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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沙汽修厂厂长李国栋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一场围绕华清工作安排的争论正在激烈上演。
总成修理车间主任高卫国让技术科科长闫启新挤兑的已经有些急眼了，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大老粗怎么了？老子的手艺那也是一锤一锤敲出来的。我要不是没文化，能让你小子这么嘚瑟？”
闫启新撇撇嘴，“高大锤，你少跟我在这急赤白咧，这些年厂子里就没分过什么大学生，好不容易来个中专学历的，不给我们技术科那就瞎了好苗子。我好好练几年，怎么也能给咱厂培养个助理工程师出来。”
他见高卫国还想再说话，慌又接着补了两刀，险些把高卫国气吐血，“再说了，我上午就这么撘眼一瞧，人家小华一身的本事，还要去总成跟你学抡大锤？高大锤，你可拉倒吧，可别把人带沟里去了。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瞎了多少好苗子！赵红兵、葛小栓，哪个学徒的时候不是个顶个的好苗子，你看你这些年都教程啥样了？以前你跟我抢，我都让让着你！华清这棵好苗子我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给祸祸了。”
闫启新为了抢华清是真急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多年的老交情也不顾脸面了，有的没的都往外扯。
厂长李国栋看着跟斗鸡似的两人，不由嘀笑皆非。高卫国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指着闫启新抖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谁叫赵红兵这小子上午不争气来着。
高卫国见斗嘴不是闫启新的对手，不得不转向李国栋求助，“厂长，你说我们总成车间怎么就不能分个中专生了？哦，他们技术科都要有文化的，我们总成车间就不搞现代化了吗？厂长你要是把华清分给我们车间，我就敢跟你立军令状，五年，不，四年我就给你培养个响当当得技术工出来。”
闫启新见高卫国都豁出去了，自已再不出点血是不行了，“厂长，你看我年纪也不小了，干不了几年啦。这些年厂里的技术人才青黄不接，这么着，你把小华给我，三年，我给你培养个技术科长出来，怎么样？”
高卫国一听是真急了，正要张嘴继续加码，却被李国栋挥手打断。
“你们俩都别吵吵了，喊得我脑仁疼。”李国栋现在是既高兴又郁闷，华清昨天刚来厂里报道，就在车间里露了一手，说明自己眼光不差。可是两个得力干将为了抢人都快打起来了，却让他始料未及。
“我看也别争了，华清以后就分技术科，前三个月在总成车间实习，实习完了回技术科报道，以后每个月都安排一周去车间轮岗。”李国栋看闫启新、高卫国还想开口，脑袋都快炸了，立刻佯装愤怒的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明天会上说一下。你们先去忙吧，我还有事。”
回到厂里，华清就接到了劳资科的通知，这样的安排倒也甚和他的胃口，至于闫启新和高卫国为了争抢他差点在厂长室打起来，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哎吆，我说栓子你能不能轻点，我是让你擦红花油，不是让你给汽车底盘铁锈。。。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啊？”赵红兵趴在床上，劳动服的裤子半褪在腿弯处，白花花的大屁股上两道赤红的印痕分外醒目。
“师哥，你也真是的，让师父说两句就算了呗，你顶什么嘴啊。现在好了吧，白挨一顿揍。”高卫国的二徒弟收好红花油，憋着笑，边呼扇着大手边奚落道，“说来也真邪性，你说华清不就是个刚出校门的中专生吗，师兄弟几个都没号准的毛病，愣让这小子给检出来还给修好了。看他年纪也不大啊，还有这手艺，是个人物。”
“狗屁，”赵红兵一听栓子胳膊肘往外拐，立马不乐意了，翻身就要坐起来，却不想牵疼了屁股上的伤口，又是一声惨叫，他龇牙咧嘴道，“他有个屁的本事，不就是多掉了两年书袋吗？要说讲大道理咱哥们讲不过，可老子十六岁进厂，也是在总成敲了三年锤头，拧了四年扳手了，我就不信这真干起修车他能比我们强？”
“是这个理，可人家明睁大眼就在车间里把那台140给修好了，你可是带着哥儿几个前前后后三月折腾了两回，还让人找回来了，这可怎么说？”
赵红兵一听栓子这夹枪带棒的不由恼羞成怒，“你小子到底还是不是我师弟，怎么净胳膊肘往外拐，纯心气我是不是？”
栓子一看赵红兵有点毛了，赶紧往好里哄，“你看，师哥你是真不识逗，这不跟你开玩笑呢。你的本事我还能知道，别说在咱们总成，就是搁全厂那也是不含糊。等师父一退，哥，你就是咱车间的技术大拿，没跑儿。”
“去你的，麻溜呆一边儿去，拿你师哥打镲是不是？师傅的身体好着呢，再干十几年没问题。你这么咒他早回家，是不是也皮痒痒了？”赵红兵心里得意，这脸就有点拉不下来，虽然师傅在他心底就跟亲爹差不离，可想着早晚能成总成车间里技术一哥，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不过，哥，咱话说回来，华清这小子我总觉得看不透，我看着他那手活儿就觉得瘆的慌，顺得比咱师傅还溜，要真像你说得那样蒙巧了倒也没什么，可我总感觉着小子不简单。”栓子见赵红兵得劲儿的冒泡，不由开始撺掇起来，“哥，要不，咱会会这小子吧？”
赵红兵刚挨了揍，心底正有气没处撒呢，一听这个就来劲儿，“对，咱们得会会他，栓子，你过来我跟你说。。。”
栓子得了令便乐呵呵的跑出去布置了，厂里的年轻人都精力过剩的很，一听这事儿准保兴奋。
是得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杀杀他的威风，好叫他知道这总成车间的一亩三分地上到底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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