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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焊工班,看到另外一个新兵也在,他阴阳怪气的跟我说:“呀,文书来了啊。”我也没有搭理他,问李班长:“你怎么知道李东要调走的?”

“我怎么知道?他自己跟我说的呗。”小李不屑的对我说。

这时听到隔壁班传来了阵阵笑声,隐隐约约听到李东说:“哎,大家有机会到北京找我啊,哥们我肯定热情接待。”

我去,这是什么节奏?他自己不让我说,却每个人都告诉了一遍。

第二天,小李借了辆自行车,带我去机关取报纸、拿信件。我一看,机关就是当初接我来的时候那一栋大楼,收发室在二楼,有好多的穿着呢子水兵服的兵在里面有说有笑的。小李进去就跟大家说笑起来,有个老兵说:“呦,老李,你们新兵都上岗了啊,这么快?”

小李说:“那是当然,我们所长就是这么痛快的人。”

过了一会儿,有个老兵拿了一堆报纸进来,然后非常快速的把报纸分好,每个老兵拿到自己的报纸,有还再聊了,也有拿了就走的。

分完了报纸,那个老兵坐了下来,小李跟他介绍我:“艾班长,这是我们修理所新换的文书小刘,以后就是他来取报纸了,你以后多关照啊。”

那个老兵那眼睛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对小李说:“我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了,谈不上什么关照。”

“看你说的,你都是老班长了。那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我连忙拿起了报纸,跟着小李出了门。

路上我问小李:“那个老兵挺牛的啊。”

“那是,都在机关干了三年通信员了,是公务班的班长,跟领导混的很熟,一般的干部都不放眼里呢。”小李的话里充满着羡慕的语气。

这有什么好牛的,领导牛是领导在那个位置上,你一个给领导服务的有什么好牛的呢?我心里暗暗的想。

“跟你介绍一下我们的这个大队吧。”小李主动跟我说。

“好啊。”我很高兴,本来听班长说过那么一些,但是班长总是说不用跟我多说,时间长了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再追问,班长就不高兴了,说:四年时间呢,你急什么啊?现在好了,有人跟我主动说了。

“我们这个大队就是抢险就生的,有拖船、打捞船、破冰船、登陆船等大小舰艇20多艘,我们修理所呢,主要就是来修理这些船的。”小李跟我说。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那我们修理所边上放的那些大圆桶都是些什么东西?”我接着追问。

“那些啊,都是浮筒。打捞沉船的时候用的。”小李很内行的说。

“哦,是这样的啊。那我们修理所外面停的那些军舰都是我们大队的吗?”我再问。

“不是,我们船主要都停在南码头,北码头这里停的都是一些扫雷舰、鱼雷快艇什么的。”小李接着说。

我真是佩服的不行,然后自己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自豪感。虽然咱们当的是陆勤兵吧,但是每天都能和军舰打交道呢。

就这样和小李说着聊着,很快就回到了修理所。小李说:“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了,明天开始,你自己去取报纸吧。”

我心想,你也没教我什么啊?我犹豫是不是让他再带我几天。

小李看出了我的想法,对我说:“文书这个活说好干也挺好干,就是打扫个卫生,拿个报纸。可是要说不好干也不好干,天天和所长、教导员他们打交道,要眼睛里有活。怎么才能叫眼里有活呢?那就要靠你自己去体会了。”小李说完对我挤了挤眼睛。

我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父母为我打点好一切,我从来没有自己操过什么心。现在干这个工作,要主动干活,恐怕我还要适应段时间。可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努力去适应吧。

每天早上打扫完所长、教导员宿舍的卫生,然后就去机关取报纸。回来把各班的报纸信件分好了,就自己坐在宿舍里,司务长有的时候去买菜,有的时候也在宿舍,可是我们之间说话不会超过三句,多了就没话说了。

下午起床后依旧是打扫办公室和所长、教导员的宿舍卫生,然后还是坐在宿舍里发愣,想着班长他们去哪里干活了。然后听到楼下车响,我就跑下去帮着他们卸车。

晚上的时间还是好过点,因为有李东来找我侃大山。我真是服了李东的嘴了,本来很平淡的事情,经过他嘴一描述,你就感觉特别好笑,我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他这个和人沟通的能力啊。

有一天晚上没事,李东又跑到我的宿舍里来侃大山。我问他:“你是怎么追到你女朋友的啊?”我早就看过李东女朋友的照片,长的挺漂亮的女孩子,我都不太相信会是李东的女朋友。

“哎,这个里面可有故事了。”李东兴奋的说,我知道,下面就没我什么事了,只要你开个头,李东就能滔滔不绝的跟你讲上一个小时。

接下来李东就用了不止一个小时的时间简要的讲述了一下他和他女朋友的恋爱史。中间数次跑题,还上了两趟厕所,也只讲到了他如何把他女朋友追到了手。

大概就是他和他女朋友同在一个五星级宾馆里当服务员,他女朋友很漂亮,很多人追的,他也追,但是没优势。于是就想了很多的办法来接近,通过各种途径打听人家的情况。你还别说,打听来打听去,结果发现,自己母亲和女孩的母亲曾经都在一个厂子里上过班。

赶紧回家问老妈,结果李东的老妈原来和女孩的老妈在厂子里上班的时候是特别好的姐们,后来厂子黄了,又嫁人搬家的,也就失去了联系。这下可好,李东先让她们两个老姐们见了面,那自然是知心的话儿说不完。然后顺理成章的两家聚会,一见面女孩吃了一惊,没想到会碰到这个衰人,李东也是故作惊讶,心里却暗自得意。

从此以后就经常到女孩家里,说是去看小姨,其实是去看小姨的女儿。帮着女孩家里又打扫卫生、又换煤气、又做饭的,女孩的妈妈喜欢的不得了,就跟自己得了个大儿子似的高兴。李东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默默的干了一年多,结果女孩的妈妈主动提出让他们两个处对象。

女孩一听就急了,说自己老外都追过,都没答应,怎么也不能跟了李东。女孩的妈妈不高兴了,说:女人嫁人要嫁个踏实的,难得这么知根知底的,人老实还能干家务,以后可有福享呢。女孩还是不从,女孩的老妈就有些急了,说:女人漂亮算什么,也就是那么几年的时间,生了孩子个个都变成黄脸婆,别总仗着自己漂亮就端着,端到后来小心没人要。当年还没有剩女这个词。

女孩后来迫于老妈的压力,也同意先处处对象。我想恐怕也就是个女孩的缓兵之计,想着处一段之后说不合适就把李东甩了,这样也免得老妈天天在耳边唠叨。谁知道李东是口香糖类型的,处了之后就再也甩不掉了。

到此为止,我大概知道了李东恋爱的经过,现在的话来说,这不是典型的**丝逆袭。看来要想把自己心爱的人追到手,都要有这种死皮赖脸往前冲的精神。

讲着讲着,李东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我还有个秘密,我从来都没跟人说的,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我一听就来气,我去,你还说别告诉别人,你自己嘴就是个大喇叭,我忙对李东说:“别,你可千万别这么相信我,你还是留着你的秘密吧。”

“不,我一定要跟你说,要不我憋的受不了。”李东说。

“东哥,我求你,还是把你的秘密收着吧,我怕我一不小心跟别人说喽。”我再次拒绝,虽然知道我拒绝基本是没什么用的。

“我相信你,小华弟弟。”李东一连的坚决。没等我再次说话,他直接把他的秘密说了出来:“我告诉你啊,我已经结婚了。”

“不是吧?我晕。真的假的?”这个秘密的确比他的上个秘密让我震撼。

“真的啊,你没看我档案吗?我年龄是二十二岁,我把年龄改了啊。”李东得意的跟我说。

文书的确是管着我们全所战士的档案的,可是我还从来没有去看过,因为小李很认真的跟我说,虽然文书有档案柜的钥匙,但是只有所长和教导员才能看战士档案,文书是不能看的。我是老实人,人家不让看就不看,再说档案有什么好看的?

“啊,你为什么改年龄?”我问李东。

“傻子,当然是为了结婚。我对象二十二,我二十,我想她这么漂亮,我去当兵一走四年,我不放心啊。于是就要和她去领证,结果民政局说不行,不够法定结婚年龄。我说怎么不够,一个二十,一个二十二,正好。民政局的人说,女的二十,男的二十二,你们两个女的够了,男的不够。”李东一口气说,说的跟饶口令一样。

喘了口气,李东接着说:“然后我就找人把年龄给改了,和她领了证。”

“哦,是这样。”我心里对李东有了小小的佩服。

这是我们宿舍的门开了,一张大长脸伸了进来,猛的一看吓了我一跳,因为这脸说不出来的诡异。那个大长脸对着李东说:“你又白话什么呢?我都找了你半天了。”

“来嘞”李东答应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跟我说:“又时间再来陪你聊天啊。”我心想,你这哪是陪我聊天啊,我一共都没说上五句话啊。

这个人是谁啊?我想了想,才想起来是李东他们班上的一个老兵,姓姜。可是为什么看着这么别扭呢?啊,原来他是把眉毛剃光了,才显得如此诡异。

后来才知道,这个老兵嫌自己的眉毛浅,于是就把眉毛剃了,然后天天抹生姜,说是这样再长出来的头发能够浓密,我去,这个小小的修理所里,奇葩还真多呢。

我一看看,也到了洗漱的点了,于是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可是声音越来越急,我一下子清醒了做了起来,把大衣披上拉来宿舍门,就看到所长也批个军装,手里还拿着个扫帚,也盯着楼道门看。

我们住的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是食堂、车间,二楼住人。楼梯在楼的侧面,然后有个门,平时我们晚上睡觉了就把门锁死。

现在这个门咚咚咚咚一个劲响着,所长看到我出来了,就跟我说:“小刘,你去开门。”

我想不至于这么紧张吧,我就去把门打开了,一个着装整齐的军官走了进来,对着所长说:“张所长啊,我敲了这么半天的门你怎么不开啊?”

所长一看,是许参谋,连忙扔了笤帚走了过去,边打招呼:“许参谋,这么晚了,怎么你还来了?”

许参谋说:“你以为我愿意来啊,你的兵是不是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没有啊。”所长说。

这个时候好多班长都起来了,有个班长对所长说:“小赵没回来。”

“哦,是他啊。他下午请假去406医院看病了,他一去看病就要住几天院,没回来也正常。”所长说。

许参谋说:“还正常呢……”,边说边拉着所长进了房间,后面的话大家都没听到。

我看没什么事,就回房间睡觉了。结果刚躺下,又听到有人在敲我宿舍门,起来开门一看,所长站在门外,对我说:“你把衣服穿好,跟许参谋走。”

我很纳闷,我跟许参谋干什么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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