你准备说出来？”
“当然！”袂霄理所当然地看着墨邪，“我要休了你！”
“呵！”墨邪笑出声来，他站了起来，淡淡地看着袂霄，唇角一直挂着的微笑落下：“袂霄你直说上古妖族一脉不能和其他族类通婚，可你莫要忘了，这世上，上古妖族一脉，也就剩下你和宋瑶。难不成，你娶她？”
“这怎么可能？！她是我妹妹！”
“她不是你妹妹，按辈分她该唤你一声叔叔。袂霄，你是睡久了糊涂了吗？再说，即使她是你的亲妹妹，妖族在乎这些？”
袂霄语噎，良久：“反正上古妖族不能和别的族类在一起……”
“那你娶？”
“……不行！”袂霄喃喃道，眉心满是忧虑，“大哥说过的，上古妖族要是和其他族类在一起，这天……会塌的。”
“你放心吧，我有办法。”迎着袂霄怀疑的目光，墨邪淡淡一笑，“怎么，不相信？”
袂霄见他不像是说假，沉默许久，若无其事地端起水喝了一口。然后施施然地看着墨邪，眉角一挑：“我信，我怎么会不信。毕竟你可是从妖族叛徒爬到仙界帝君的人。”
墨邪没有理他，袂霄有些自讨没趣地进屋，一脚跨在门槛上又收回，回头看：“对了，你的房间我征用了，你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墨邪好笑地看着他大摇大摆地离开。半晌，才低头摩挲着茶具：“天塌下来吗？上一辈子没有天崩地裂，这一世，绝对不会再错。”
“你说过的，你想要他们的命。我只是……想帮你罢了。”
他垂着眸子许久，唇角才露出淡淡笑意。惨白色的。
而另一边，凌云也和云泽说了。凌云听了，思索片刻，沉吟道：“你本来就不是本尊的徒弟，本尊不过为了气我那师兄才那般说。既然你和她两情相悦，都已结金丹，那么结为道侣，本尊自然没有意见。”
凌云望着云泽那平淡无奇的脸色，纵使依附在云泽身上那么多年，他也看不穿这个人。他一定是喜欢宋瑶的，若是不喜欢，也不会在宋瑶死后闭门不出，自己自然也不会产生。可是他又弄不明白，若说是喜欢，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亲眼看着宋瑶送死？甚至……用自己的剑去伤宋瑶。
“怎么，还有事？”云泽问。
凌云摇摇头，抬眼，很认真问道：“师尊，若是和恋人只能生离或死别，你会选哪一个？”
云泽似乎有些诧异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低头思索许久，才淡淡地：“噢，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若是我，大概会选择死别。哪怕她死了，她也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而若是生离……”
他忽然停住，目光落到凌云身上：“万事万物变化多端，若是离开了，再抓回来，就不一定是你的了。”
“那若还是你的呢？就那样放弃，岂不可惜？”
云泽忽然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说过了，即使是死别，她也一直是我的。”他的目光沉了下来：“是我的，就一直是我的。别人想要，也绝对得不到。”
他说这话时，语气一点也不阴狠，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正是因为这样，凌云才愈发觉得背后发凉。
有时候凌云觉得自己懂云泽，可怜他；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不懂云泽，害怕他。
自己在他身上那么多年，他的记忆自己都有，可是自己还是看不透他。
他永远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凌云觉得自己喉咙发紧，许久，才道：“若是师尊以后喜欢上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未尝不可选择生离。”
“我不会选择生离的。”凌云目光淡漠，道，“哪怕再喜欢，我也不会选择生离。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现在累了，你退下吧。”
凌云说不出什么了，就退下了。他刚一出殿，就看见宋瑶站在山门那等他。心中的烦闷压抑一扫而空，他走到宋瑶面前：“你来了？”
“恩。”宋瑶看着脚尖，许久才抬起头，目光中罕见地出现了女子的娇羞，“师尊答应了。”
“哦，是吗？”凌云也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也是。”
两人相视许久，蓦地一笑。
洛华一来，看见的便是这般场景。
他是听闻宋瑶回来特意去墨凌峰找宋瑶的，听闻宋瑶来了云天峰，便赶了过来。没想到，一来，看见的便是这番场景。
云天峰并没有侍奉的人，洛华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许久才离开。
他走的时候，初夏刚长貌似的树木，叶子掉了一地。
云泽俯身捡起地上的落叶，低头凝视着手心的碧绿：“雷系吗？”垂眸想了想，“真是个粗心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却难舒心中的抑郁之气。自从凌云莫名其妙地和他说了那一堆之后，他虽看起来并无异常，可却再也不能静下心修炼。
右手捂上左胸，感受着心脏砰砰地直跳，手心的树叶被他冻成冰碎掉，望着手中的冰渣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闭上眼，神色黯淡了下来，有什么东西似乎想从胸口处喷薄而出。
他朝墨凌峰望去，宋瑶带回来墨邪娶的那个女人，总是给他不好的感觉。
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云泽面容恢复了淡然。即使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那又如何呢？那些事，和他无关，也牵扯不到他。
一场大雨来得迅急而猛烈，乌压压的黑云压在玄天宗上空，白日变成了黑夜。
宋瑶望着亭外的雨，抬起头：“很少见玄天宗下雨，还是这么大的雨。”
转过身，发现凌云在坐在那沉思，宋瑶走了过去：“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凌云微微一笑。自从回到玄天宗后，宋瑶整个人活泼了很多，就连脚步也有些欢快。“我在想，结情宴改怎么办？总不能像你师尊那样，挂个灯笼拉个红绸就急匆匆地成亲了。我心里再怎么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说的有趣，宋瑶也忍不住笑了：“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我今早还看见师尊在给姐姐洗头，明明手一挥一个法术就可以弄干净的，他们俩非要磨磨蹭蹭地洗。最后姐姐还把水全泼师尊身上师尊也没生气。”
凌云微微笑：“你要是羡慕，以后我也给你洗。”
“我不羡慕啊！”宋瑶走了过去坐下面色如常，耳根却露出些微红意。她认认真真地端详着凌云，像是想把他记在心中。“我是说真的，能遇到你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凌云目光闪躲了一下，低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
“你以前倒是经常说。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你天天又是‘我活着只为了你’，又是‘师叔我喜欢你’地骗我。现在倒好，骗到手就什么也不说了。”
凌云牵过她的手，忍住笑道：“谁说我现在不说。瑶儿你是我的宝，是我活着的意义，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宋瑶歪头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不知道，你上次护着我被雷击后昏迷，有个元神跑到你体内，张口就是一句‘大老婆’，吓我一跳。”
“那一看就不是我，我只可能娶一个。永远不会大小之分的？”
“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再娶？”
“嗯。”凌云点点头，又望向宋瑶反问道：“那你呢？”
明明知道答案，可凌云还是觉得心砰砰地跳起来了。
“我当然不会再嫁！”宋瑶说话从来不喜欢绕弯子，直接说出凌云最想听的答案。
凌云只觉得心中，又喜又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