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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翠竹翩翩的林中,帝敛轻轻地拭着琴,他一身素衣,随意地散着丝丝缕缕,银白的发。
这时,有人向他走近,单膝着地,抱拳向他行了个礼,“公子。”
“坐吧。”
帝敛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琴放正试了下音。
“公子交代的事属下已办妥,想必在这两日内,北燕定会向梁国宣战。”
帝敛略微颔首笑意漫卷,“苍鬼,今日不谈正事,你且听我一曲琴如何?”
苍鬼惊愕地抬头,不经意撞上了他幽黑的眸子,立即敛了眉目道,“属下惶恐。”
“我已染了浊气,琴音自此也不会伤人了。”帝敛悠悠地起了调,骨节分明的指漫不经心地在描摩着些什么。
琴音开始是平静而幽远的,不久便成了一片杀伐之声,那人望着帝敛,觉得他奏的不是琴,而是自己的心境。渐渐地,琴音变得悲壮而凄美,月洒高楼,血染沙场。
那是多少年以前呢?
帝敛已记不清了,身旁的人也全然不懂。
无妨,即便是对牛弹琴也无妨。
此时,朱红的亭中,萧淳彦捧着一卷古籍,侧倚在竹篾编织的软席上,他隐隐约约听到有琴声,便起身理了理衣袂,顺着着声音向林中缓步而去。
忽地,琴音轻灵了起来,似渺渺的雾气散在了林间。
萧淳彦越听,觉得声音越近,这时,琴音停了下来。
他看到远远的,被翠珠遮蔽之处,仅余一把七弦琴,哪儿还有奏者的影子。
萧淳彦自责地叹了口气,该是自己打扰到了奏者的雅兴,他转过身,琴音再起,萧淳彦却不再回头。
“自古君子,当如斯是也。”帝敛看着萧淳彦离去的身影,暗暗道,“若非今后必为对手,真想交交这个朋友。”
“公子琴音动人,引来一二凡人实属正常。”
帝敛摇摇头,“你错了,此时的府中除了你我二人,原是不该有人听见这琴音的。”
萧淳玺到了驿站,便被苏梨念催促着去换了身朴实些的衣服,随从也将马匹更替成了新的,没一会儿就又上了路,至黄昏才到了目的地。
魏家村,村子里七成的村民都姓魏。
萧淳玺从马车上下来,刚才的山路晃晃颠颠的,弄得他头晕极了。
“当心。”苏梨念赶紧去扶住他,她知道这萧淳玺出身皇家,定是娇生惯养的主,不习惯也实属正常。
萧淳玺摇了摇手,示意自己还能挺得住,又唤来了随从命令道,“你们赶快去找间客栈。”
几个随从为难地面面相觑,最终一个胆大的抱拳道,“回玺公子,此等乡间是不会有客栈的。”
“那我们住哪儿?”萧淳玺一脸茫然,转过头对苏梨念道,“你怎么不先给我说这里没客栈?”
苏梨念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这是常识好不好,这种地方开客栈他赚得了钱吗?”
“我不管。”萧淳玺双手抱胸撅起嘴,“是你把我骗到这种地方来的,你要负责!”
这时苏梨念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错了,她就不该给他说什么去问那些佃农的话,平白无故把自己套进去了不说,还得好生伺候着这小皇帝。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找住的地方。”
苏梨念举着双手向前迈步,才走几步萧淳玺又追了上来。
“算了,我这等明君又怎能让你一个女子独自涉险?”
她被这番话逗乐了起来,“是呀,小女子都已经快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感动流泪了。”
“混蛋,不要笑。”萧淳玺脸上悄悄布了些许红晕,他加快脚步走到了苏梨念前面,小声碎碎念道,“少说些假惺惺的话来讨好我,我是从来都不会被这种话迷惑的,混蛋。”
而后,随从们也跟上了他们俩,只剩下两个车夫在原地守着待命。
苏梨念边走边打量着,她觉得这村子看上去并没有凋敝的气息,按理来说萧淳玺即使不赚也不该亏。
土地只要能种出庄稼,有什么好亏的啊。
她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你们是谁?”小男孩用着颤抖的童音问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陌生人,这六人一起站在他家门口也是把他吓了一跳。
苏梨念看出了他的恐惧,于是蹲下身来,与小男孩平视着,“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你爹娘在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向着屋内喊道,“爹,娘,有人来了。”
“谁来了?”屋内传来了妇人的回应声。
“不认识。”
听到儿子的回应后两口子赶紧跑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丈夫说着,谨慎地打量着他们。
这种情况,最快打消别人戒心的办法只有一个!
苏梨念用手肘碰了碰萧淳玺,“钱!”
萧淳玺还未反应过来,但他的随从已抢先做出了反应,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碎银子,毕恭毕敬地递给了苏梨念。
“我们没有恶意。”苏梨念上前,将碎银子递到了妇人手上,“我们只想借住几晚,也不知方便不方便。”
妇人拿着银子用牙齿咬了一下,鉴了真假便又给了丈夫,丈夫反复检验后一脸赔笑道,“住!贵客住多久都行,只是我们家简陋得很,贵客不要嫌弃。”
“我们就住这儿?”萧淳玺诧异道,苏梨念怕他嘴里蹦出什么不好的词儿,立马把他的嘴给掩上。
两口子把自己的卧室给腾了出来,和小男孩一起搬去了柴房,萧淳玺同苏梨念有了床睡,其余人便在堂屋内打地铺。
“小孩子睡柴房不好,就和我们一起睡吧。”苏梨念蹲下身,对正在打地铺的两口子说道。
她必须要想办法把自己和萧淳玺隔开,否则万一他睡觉抱惯了姬妾嫔妃,自己不就危险了。
“这怎么能行?这孩子睡觉不老实地很,只怕会给两位添麻烦。”
“没关系,我从来不怕麻烦的。”她又指了指远处满脸嫌弃模样的萧淳玺,“那位公子也快娶媳妇儿了,让娃娃挨着他睡也可以沾沾你们福气,让他以后有个大胖小子啊。”
妇人会意地点点头,含笑将儿子唤过来,“牛蛋儿,娘给你说,晚上你就和这两位公子一起睡,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
安排完住宿的事,苏梨念就带着萧淳玺大致地在村中逛了一圈。
“你怎么看?”苏梨念直接坐在了田埂上,偏着头问萧淳玺。
萧淳玺摇摇头表明自己不明白,“太奇怪了,明明没有什么灾害,但田地一片荒芜。”
“那你可发现,这里的每一户人家基本上都过得温饱。”苏梨念伸手去折田埂上的小花,凑在手里弄成一捧。
萧淳玺沉默了许久,坐到了苏梨念近旁的位置,把她的花抢了过来在手上把弄着,“呐,我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摄政王爷说过,卖关子是为了制造我很厉害,你要相信我的感觉。我已经很相信你了,你就直接说吧。”
“你还真信任摄政王。”苏梨念联想到这幅身体的主人,不由地心酸了一下。
安辞念当初监国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安辞默着想,安辞默却以为会被她分权,让她最终落得个和亲惨死的下场。而萧淳彦摄政,本是男子更该受到各方的猜忌,可是这小皇帝对他如此偏听偏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造反,萧淳玺定无一点还手之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摄政王爷想要去掉我,自己当皇帝的话,我早都死了好几百次了。”萧辰玺敛着眉目,一笑里晃了流年,“毕竟,我这皇帝是捡来的。我大齐虽然向来是立嫡立长,但是,当时父皇却是有意考虑立资质最佳的摄政王爷为储的,不过我外公权倾朝野,母后专擅后宫,群臣自然力荐我为储君人选,我那极具野心的大皇兄为了一石二鸟除掉我们俩,便准备杀我,再嫁祸给摄政王爷,但是母后给我的亲卫队及时赶到,让我没受半分伤害。在外公和母后的设计下,大皇兄最终被鸩杀。”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说不定其实是摄政王陷害的大皇子。”
“你倒和我母后一样多虑,当时我母后觉得,另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但是自那件事后,摄政王爷开始和我接近,并潜移默化地给我谈到帝王学,开始我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但一次家宴上,父皇有意试探我们几个时,为了应付,我就直接用摄政王爷的话做了答复,父皇大喜,摄政王爷趁此举我为储,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之后也一直是摄政王爷教导我,父皇驾崩后,摄政王爷本想离开齐都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但我知道自己还没能力执掌江山,若母后辅政的话,外戚势力必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百般请求才将摄政王爷留下。只是那时之后,摄政王爷对我便愈加严厉,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事。”苏梨念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勾起唇角问他,“那你又为何如此信我?万一我真是细作呢?”
“你有妖法,要害我也早该害了。”萧淳玺无奈地摊手。
“妖法?”苏梨念蹙了眉,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下棋那回事,故作神秘地应声道,“那确实是妖法。”
“固然是妖法,能为我所用,我也不介意。”萧淳玺起身,把花递还给她,随手从田埂边捡了一根枯木枝,指着这片田地,“比如,这件事能解决吗?”
“妖法是解决不了了,但是办法我有,就看你愿意不了。”
“什么办法?”
“现在他们都是留足口粮,其他上交,你说是你的话,还会努力为地主和国家种地吗?反正我是不会,所以你可以土地改革啊,立法规定上缴最高限度,其余全归农民,你敢不敢?”
萧淳玺眉头一紧,苦恼得摇摇头“没有其他方法?”
“没有,只能在利益的权衡点上仔细考虑,我也明白,这样做会破坏士族的既得利益,所以你为难是正常的,换作是我,我也不敢随便推动,所以这才是摄政王的真正用心啊,作为帝王,你的命令本就是平衡各方势力的东西,但若是出现一点偏差,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当昏君维护既得利益容易,当明君争取百姓利益难上加难。”苏梨念也站起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回了吧,吃了饭再考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