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江阁网www.sanjiangg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飘飘扬扬的大雪落满了官道,举目不见一分他色,只有这晶亮到刺眼的白,来往行人渐少,步履匆匆,更是愈发显得静寂。:

小星一身衣物虽说华贵纯洁,却不太适合在这雪天里穿,席萼为他换上艳红的大氅,又打了伞遮住这容易不安分的雪花,时不时抖落下伞上层层的厚雪。

连风也劲疾的时候,小星忍不住对着手掌哈了口气,席萼就用手搂住前者的腰,用灵力去温暖他,看到他脸色渐红才心满意足。

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也只愿意这样注视着对方。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他轻声道:“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小星眼睛亮起来,明丽的红氅让他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极为生动,他看了眼漫无边际的白雪,说:“花城,四季如春,哥哥,你去过么?听说那里没有雪,也没有奴隶。”

席萼嗯了声,没有告诉他,任何一个城市,都少不了奴隶,只是称呼和形式的变化罢了。

“我想去看看。”小星说完这句话,忽然离开了官道,拉着席萼跑到最近的雪峰上,看着很近,却费了不少功夫。

登顶的时候,他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寂静幽深的山谷,笑容明媚而又富有朝气!那是席萼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他看的发怔,只默默握紧小星的手。

“你看,这个幽谷就像是我们的魔咒,无论在里面多么大声的呼喊,都没有人来救你,你所能做的,只有自己走出来。然后……”

席萼运起灵力,朝着谷内大声呼喊:“你听得到吗——”

他眼里闪着愉悦的光,也许无法拥有恣意的少年时光,却不代表他不可以想办法贴近小星。

果然,小星弯起眉眼,止不住的笑意,看的他心里痒痒的,而前者只是认真的接道:“哥哥是想说,只有走出来,才能让世人听见你的声音么?无论好与坏。”

“我听得到——”不待回答,小星又朝着幽谷大声应道。

随着回声不断的响起,他的笑容从张扬渐渐变得浅淡,眉眼间隐隐有些茫然,席萼还在惊讶于他的回答,少年就拉着他又冲下了雪峰。

还是个孩子,他无奈的想到,还以为终于决定长大了呢,不过也没关系,他会一直宠着他,无论何时何事。

小星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初时还以为是因为冷,用了灵力取暖后反而让小星愈发难受,急忙问道:“哪里不舒服?冷还是疼?乖,你快告诉我。”

少年捂着心口蹲下来,蹙眉茫然的望向身后,席萼察觉到不对,隐隐觉得空气里的灵力似乎增强了,甚至于晶晶亮的有了形态。

“难受……”他低声道,带着些哭腔,睁大了眼湿润润的看着席萼,祈求道,“哥哥,我难受,打晕我好不好?我觉得心脏有种窒息感,像是……有什么即将爆发。”

有什么即将爆发……!

这次席萼不用提醒也知道了,在感受到灵压极速增大的那一瞬间,他就抱着小星滚进了旁边的凹陷处。

“捂着耳朵!”

他只来得及用灵力撑开伞,一只手臂环抱着小星的头,尽量帮他捂住耳朵,接着外面就想起了“轰轰”的像是开山震地一般的声音,他脸上冷汗淋漓,一边勉力支撑着伞挡住飞溅的碎石,一边被这声音震的急忙封锁听力,还要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态。

小星埋首在他怀里,茫然的抬头看了下情况,似乎说了句什么。席萼听不到,只好解锁了左耳的听力,那一瞬间的呜鸣似乎要震碎他,他也在一片空白中听到了小星的话,“……藏在我身体里……”

接着一双手按住他的太阳穴,轻柔的揉捏着,舒不舒服倒在其次,只那一瞬间,席萼似乎感到有涓涓清流倏忽而过,余韵无穷。他顿时神清气爽,连耳鸣也消失了。

他睁开眼,小星直直的看着他,委屈道:“哥哥,我感觉灵力多的用不完,可是它们都不听话。”

席萼没再去管周围的事情,闻言下意识的拨开他的刘海,果然,刺青又不见了。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小星的身份几乎已经确定不一般了……

他打起精神,认真的探寻对方体内莫名多出的灵力,只是半响之后仍旧无所收获,不由心急暗怒。

“哥哥,”小星忽然道,“要雪崩了。”

他对这个词不陌生,此时却显得极为淡定,挥手便是一个灵光罩将二人包裹起来。目视着泼天大雪迎面而来,他轻声说:“我看到了,有团彩色的光辉在迫使雪山发怒,……唔,它在往我这里来。”

随着他的诉说,席萼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最后一句结束后,却紧张的护住小星,做好戒备的动作。

“哥哥,你不要怕,”小星气定神闲,“它不会伤害到我的。”

席萼闻言,周身气压却越来越低,丝毫没有回温的架势。于他而言,最耻辱难堪的莫过于被想要保护的人保护,不巧,这个人正是小星,也只有他。

无数的雪球滚过灵光罩,接着又是不见边际的雪海,他们被埋在底下,一时间周围黑如无星的夜。

席萼忽然就想起和小星的初见。

他被父亲下令纹上刺青,和母亲一起被押送边城。那时候他才七八岁,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一转眼却从被众人宠溺的少爷沦落为低贱的奴仆。

在边城的两年里,他吃够了苦,看尽了污浊事,却还是傻的可怜,直到某天母亲自杀未遂,被他救下,他才明白什么是怨和恨。

从边城逃出去很容易,难的是除了边城外,再无奴隶的容身之处。他跟母亲离开边城后才懂得,昔日等阶分明的高贵与现在的命如草芥是多么大的对比。

母亲的死早有预料,他无法阻拦一个心存死志的女人。那时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放空了所有思维,最终也只是冷淡的勾起一个笑,收拾了下离开那个城市,到处去流浪。

他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席萼自嘲的想,什么像啊,本来就是,空有功法却筋脉不通的废物!

将所有的污秽尽收眼底,所有的不甘埋藏心底,他当面对人笑,背后砍一刀,若是他那个爹来了也只会被他骗得团团转,怒其不争的骂声:“小废物!”然后被他在幕后一点点的蚕食……

席萼叹了一口气,他想了很多很多,经历过的或是梦里的,最后却只剩一句话,他要得到实力!

他在大雪夜里登上最高的雪峰,徒劳的追寻着传说中的灵药。

那夜无星有月,在月光倾泻雪海的时候,断崖上会亮起银光阵阵,他抱着舍身的念头跳下断崖,终于收获了一分惊喜,在崖下有个平台,众多尸首已被冰冻。

他雀跃的钻进了山洞里,绕过寒树银花,白玉冰雕,意外的发现月光竟透过山壁折射了进来。

一个孩童闭目似沉睡,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往嘴里送,似乎吃到一半睡着了。席萼走近了看,见他玲珑可爱,极为娇憨,手里抓着的是棵绿莹莹的草,发着幽幽的光辉。

顺着看过去,一方玉台上只有两三棵莹莹绿草,但看间距,似乎曾经有一片的样子。

席萼感受着氤氲的灵气,几乎气炸了,三下五除二吃了这几棵灵药,立即觉得筋脉松动起来,只是还不够!他又把目光放到了孩童身上,为了活下来他什么没做过,坦坦荡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倾身而下,他掰开孩童的手,直接从药根咬过去,到后者嘴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隐约闻到阵阵清香。他神色一凛,舔了进去。

柔软,他首先感受到了这个。香甜,在渐渐沉醉后,那种清香味似乎从嗅觉转移到了味觉。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一个人,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下,男孩的五官十分精致,可以看得出日后的倾城绝色。

恰此时,正对上男孩睁开的眼,真正的纯净无暇亮如星子,空茫茫的没有什么东西。对视了好一会儿,男孩的视线才有了焦距,极为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形。

席萼只觉得有什么悄然生长,随着身体的火热,渐渐的抱紧了男孩,却不想迎来了更深的疼痛。

像是被冰刺了一样,他猛地站起身来,身上脸上一阵红白灵光交替。男孩盯着他,微微有些疑惑,从玉台上跳了下来,围着席萼转了几圈,忽然惊喜道:“你身上有跟我一样的味道,你认识我对不对?”

席萼正努力抵抗强大的药性,没有功夫回他,男孩不甘心的凑近他,伸手触碰到他的身体。

席萼犹豫了一下,没有反抗他。

随着男孩的触碰,体内纷乱的药力渐渐有序起来,灵气氤氲,云雾缭绕,他立即盘膝在地,引导药力打通筋脉。等一切完毕,他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到男孩在玉台上蜷缩着,睡的正熟。

“喂!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我的弟弟。”

“真的吗?我都不记得了,……那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在这里呢?家里其他人呢?你喜欢什么?这些草么,好难吃的!……对了,哥哥,我叫什么呢?”

比清冷的月光泄进了石壁中更不可置信的,是石壁里的精灵……席萼当时便猜到他身份特殊,只是后来随着感情渐深被他故意遗忘了。

而且,出了石壁的小星便失去了那些特殊的能力,成了柔弱的普通孩童,会哭会笑会闹甚至如同白纸一张,心智比同龄人更年幼,天真烂漫不想太多。

席萼目视撑开灵光罩毫不费力的小星,内心的担忧惧怕不可说。

雪层堆了数米,他们估算着时间,判断风雪应该过去了。小星试着用灵力打通一个通道,席萼见状把伞递给他,借着尖头破开雪层,二人慢步走了出去。

小星深深的望了一眼某个方向,席萼随之看去,只感觉大约是先前雪峰所在处。前者不说话,朝着一个方向走,他便也安静的跟着走,敏锐的感觉到现在的小星成熟的过分。

“小星,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席萼忽而问出口,声音低顺,似乎是不经意提起的一样。

对方愣了一下,茫然道:“哥哥,我忘了什么吗?”他皱眉思索起来,寻不得答案便将目光放到了席萼身上。

没了伞,雪花飘落在脸上激起阵阵凉意,席萼轻呼一口气,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摇头道:“没事,是我记错了。”无论如何,小星的眼神是别人无法模仿的。

离开了那片地方,二人又在小星的带领下走了很久,某一刻,小星晃了晃身子,脸色有些苍白。

“它走了。”他轻轻说,在他的视角里,那团彩色的光芒绕着他转了几圈,甚至依依不舍的想拉着他一起回去,只是终究只能四散开来,又合在一起,飞舞着离开了。

席萼见他不舒服,连忙扶着他,顺便问道:“谁走了?”

小星不高兴的道:“是一个小坏蛋,彩色的,会发光,就是它引爆了雪山,然后又带我们到这里。”

席萼蹙眉思索了一番,隐隐有些眉目,又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哥哥,我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小星委屈地说,他的肚子也恰好响起来,“我好饿。”

席萼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这会儿他一喊饿,甚至有种把自己给他吃了的冲动,从包袱里拿出干冷的食物,他用灵力暖化了,才递给小星。

……

“嗥——”

苍蓝的天空飞来两只怪鸟,直冲休息的车队而去,而护卫们见怪不怪,仍旧随意笑闹。

小星从崖上露出个脑袋,特好奇的问:“哥哥,他们怎么不怕啊?”

“烈鹰虽凶,但到底是他们驯养的,自然不怕。”席萼背对着他,在整理物品和妆容,食物已经告罄,他们必须混入商队里来换些必备品了。经过这几日的发现,小星接触到灵力的时候,奴印便会消失,他们向来紧密,完全不必太过担心。

“被驯服的鸟啊。”小星看了一眼,果然,那两只怪鸟跟见了亲爹似的,向护卫们亲热。

待席萼着装完毕,二人便绕过断崖,径直而去,没多久就被暗处的护卫发现了:“站住!什么人?!”

这次倒是小星先说话,道:“小爷是宣城云家的人,你们是哪家的商队?”说完,瞄了一眼席萼才补了一句,“这个是我的奴隶兼护卫,带我去见你们的主事人!”

几个护卫对视了一眼,有人去报信了,其中一个护卫迟疑了一下,道:“这是周家的商队。”却没说清楚是哪个城的周家。

左右各个城市天南地北,小星看起来年纪又小,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护卫见他脸色未变也没太多怀疑。

不多时,便有人带他们去找主事人。

小星好奇的四处张望,发现拉马车的都是些奇珍异兽,有长相凶猛也有可爱的。他看着这些的同时,商队的人也在议论他们,言语中尽是好奇。

到了中间,几个人正等着他们,为首的是位青年,一脸沉静,见二人来便微笑道:“在下周如,商队的主事人,不知二位是?”

“云浮,”小星随口扯了个名字,没有去介绍席萼,反而问道,“周管事,不知道商队要去往哪里?”

周如道:“无所不去,暂时的目的地是月城。”

小星略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我能否搭个顺风车?……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

周如诧异,笑道:“当然可以,商队欢迎任何一个人。”

小星忍住雀跃,又和他聊了一会儿,在对方的带领下找到了住的地方。等人走后,他立即笑容明媚的抱着席萼道:“怎么样?哥哥!我表现的好不好?”

席萼的存在感这才显出来,温柔的附和他道:“当然,小星是最好的。”

他看着对方的目光依旧缱绻,却藏着他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的怨愤,对身为奴隶的怨愤,与他所怜爱宠溺的弟弟身份天差地别。

一个奴隶,妄想反过来将贵族当成掌中宝。

他看着小星与周如谈笑自若,却只觉得内心的空洞越来越大,宁愿他永远那个天真爱惹事的小孩子,这样他就可以照顾他一辈子,不分开……不分开。

这世上没有永远,他们也终究会分开。甚至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商队行了几日,都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在连护卫都要看训鹰取乐的时候,似乎是终于要生事了。

小星听见外面喊杀声阵阵,火光忽闪忽闪,跟这几日沉迷修炼的席萼打了个招呼,就跳了出去。外面无人走动,甚至连平常最喜欢聚会的几人也不在。

他爬上了车顶,朝着雪林那边看,林中火光阵阵,似乎有两队人马打起来了。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很难看清,便不高兴的想要下车。夜风寂寂,黑幕中有人疾驰而过,小星被拎在他手里的时候,还是没分清夜色和他衣服颜色的区别。

“啊,哥哥——”

正在运功的席萼听到这一声呼喊,连忙收功,不顾气血攻心,跃出了车门。他目光随之看去,却只看到小星被遮住的半个背影。

他追了上去,夜风打在他脸上,无法让他闭上眼,甚至对这冰凉的疼痛无知无觉。

离开了商队很远,贼人在一条银光河流前停了下来。席萼脸色冰冷,先是看小星有没有受伤,然后才发现他以为的黑衣人在这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衣服渐渐变成了暗蓝色。

“放了我弟弟。”

他冷冷道。

小星先前被打昏了,此时幽幽醒转,有些茫然。蓝衣贼人嘿嘿笑了几声,说:“你确定,他是你弟弟?”

席萼还没说话,小星就愤愤道:“你乱说什么?!我当然是哥哥的弟弟了!你不要挑拨离间……唔…”蓝衣人封住他的穴道,低声道:“你体内的灵血一看就不一般,他不过是个勉强能修炼的废物,呵,甚至是奴籍,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席萼的心随着他的话渐渐冰凉,目光越来越冷,这时他清楚的意识到,对方不会因为他的恳求便把小星还回来,甚至……

他惧怕于小星不再信他,对他报以陌生的目光,去找他真正的亲人。

“唔唔…唔唔!”小星张牙舞爪,瞪视着蓝衣人,忽而又把头转过来,期盼的看向席萼。

席萼心头一动,竟感到莫名的安慰。他暗自运起灵力,想要出其不意的制住对方,缓缓的逼近,脸上从冷漠如冰变成了浅浅的微笑,只为放松他的警惕。

蓝衣人看好戏般的姿态,似乎并未发觉他的小动作。小星却很不安,突然,他看到席萼身后快速的闪现几个人影,连忙挣扎起来。

“唔……唔……”刀剑声响,席萼仓皇避过。

几人一拥而上,本来个体实力就比他强,更何况围殴,一个个都是猫戏老鼠一般的姿态。

蓝衣人看了眼紧张不已的小星,道:“废他一只手。”

那几人中立即有人挥剑挑断了席萼的手筋,痛的他脸色发白,小星气急,用痛恨的目光瞪着蓝衣人。后者微微勾唇,凉凉的道:“再废他一只手。”

这次席萼有了准备,提前附着灵力在手腕,没能让人一剑挑开。那人挑眉笑了笑,联合同伴直接把席萼踩在脚底下,让他动也不能动,然后冷漠又残酷的踩了下去,骨头呵嚓呵嚓的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席萼清楚的感受到骨碎的滋味,几乎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他运起灵力想要挣扎,结果却只是无能为力。

小星忍不住看了蓝衣人一眼,又受到惊吓似的急忙低头,后者低笑道:“你还想我怎么对付他?”

“我这次不瞪你了,不要伤害他……”小星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说话了,连忙期冀的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蓝衣人点头,轻声道:“的确无冤无仇,怪只怪你的长相和体质,太像一个人了。”

“谁?!”

小星急问,蓝衣人却不再答话,冷眼看向席萼,吩咐道:“处理了他,我们走!”

“不要,哥——哥哥,”小星被禁锢着身体,看着几人灵力大盛,一时间笼罩住那片空间,什么都看不清,他低低的哭泣着,只是会哄他的人似乎再也听不到了,“你个疯子,我恨你!”

蓝衣人平静的道:“恨便恨吧,你总会忘掉这一切的。”

小星没有去理会他的话,看着那片光华,似乎能透过屏障看到里面鲜血淋漓的哥哥。

席萼的意识逐渐消失,全身又疼又冷,他感到无尽的愤怒和悲哀,实力么?还是实力不够的原因!可笑他还以为自己多么厉害,岂不知人外有人,若是拥有足够的实力,这些人便不敢,也无法从自己身边带走小星!

他模糊的想,实力啊……身体似乎沉入水中,冰寒刺骨,真奇怪,他感觉自己特别的清醒,又似乎在沉眠中。

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一声声急切而惶急的“哥哥”,他的脑海里呈现出了这样一个少年,俊美而又富有朝气,意气风发,忽而转身朝他招手,“哥哥,你快来啊……”

笑容明媚,不含阴霾,他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光亮,一瞬间天清水蓝,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沉入了水底,血液晕染了周围的水,可怖的像是幼年听过无数次的水鬼。

他看向水面,已是白昼,暖阳的光辉打在波光粼粼的水上,鱼儿游过,激起一圈又一圈的碎金。

在这令人惊奇的美景中,他看到小星蜷缩着,抱膝低泣,他想抚摸他的头发,告诉他不要怕,哥哥会找到你。

可他张张嘴,却只是吐出一串串的泡泡,当他几乎用尽全力,快要游到水面的时候,水幕中的小星也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的与他相对,露出美好而甜蜜的笑容,说了什么,然后另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出现,将他拥入怀中。

席萼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脸色青白似鬼,目光是最深沉的悲哀。小星说的是,哥哥,你来啦。多么甜蜜而又日常的一句话,可惜不是对他。

他留恋的看了一眼同男人亲热的小星,最后想要轻轻的触碰他的脸颊,手指触到水幕的一瞬间,所有的画面都化为了一圈圈的涟漪。

是假的,他闭上眼,可终有一天会成真。

他任由自己渐渐的沉入水底,温暖的冰凉的都不在乎,鱼嘴在他碎裂的手腕处不断噬咬,他只安安静静的封锁了自己的感官。

水底是白沙,他躺在那里,不动分毫。

******

十年后,宣城。

守卫们虽说已经换了几波,却依旧喜欢闲聊。

“前几日又发生了一场风暴,不知道是哪个家族比较好运,能把灵矿收入麾下呢?”

“肯定是城主了,离我们那么近,其他家族最近的都是昨天才到,城主的优势太大了……嘿你别不信,城里虽说是袁云左三家鼎立,但谁不知道城主所在的云家才是龙头老大?”

忽而有个酸酸的声音道:“女流之辈,何足挂齿?”

守卫们一下子静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不认识这个人。

那人急了,高声道:“本来就是个柔弱的女人,不是其他人懒得计较,哪轮得到她当城主?”

“你们听我说,这女人……”

“背后说人闲话,你还是不是男人?”忽然,入城的人流中有人冷声道,他掀起兜帽,露出一张极为绝色的脸,即便毫无笑容仍让人心神一动,“一个杂碎而已!”

那人被他迷了眼,一时呐呐不得语,忽而又回过神,贪婪的盯着他,口中道:“你想打抱不平?不如我们比试比试,你输了就把自己卖给我。”

青年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却点头道:“如果你输了,就给我闭嘴,不然我就帮你缝起来!”

那人一点不怕,目光更加火辣的盯着青年。

有守卫看不过眼,斥道:“白三儿!你别忘了这是宣城,敢在这里打架是找死么?”

白三儿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来,宝贝儿我们出去打,城外我们自由比试他们管不着!”一下堵住了守卫的嘴,那青年竟也乖乖的跟着出去了。

至城外,青年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开口说:“你想好怎么死了么?”

“我呸!小美人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我还能不把你绑起来关个十几天,直接就洞房了。”白三儿人贱,实力倒很出色,不信这个皮薄肉嫩的华服青年有什么本事。

青年不出意外的皱了皱眉,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白三儿一步步逼近,青年只是看着,目光如水冰凉,直到离的近了,才轻声说道:“你再不出来,你家相公就要被人洞房了。”

“小生你别乱说话!什么相公洞房的?我可是只爱红妆不慕蓝颜,你不要把我搞弯了啊!”朝气蓬勃的一句话传来,破空声响起,白三儿只来得及回头抵挡了一下,就被来人定住了。

“说真的,就算你是偷跑出来的也要记得带护卫,不要总是使唤我,我还要去泡小妞呢。”

相貌俊雅的白衣青年一挥折扇,故作风流。

应寒生凉凉的看他,道:“哪个混蛋死乞白赖要跟着我的?我想起来了,那个混蛋他叫易澄。”

易澄大呼交友不慎,一巴掌劈晕白三儿,搂着应寒生往城里走,不满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不是我你一路上得被多少人采花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小爷我都没那么受欢迎!”

“给你个建议,改名叫寒生。”

“我去!爱妃你别糊弄我,真改了我爹就会先把我揍一顿,然后我姐再训我几个时辰……”

过城门的时候,那几个守卫都惊奇的看着他,其中有一道目光迷惑中又有些激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个守卫低下了头。

“小澄,你说这次是意如得到灵矿的可能性大,还是其他人?”

西约楼的包厢,应寒生蹙眉倚靠着窗户,想起那些对左意如不利的议论就有些不安。

易澄自顾自的挥毫毁画,漫不经心的回道:“她可是我们这一代的女神啊,年纪轻轻就当上城主,把宣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其他时候我百分百选她,但这次可不一样,也不知道哪阵风吹来了边城的人,领头的号称阴修罗,实打实杀出来的威名。”

“那意如会不会有事啊……你说详细点,那个阴修罗到底是谁?哪来这么大的威风?”

应寒生蹙眉,易澄无意看了一眼立马就捂住脸,哀嚎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毁了你的脸,不然不是我睡了你被你打死,就是我忍不住掐死你咱俩殉情!”

“闭嘴,说正事!”应寒生恢复成了冷淡的表情。

易澄这才磨磨唧唧的扯开了画,拿笔写下了大大的两个字,道:“喏,就是这个人,为人阴险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受边城幕后掌控人的信赖,这次听说是他来的时候,我爹还专门警告过我,不准招惹他!”

但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应寒生也知道他是根本没听进去。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阵阵喧闹,两个喜欢看热闹的人立马凑了过去。

“……小赖货,撞到人了还不赔钱!”

一个瘦猴样的男人破口大骂,他对面的女人抱着孩子,低着头说着什么,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对那男人大肆议论,“说什么说,都给老子闭嘴!”

应寒生不禁皱眉,不无忧虑的道:“城里有这样的人,难免会给意如带来麻烦,一个还好,只是看起来似乎不少啊……”

“哪个城市不是这样的?”易澄也陪他坐在窗户上,好笑的看着他道:“你就是被养的太好了,没让你见过这些事,哪像我家里人,从小时候就把我往奴隶区扔,这种事见的多了,你要管啊?”

“不……”他看着那女人,突然见她终于抬起了头,明丽的容颜有些憔悴,硬气的说了几句,惹得那男人大怒,“我总觉得……”认识她啊,他在心里低声道。

“诶?小生你干什么啊?”

女人抱着孩子,紧张的闭着眼睛准备承受男人的巴掌,但她等了好久,也没有听见声音,不由睁开了眼,见到墨发云瀑,蓝衣纤长的人挡在她面前,握住男人的手,声音清冷的道:“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对女性有什么歧视啊?”

接着从楼上又跳下来一个白衣青年,毛毛躁躁的跑过来道:“小生你突然跳下来我很慌啊,你摔着了我岂不要倒霉的完蛋了?”

“不要啰嗦了,他交给你!”

应寒生不悦的松开男人的手,掏出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番,连易澄不满的声音也无视下去。

“你……谢谢你帮我,”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女人轻声道,缓缓低下了头,“我叫云儿,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来袁家找我,我走了。”

她抱着孩子急匆匆的离去,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应寒生被留在原地,觉得莫名的感伤,易澄带着人走了,他独自站在路中央,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在他蹙眉阖眼的时候,从街角行来一辆牵着八头玉兽的华丽车阁,丝柔布幔,流苏玉坠,没有侍女在上面,只有灵力氤氲出的花瓣纷纷飞舞,所过之处行人皆避。

只有应寒生仍沉浸在头痛中,不知阁楼将至。

驾车的车夫高声喊了一句:“让开!”然后不待回话,就将满是菱刺的鞭子甩的高高的,向那不长眼的人而去。

“大爷啊小生你回神!”

应寒生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迷茫的睁眼看了看,有血从他眼前滴落,下意识的往上看,一只手捏着血红狰狞的鞭子,被刺伤的地方不断的流出血来。

“你没事吧?”

压抑着感情的声音格外的喑哑,应寒生看进他的眼睛,晦暗而无其他情绪。

他醒了醒神,觉得应该要感谢这位救他的好汉,便微微笑了一下,道:“没事,谢谢你,我能问下你是谁么?改日报酬我定会亲自送到你的府上。”

对方的额处有道伤痕,看起来却不影响他的俊朗好看,只是在听到应寒生问他是谁的时候,有些扭曲,过会儿才颤抖道:

“你不认识我?”

“是你!”这时易澄也过来了,惊讶的看着对方,顺便把应寒生拉到身后,然后被对方冰寒的目光冻的心底发凉。

“爱妃两次救驾不成,要你何用?”

应寒生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岂料对方却激动起来,高声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易澄警惕的看着他,小声的跟应寒生咬耳朵,说:“这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边城的第一灵师。”

应寒生本来还算热络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回他道:“原来是阁下啊,我跟小澄的关系与您没有多大关系吧?青梅竹马也碍不着您,您的出手之恩我会记得,以后找机会还你。小澄,我们走!”

左意如的死敌就是他的死敌,仇人面前无恩人。

易澄干咳了声,被这位传说中阴狠险恶的第一灵师瞪的心里发凉,尴尬的打了个招呼,连忙追着应寒生而去,“小生你等等我!”

空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神情恍惚。

那位车夫兼手下颤声道:“爷,您要不要去治疗一下,您的手在流血啊……”

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车夫顿时僵硬了身体,没有人碰,风轻轻的一吹便倒了。没有人能伤害他的宝贝儿,他看着手上的血,心里却发疼,疼到几乎无法呼吸。

手上的血算什么呢?有人心里在流血,无药可救。

玄幻魔法推荐阅读 More+
以剑铸神

以剑铸神

番茄炒蛋YY
这是以dnf中剑魂技能为基础的穿越小说看主角如何以剑成神
玄幻 连载 7万字
神主之界

神主之界

陆六群
独一无二的忍术?上天入地的神通?飞檐走壁的武功?还是酷炫的科技?都没有!这里只有千变万化的法术,或魔法、或召唤、或增身、或秘术......
玄幻 连载 5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