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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钱老爷子太担心,钱素芸让翠儿先回钱庄,回报自己的状况。

月明星稀,虫鸣窸窣,宁静的夜晚,只能听到柴火烧裂后的“哔剥”之声,还有……

“咕——咕——”

钱素芸捏紧拳头,一拳砸在地上,怒道:“本女侠快饿死了!”

辰木风完全无视自己肚子的抗议,云淡风轻道:“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为什么!为什么本女侠要跟你在这风餐露宿!我要去找潇哥哥!”说着,钱素芸腾地站起来,却一阵晕眩,差点没摔着。

辰木风无奈地扶住她,道:“还不是你,不听你潇哥哥的,到处乱跑,顺带连累了我。”

钱素芸憋了憋嘴,委屈道:“我那不是没见过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一时好奇心上头嘛。”

辰木风让钱素芸坐好,安慰道:“放心,这里悬崖不远,他们很快会找到我们的。”

钱素芸听到迟霜的名字就来气,虽然已经知道了迟霜只是为了掩藏身份,才装作是暮潇然的未婚妻,但心里总是在意的。特别是看到暮潇然温柔地看着迟霜喊她“霜儿”,而把她这个正牌未婚妻置之视线之外,钱素芸就想冲上去咬人。

“那女人真是奉天宫的霜鬼?”

“嗯。”

钱素芸纳闷道:“那潇哥哥怎么会和那种人扯上关系的?”

辰木风将手摊开,钱素芸疑惑道:“干嘛?”

“想从我这套情报,得先给钱。”

“你!我看你不是缺钱,是缺心眼!”

辰木风乐呵一笑,道:“按照你潇哥哥的说法,迟霜是个普通的女孩,没有传说中那么冷酷无情。所以,你大可放心,你家潇哥哥是不会被霜鬼吃了去的。”

钱素芸脸微红,嗔道:“哼,本女侠当然知道,还用你提醒我么。”

另一方面,暮潇然和迟霜正在搜索钱素芸和辰木风的踪迹。暮潇然真是恨啊!这丫头是地牢里长大后从牢里放出来的吧?没见过世面也不带这样玩的啊……

钱素芸是钱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的大家闺秀。从小就呆在府里,只是看看书,练练剑,也许是江湖轶传看多了,对江湖之事满是憧憬。这次从家里逃出来,对什么都感到新奇。去观月山庄,要经过翠凝甸。

翠凝甸,如其名,山木葱茏,蝴蝶纷飞,时不时会有几只小野兔俏皮地从树丛后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在接触到你视线的同时,又蹦了回去。钱素芸没出过远门,哪里见过这场面,见了什么都好奇地追过去看。于是,当她追着一只蝴蝶跑的时候,没注意前面就是悬崖,一脚踩空了,还好扒拉着树枝,没摔下去。辰木风过来拉她,树枝不堪重负折断了,急急忙慌中,钱素芸拽着什么东西摔了下去。于是,辰木风,就那么被拖累呃。好在这悬崖不是太高,悬崖下又是一片柔软的草地,两人都没受什么重伤。暮潇然和迟霜则从另一边绕道过去,寻找两人。只是入夜后,山路异常地难走,树木都长得一样,难辨方向,所以,暮潇然和迟霜,不出意外地迷路了……

月光皎洁,又有美人相伴,实在是一件乐事。只是……这个美人有点冷……

“霜儿,要不先休息一下吧,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好。”

两人找了个地坐下后,就开始沉默了。暮潇然偷偷转头看向迟霜,只见她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投下漂亮的剪影,神情虽然淡漠,却透着一丝宁静,让人看了很舒服。

察觉到视线,迟霜睁开眼看过来,暮潇然连忙红着脸撇过头去。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暮潇然觉得自己心跳异常地快,他根本没想到迟霜会突然看他,更没想到那淡淡的一瞥杀伤力有那么大。

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撇开视线……而且,为什么脸上烫烫的……

“你的脸好像红了,没事吧?”

“没事!”

暮潇然仍然是不敢看迟霜,突然额上一凉,是迟霜的手。暮潇然看向迟霜,迟霜正一只手捂在自己脑门上,一只手放在暮潇然额上,蹙着眉,神态认真。

“嗯,好像没发烧。”

暮潇然轻笑出声,迟霜疑惑道:“有什么好笑的吗?”

“呵,我只是在想,霜儿其实是个温柔的女孩。”

迟霜一怔,红着脸将头埋在膝盖上,闷闷道:“是吗……”

“嗯。”暮潇然爽朗地应着。

“暮公子……也是个好人。”

“呃,暮公子听着有点别扭,你喊我萧然便可。”

“……嗯。”

之后,迟霜没有再说话,但暮潇然并不觉得气氛有多尴尬,而是很享受这个宁静的夜晚。

两人靠着树睡了一晚,天亮后,循着模糊的记忆,寻钱素芸和辰木风去了。

“潇哥哥!”钱素芸老远看到暮潇然,兴奋得忘记了饥饿,直直冲了过去扑进暮潇然怀里。

“死丫头!再乱跑,我不管你了!”

钱素芸讪讪地笑了笑,拉着暮潇然撒娇道:“潇哥哥,我错了嘛。那个,我饿了,我们赶紧从这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暮潇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欠她的!

辰木风凑到迟霜跟前,唏嘘道:“唉,看来我被抛弃了。”

迟霜同情地看向辰木风,辰木风连忙摆手道:“喂喂,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霜儿,走吧。”

“嗯。”迟霜扔下辰木风,跟了上去。辰木风看着三人的背影,心里对暮潇然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当四人踏进一家客栈时,钱素芸立马瘫坐在凳子上,等着好酒好菜上来。吃过饭后,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辰木风和暮潇然那是风平浪静,不过,钱素芸和迟霜这,就有点风云暗涌了。

迟霜被钱素芸盯着,都觉得脸要被她看破了,终于忍不住,对钱素芸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钱素芸冷哼一声,说:“没什么。”但随后,又盯得迟霜发毛。迟霜决定,还是自己先出去逛逛吧……待迟霜走后,钱素芸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又愤愤地拿枕头出气。

“叫你再和潇哥哥眉来眼去!哼!本女侠一定会收拾你!”

迟霜估摸钱素芸应该睡下,不用再跟她玩瞪眼游戏了,才回去。打开房门,却是空空如也。难道那丫头自己也出去溜达了?钱素芸和自己并无关系,迟霜也懒得去管,但看到地上碎了的玉簪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咚咚咚。”

暮潇然开了门,睡眼惺忪地恍惚道:“嗯?啊,霜儿啊,怎么了?”

“钱素芸不见了。”

“啊?什么?”本来迷迷糊糊的,一听到钱素芸不见了,暮潇然立马醒了。迟霜说明情况后,暮潇然和辰木风决定去外面找找。

正当几人晕头转向时,迟霜收到一封信。

“今日子时,一人来风雨观。”

迟霜默默地将信收好,身形消失在人海中。

暮潇然和辰木风来到碰头的地方交换情报,两人皆是一无所获,就决定先等迟霜回来再说。等了许久,一人上前探问道:“请问,你们谁是暮潇然?”

“我是。”

那人将一张扯去一边的字条交给他,上面只有“风雨观”三个字。

“谁让你给我的?”

“一个姑娘,说姓迟。”

暮潇然和辰木风交换了眼色,问清了风雨观的位置后,立马出发。

风雨观是一座已经破败了的庙宇,两人找了半天,才找到被绑在柴房里的钱素芸。她被人反绑住手脚,见过暮潇然立马哭喊起来。

“大小姐,你冷静点,我马上给你松绑。”辰木风好不容易帮她解开了绳子,钱素芸把他一把推开再一次无视他扑进暮潇然怀里,呜咽道:“潇哥哥,素芸好怕。”

暮潇然从进观开始,就没有看到迟霜的身影,连忙问道:“迟霜呢?她没来?”

钱素芸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没见着她。潇哥哥,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暮潇然担心迟霜,想再去找找,辰木风劝慰道:“你放心,她本事比你强,没那么容易出事。你先带素芸回去,我再找找。”

钱素芸捂着头,难受道:“潇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暮潇然没法,只能先带钱素芸回客栈。

在客栈等了很久,也不见辰木风和迟霜回来。暮潇然坐不住了,起身要走,钱素芸拉住他,委屈道:“潇哥哥,素芸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我才是你未婚妻啊。”

暮潇然蹙着眉,将手抽了出来,缓声道:“素芸,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婚事只是儿时钱伯父和家父一时兴起而已,我从来没有当真过。”

“所以你就要娶那个迟霜?”

“这和迟霜没关系。”

钱素芸冷哼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会对她那般好?没关系你会那么担心她?潇哥哥,你是喜欢她的吧,只可惜,人家好想并不买你的帐。”

“钱素芸,我只问一次,迟霜不见,和你有没有关系。”

钱素芸咬着唇怒道:“被绑的是我!你该担心的明明是我!可你现在算什么?哈,你居然质问我……潇哥哥,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

暮潇然叹了口气,疲惫道:“对不起,我有点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钱素芸看着暮潇然离开,眼里怒火和委屈交织着,最后化作泪水,悄然落下。

天刚刚亮,辰木风就揪着一个人回了客栈,这人一见到钱素芸,就抖索起来。

“说吧,你都干了什么。”

那人慌忙道:“不管我的事啊,我只是照这姑娘说的做而已,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暮潇然看了眼面露怯意的素芸,冷声道:“辰木风,怎么回事?”

辰木风缓声道:“你们走后,我把风雨观翻了个底朝天。今早,这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就被我抓了起来。逼问下得知,是钱素芸指示他绑自己,剩下的,你自己说吧。”辰木风推了他一把,那人才怯弱道:“这姑娘说,我只要把她绑起来,然后会有一个女的来风雨观,我只要把那女的关个一晚上就可以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女的会不见啊!你们一定要信我!”

“你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干这个了!”钱素芸愤怒地看着男子,暮潇然忍耐着焦急,沉声道:“钱素芸,如果迟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以永远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辰木风,带我去那屋子。”

暮潇然说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辰木风摇了摇头,只好跟上。

“喂,你要我带路也得等我啊!”

钱素芸狠狠地瞪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子一眼,早知道就该找个能耐大点的伙计!

“大,大小姐,这次好像真出事了,我今早去看的时候,那屋里有血迹。”

钱素芸急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只是关一夜么?怎么会有血迹?你对她做了什么?”

那伙计连忙解释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按照大小姐您说的,把她带进房然后锁上,我就回去了。这血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钱素芸心一沉,连忙追了出去。

她从未想过要加害迟霜,只是看暮潇然对她好嫉妒而已,所以想教训她一下。自己买通了钱庄分庄的伙计,假装自己被绑,让暮潇然担心来救自己。她只是想让迟霜体会一下一个人孤苦寂寞和恐惧罢了,一点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暮潇然,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暮潇然在辰木风的带领下,找到了关过迟霜的那间小屋。现场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暮潇然冷静地把屋子每个角落查了个遍,辰木风打趣道:“你该不会其实是个捕快吧?”

暮潇然苦涩一笑,说:“不是,不过家里有人干过这行,所以略懂一些。”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镇定,把每个角落都勘察仔细了。”曾经有人这么指导他过,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辰木风看着暮潇然认真的样子,戏谑道:“你这模样,倒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

“嗯?谁?”

“一个老朋友罢了,不说这个,你找道什么线索没有?”

暮潇然嘴角上扬,眼里露出惯有的自信,道:“找到了。”

那是一个极小的标记,应该是迟暮留下的。暮潇然循着记号,在别的地方也找到了相同的记号。迟暮很小心,记号留得不多,但足够暮潇然圈定搜寻范围。暮潇然和辰木风一路追到了一个山洞,两人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等两人进去后,钱素芸才偷偷地跟了进去。

这山洞光线昏暗,岩壁上满是青苔,形状怪异的钟乳石上,时不时地滴下一滴水,能把人吓得够惨。里面的路歪歪扭扭,转眼间,钱素芸就跟丢了。

“呜——呜——”洞内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有像老虎的低吼,但比那声音更加低沉和浑厚……

“啊!”又是一滴水滴在脖子里,钱素芸吓得忙往后退,潮湿的地面本就难走,加上地面坑洼不平,钱素芸脚下一滑,尖叫着要摔倒。

突然,钱素芸被人从后面搂住,一人靠近她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嘘,小声点。”

“这声音,是——”钱素芸转过身,果然看到迟霜。

迟霜的脸色苍白,刚才声音轻,想必是因为很虚弱。身上几处都有伤痕,朱红色的衣服,仍能清楚地看到凝固的血迹。

“对不起……都是我……对不起……”钱素芸捂着脸跪倒在地上,迟霜想去扶她,但真的没力气了,连忙说道:“先不说这个,这里危险,我们赶紧离开。”

“可是,潇哥哥和那个辰木风进去了,他们——”

“什么?”迟霜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挣扎着站起来,说道:“我去找他们。”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这祸是我惹下的,我必须负责!”

迟霜看着钱素芸认真的神情,加上这几天的相处,知道赶是绝对赶不走她的,只好说:“别给我惹事。”

“嗯!”

钱素芸见迟霜走路都吃力,连忙上前扶着她。两人晃晃悠悠地,朝着洞穴深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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