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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黑布蒙眼的张彪林被带了进来

“张将军,如今你还有胆子来,令梁某佩服万分啊”梁顶天开口便给他个下马威。

张彪林扯下眼罩,神情颇为自若,不卑不亢行礼道:“末将张彪林,参见梁教主。”接着,又团团作揖道:“各位天道教英雄,张某这厢有礼了。”

移山堂弟兄都铁着脸,没一个理他。

梁顶天道:“不用客套了,我们天道教是讲理的,话总会让你说。”

“多谢教主,分明事理”

张彪林将准备好的话,统统讲了一遍,大意便是沙大人绝无理由要杀刁红和刘易楚,此乃朝廷离间之计。

“那你家公子的手指,如何会在现场”梁顶天开始盘问。

“我家公子为人设计栽赃”张彪林如实一说。

“好,就算被人陷害,那红姐中的剑伤,分明是武当剑法所致,这又如何说”

“天下会武当剑的,不单我家公子一个。”张彪林辩道。

梁顶天喝道:“会不会是一会事,精不精又是另一会事了,红姐武功高强,岂会死在泛泛之辈手中你倒给我说说,还有哪个使武当剑的会杀红姐”

“这”张彪林一时想不出,谁既会使武当剑又想杀刁红

“怎不说了是玉玑道长吗还是一泓真人亲临”梁顶天紧逼道。

“自然不会,”张彪林自感有些说不清,便转而言道:“就算二公子,也没本事杀刁堂主的啊”

梁顶天冷哼道:“这就难说了,暗箭伤人,弄奸使诈,此等事官府做的还少吗”

“如此说来,梁教主认定此乃二公子和于捕头所为喽。”张彪林似不愿再辩。

“你也不能否认了吧”梁顶天略有得色。

张彪林顿了片刻,正色道:“如此说吧,来时,沙大人吩咐过,他虽不信二公子会背着他干出这等事来,然若天道教认定此乃二公子所为,大人必会追根究底,还各位一个公道”

“放屁”

未等张彪林说完,“杀猪刀”彭有福怒道:“沙家父子串通一气,谋害我堂主他查能出个啊”

众人纷纷嚷道:“对我等岂会再信沙老贼”

“诸位息怒,为表我家老爷诚意,我今日特意带了件礼物来”

张彪林边说边要打开随身携来的一只木盒。

“别动”成光恐其发难,跨步上前,抢过木盒。

“我来开”成光小心翼翼将木盒开启

“啊”

胆大的成光居然也惊呼出声,因为,他看见木盒中有一对圆睁豹眼正紧紧盯着自己。

“成兄弟,出什么事了”众人围了上来。

“是于猛”成光喃喃道。

“对是于猛”张彪林挺了挺胸,朗声道:“此人曾杀害梁教主岳父,近日又想谋害成少侠。沙大人为表与天道教弟兄同心,忍痛杀了他的救命恩人。”

于猛死了,于猛终于死了,我师父的大仇报了成光心中一片狂喜。

梁顶天没有狂喜,甚至有点不快,冷道:“沙大人以为杀个于狗贼,便能打发我们了吗”

张彪林有些愠怒道:“梁教主,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那要如何说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沙家淦既然连他救命恩人也杀,必是自感罪孽深重”梁顶天气势咄咄逼人。

“教主说的是,叫沙老贼将他龟儿子的头也献上来吧”杀猪刀一语,博得满堂喝彩。

张彪林眼见献上于猛,反而越描越黑,只得嘶声力竭呼喊道:“请各位信我一句,沙大人绝无谋害你们堂主啊”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好吧,给你看看这个”梁顶天将那份奏章扔在他跟前。

张彪林一见,心中大惊:这奏章昨日刚发出,今日怎就落在天道教手中

梁顶天见其心神已乱,大声怒喝:“张彪林,没话说了吧,罪魁祸首就是沙家淦”

“这这这也是大人的权宜之计,先骗骗皇上再说”张彪林知抵赖不过,想敷衍一下,可他的声音已在。

“你们这些官老爷就知道,骗你们连皇上都敢骗,还有谁不敢骗”

梁顶天牛眼一弹,更吓得张彪林哆嗦起来。

“官府毫无信义我们不会再上当了。”

“杀了他”

“对,杀了他,我等与沙老贼势不两立”众人怒吼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张彪林忙转向洪大锤求情:“老洪,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倒说句话呀”

洪大锤拂袖道:“我老洪早就与官府一刀两断,求我作甚”

见求洪大锤也是无用,张彪林高声急叫:“梁教主,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梁顶天厉声打断:“什么两国交兵你觅府可曾把我们百姓当人看了现今,倒要我们来尊重你”

完了,此次非死不可,张彪林心如死灰,破口大骂:“梁顶天,你这野心勃勃的白眼狼,你也他妈的算是替天行道。我呸你杀了我吧,我张彪林变成厉鬼”

张彪林张着嘴却说不下去,因为,一把利剑已刺透其胸背

“去死”梁亭鹞狠狠地骂了声,将剑潇洒一收,回入鞘中

方才的窝囊气总算发泄在张彪林身上,梁亭鹞心里好过了些,只可怜那张彪林至死也不明白,这个陌生少年为何如此憎恨自己。

晚上,成光与同室的小游子在为白天之事,秉烛夜谈

“光哥,你至今不信红姐是沙家杀的”

“嗯,若说向朝廷邀功,那当日割去红姐首级,岂不更好”

“是啊,此间最有疑问的,便是曝尸荒野,按理该毁尸灭迹。”

“你也看出来了”

“怎么看不出,这太像个圈套了。”

“太像,或许就不是,会不会是这样”成光设想道,“红姐和皇叔将敌兵杀退,逃入林中,但终因伤得太重”

自红姐死后,成光脑子动得更勤。

“哎,这倒也是。光哥,你是越来越聪明了。”小游子夸道。

“但也有疑问,红姐心口中剑,应是不活,怎么逃得远”成光又反驳已见。

“光哥,你怎么反反复复的,搞的我也晕了呀。”小游子搔首迷糊道:“要么,红姐内力深厚,拼死扛住了”

成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挥手道:“不说这些了小游子,你看教主如何”

“他是教主,是你姐夫,我可不好说三道四。”小游子回避道。

成光笑道:“怎么担心我告密啊”

“告密我倒不怕”小游子沉吟道:“我真说不好,他英雄了得不假,可野心不小也不假。”

小游子转眼又补道:“这野心勃勃有时也叫胸怀大志,对吧”

成光打断道:“不问这个,说他此次前来,会对咱移山堂怎样”

“自然是全盘接受喽,红姐不在了,有谁能当这堂主”小游子分析道,“他此次兴师动众,亲来武昌,说是为红姐报仇,其实是收买人心,以便完全掌控我堂。”

“那你如何想的”成光问。

小游子愤然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不服他。”

“为什么你不是说野心就是雄心吗”成光追问。

“别的不说,今天,你也看到了,他那堂弟梁亭鹞不是个东西吧”小游子骂道。

怎么搞到私情上来成光不禁半开玩笑道:“梁亭鹞不是东西,小游子是个东西,说你是什么东西”

“你什么意思”小游子不解。

成光点穿道:“我说你是在吃醋,以至恨乌及屋。”

“嘿嘿,我会吃他醋娟娟还没做他老婆,再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小游子貌似坦荡。

就在此时,一弟子在门口通报道:“教主,请成兄弟前去议事。”

“都快半夜了,叫我会有啥事”成光自语道。

“去吧,和教主谈心,总有好处。”小游子劝道。

成光来到梁顶天住处,恭敬施礼道:“移山堂弟子成光,参见教主。”

“来,坐,自家人不必客气。”梁顶天爽朗一笑,道:“今后啊,你叫我姐夫,叫我梁哥,都行,就别再叫教主了。我嘛,也叫你光弟。”

“好的,梁哥。”成光还不情愿叫他姐夫。

“光弟,端午节快到了,你师姐包了几只粽子,叫我捎给你。”梁顶天说着拿来一篮粽子。

成光望见粽子,不由惊异,他惊异的不是奴俾成群的师姐会给自己包粽子,而是名满天下的梁教主,竟会特意给自己送粽子。

“多谢教主。”成光真的有点感动。

“谢你师姐吧。”梁顶天洒然道,“她十分思念你,上次,听说你差点送命,急的叫我将你调回清晖城”

“师姐总当我是孩子”成光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哎,听说上次救你那女子,武功高深莫测是吗”梁顶天忽然问起丽妮达。

“她是我恩公的女儿。”成光回道。

“她喜欢上你了”梁顶天又问。

“绝无此事。”成光不愿向梁顶天提及此事,这是他自己心中的秘密。

“好好,绝无此事。”梁顶天笑笑。

“梁哥,今夜找我何事”成光心道:总不会是聊家常吧。

梁顶天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圈,开口道:“红姐与皇叔殉教之后,移山堂群龙无首。光弟,依你看,何人可当堂主重任”

成光脱口答道:“洪叔乃堂中元老,应能当此重任。”

“他原寿府之人,与旧部似是还有牵连”梁顶天一语否定。

“那就彭叔,他勇猛过人”成光又提。

“那个杀猪刀不行”梁顶天打断道:“移山堂堂主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成光接着又提了几人,都被梁顶天一一否决。

“属下愚钝,谨听教主高见”成光无奈道。

“我倒有一人选,你看可成”梁顶天郑重道。

成光心中暗道:莫不是要将蔡擒龙、波儿等亲信安置在我堂以其暗中委任波儿一事看,确实有此可能,果真如小游子所言,梁顶天要全盘接手移山堂。

“你觉得成光这小子如何”

梁顶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惊得成光蹭地跳起,连连摆手道:“堂中弟兄,劳苦功高者不计其数,我何德何能”

刺杀阎世忠遭伏,护送沙鹤亮失职,想来自己寸功无全,倒是给移山堂添过不少麻烦,成光一想起这些,便汗颜万分。

梁顶天望了一眼成光,缓缓道:“光弟,别忙推辞,先你听我说,你武功当数堂中第一”

梁顶天深知能击伤波儿之人,武功必是非凡。

“还有,你对我教忠心不二,也有目共睹”这是指的成光舍身前往沙府一事。

“再宅你与我岳父一般,可算书生剑客,知书达理,又深明大义”

确实,董海阔除授与武功外,也教成光念书识字,为人道义。

“不成,我至今寸功全无”成光依旧推辞。

“功劳”梁顶天笑道:“做了堂主,还怕没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

成光还想说什么,却被梁顶天厉声打断:“够了,在此危难时机,你这般推三阻四,难道是不想为移山堂弟兄担此重任”

成光怔怔无言,梁顶天教训道:“光弟,你糊涂啊,你道这是让你升官发财呢做堂主,就是为兄弟们做个带头人,正所谓:吃苦拼命在前,安逸享乐在后,你懂吗”

梁顶天一席话,将成光猛然敲醒,教主说的对啊,我怎么如此迂腐成光只觉浑身冒汗,羞愧难当,半晌,开口道:“梁哥,这堂主之职,待报得红姐大仇再定如何”

成光虽被点醒,可总觉自己要立下大功,方能得到兄弟们拥戴。

梁顶天点头道:“也好,我已与洪大锤等商议过,你先做代堂主,担起堂中事务,待灭了沙家淦再议”

成光此时才知,梁顶天已与洪大锤等商定此事,敢情是一切安置妥当,就等自己上任了,不由暗暗佩服梁顶天处事心机缜密。

“阿昌,回来了。”

正在练功的成光,听得屋外叫嚷声,急忙推开门来。

“成成堂主”阿昌没说完一句,便从马上栽了下来。

成光将其扶进屋中,侍汤端药,运气疗伤,半个时辰后,阿昌才慢慢醒转。

“我”阿昌说了一声,又止不住咳喘起来。

成光见他伤重如此,不禁心痛:阿昌是第三批派去沙府情报之人,前两批都不见回来,这一批也仅阿昌一人归回。

“成堂主,沙府如今已是一座兵营,武昌城也快成兵营了”阿昌止住喘息道。

正如成光所料,张彪林死后,沙家淦防备森严,看来要与天道教决一死战。

此时,洪大锤满脸怒气冲了进来,一把揪起阿昌道:“你既知情况危急,还回来作甚,想害死堂主吗”

阿昌分辩道:“小葛已经死了”

小葛是那接应人,照移山堂堂规,每次任务过后,必是要与接应人一起归回,以防不测。

“既是死了,你更不该回来,贪生怕死的东西”洪大锤骂道。

“洪叔,放下阿昌。”成光有点不悦。

洪大锤将手一放,对成光说道:“赚我们尽快离开此地。”

“我看不必,我已在附近安置了几个岗哨,有敌兵前来,自会通报。”成光胸有成竹,接着又道:“洪叔,我看应将这条堂规废了。”

“为什么”洪大锤不解。

成光分析道:“原因有二,一是,对不住那些死里逃生的弟兄,二是,整日东躲西藏耗费精力,碰上宵禁戒严等,反而容易。”

成光便是此条堂规的受害宅早在孤苦零汀飘泊江湖之时,他就想过废了这不合情理的规矩

洪大锤却不以为然道:“成兄弟,你没在官府当过差,你不明白,官府逮人,惯于放大犀钓大鱼。若是无接应之人确保安全无误,万一带上个尾巴,移山堂岂不给一锅端了”

“万无一失也不难,只要在堂址四周,多布眼线就是了。”成光回道。

“眼线能分辨盯梢之人”洪大锤疑问道。

“我并不是说,要留意盯梢之人,而是说,万一真的,官府派兵前来,有眼线通报,我们再撤也不迟啊。”成光解释道。

洪大锤辩不过,却依然坚持:“可这是红姐皇叔他们生前定下的铁律啊”

成光微微一怔,也坚定道:“我看得改,而且非改不可。”

洪大锤见他如此坚决,只得点头道:“好,听你的,代堂主。”

春雨淅淅沥沥,整整下了一夜,黎明时分,一条身影跃入沙府高墙,此人身形高大魁伟,落地之声却比雨点还轻了几分。

那人目光炯炯扫遍四围,而后,一猫腰似松鼠般消失在灌木丛中

那人便是成光,他独自一人,夜探沙府,正是想要立个大功,给移山堂弟兄看看,成光并不是靠梁顶天的裙带关系,才当上这堂主的。

老天也真帮忙,雨一直没停过,成光选的又是熬夜之人最犯困的四更天。他一路潜行,见过三队巡逻兵,那些兵丁似还未睡醒,有的目光呆滞,有的索性闭着双眼,拖拖拉拉向前走着

“这哪是巡驴简直在梦游嘛。”成光心中暗笑,看来,阿昌言过其实,兵是多了点,可这些兵有什么用

眼见到了沙家淦起居之所,成光暗想,此处定然戒备森严些,便伏在树丛后,留意观察半天,仅见两个兵丁在门口来回晃悠

会不会有埋伏成光来个投石问路,“嗤”地放出一颗石子,击在窗框上

那两兵丁霎时警觉,忙举奔去,成光再看四周,依旧黑灯瞎火,一丝动静也没有。

成光不由生疑:沙家淦手下那些精干家将都去了何处

嘿,管不了那么多,来了,便是龙潭虎也要闯一闯成光心念一定,飞身而出,脚未着地,两名兵丁已成他剑下之鬼

随后,成光发力一推,紧锁的厚实木门霍然洞开,成光闪身隐入,反手将门轻轻闭上,借着一丝微光,摸到沙家淦床前

“这沙老贼倒是睡的死。”

成光暗自庆幸,举剑挑开床帘,便想割下老贼脑袋

咦成光的手顿止,睡着个年轻女子,是个风韵颇具的,身旁并无沙家淦人影。

此时,睁开眼,似想惊叫,成一下将其点哑

“说沙家淦在何处”成光沉声问道。

女子倒没吓傻,怒目相视,一言不发,成光以剑抵住其咽喉,厉声再喝:“快说,在何处”

依然不语。

“是个聋子”成光有点觉得奇怪,点亮床边纱灯,仔细打量那女子,见她生得文静秀气,肌肤雪白,像是名门闺秀。

噢,成光想起来了,她就是沙家淦新娶的三姨太,听说,沙家淦对她十分恩宠,那沙家淦的行踪,她定是知道的。可她怎么会是个聋子呢正疑惑间,三姨太用下颌指了指对面书桌。

哎呀,成光恍然大悟,原来我点了她哑,所以说不出话。

成光忙从书桌上取来纸笔交与三姨太。三姨太飞快写下几字,将纸扔在地上,成光捡起一看,纸上写着:“快滚你这畜生”。

沙家淦的婆娘,敢对自己耍泼,成光怒火顿起,拨剑架在三姨太脖子上,森然道:“我是移山堂成光,沙家淦杀我堂主,我特来报此血仇,你莫非想与他陪葬”

三姨太冷冷看着剑,毫不动容。

都说女人死脑筋,成光遇见这么个倔脾气也是没折,杀了她吧,有违江湖道义,走吧,又觉心有不甘。

就在成光犯难之际,一阵哭声响起,原来里床还睡着个婴儿,想来是三姨太的孩子。成光见状心道:看来,我只有拿这孩子,来要挟她了。

三姨太似也反应过来,伸手想去抱,可她如何快得过成光

眼见孩子落在成光手里,三姨太目光中顿时流露出哀求之色,成光也不多言,将纸笔再交与她。这次,成光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武当山。

武当山沙家淦与武当渊源颇深,可成光反向思维:武当乃武林圣地,那些道士个个身手不凡,沙家淦的婆娘,会不会想骗我等去送死

于是,成光一把提起婴儿,就往外赚三姨太急得扑下床来,想抢回孩子

成光转身作凶恶状:“给我听着,沙家淦真在武当,这孩子,我成光自会送还与你,若是不在,含你这辈子就休想再见他”

说完,成光双目紧盯三姨太,只见她呆坐地上,泪流满面,却不言语,想是无奈。

成光见状,知她并没撒谎,便将孩子放回床头:“还你吧,我们天道教恩冤分明,岂会为难妇孺之辈”

成光说完,得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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