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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丁老师的脸，有几分凝重，我想插几句玩笑话，也似乎不应该，却是站起来，将老况给我的那杯水，端到小丁面前，说：“喝口水，润润喉。”小丁老师说声“谢谢”，又说开去。
“对体育课的爱好，不是男生的专利，女生对况老师的体育课膜拜，比男生有过而无不及，还没上课，抢走况老师的总是女生。她们硬拉况老师参加‘小羊拖老虎’的游戏，又逼着况老师做羊妈妈，有况老师这羊妈妈强有力的保护，‘老虎’左追右跑，撞不进，抓不住，累得老虎满头大汗，结果，还是半只小羊也吃不上。那些小羊们，最前的，拉着况老师的衣服，后面的，依次拉着前面的衣服，连成一条线。老虎追来追去，羊妈妈拦来拦去，后面的小羊，就像羊妈妈的一根尾巴，弯来弯去的扭动。虽然，小羊们也被老虎追得汗流满面，但是，她们内心的欢乐，无可言状。说实在，游戏起来，况老师比学生还投入，他总是大声吆喝着，驱赶老虎，左顾右盼的，保护着自己的孩子，有时，手臂上还被老虎抓出了血，全不在意。每当游戏结束，况老师的衣服，常常被扯成丝瓜荡。
“一到体育课，女生自己发明的游戏，实在太多了，绝对不止‘小羊拖老虎’。‘猫捉老鼠’，‘捉迷藏’，‘老鹰打小鸡’，‘点点扮扮’，都是女生常玩的；还有踢毽子，跳皮筋呀，等等，实在多得不胜数。体育课前，女生们三五成群，早已谋划好，一到体育课，赶紧玩。结果往往是这样，她们正玩得天昏地暗，乐得忘掉爹娘，这时，下课钟声响了，她们一齐尖叫起来：‘啊，是不是敲错了钟，这节课这么短呀？’
“女生还有一种玩法，竟玩出了人才。学校只有个很小的操场，没有篮球场，当然没有篮球架，也就没有篮球，却有一个，比篮球小、有点像足球大小的皮球，学校又没打气筒，皮球常常是半瘪半饱的。女生们玩得极兴趣，你递我，我传她，球在天空飞来飞去，女生们的欢乐也在空中飞。有天，某同学一失手，接不住，砸上了头，一声尖叫，摔倒了，赶紧爬起来，抱过球，不误时的赶快传给别人。这情景，况老师看见了，连忙用双手在胸前围成一个篮圈，对那些女生喊：‘快往我的篮圈上抛。’那些女健将们，高兴得了不得，纷纷投起来。可以想见，投进篮圈的极少，砸中况老师头部的很多。平时，他们全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样子，可砸起况老师，可有的是力气，并且砸得又准又狠。我以为，现在，况老师这样瘦，说不定，就可能被女生砸坏了头。我姑且放下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况老师的两臂篮球圈，给女生们带来无穷的欢乐，也使部分学生产生终生兴趣，带来终身职业，绝无虚言。有两个投过况老师手臂篮球圈的女生，很有可能，她们将一辈子重视篮球事业，她们中，一个在某著名大学篮球队，作主力中锋，另一个，正在省篮球队集训。
“就前几天，我碰上昔日的女同学，谈起这么多年的读书生涯，那么美好的童年，少年，却是那么默默的过去，只有玉溪小学的一年，那无比快乐的体育课，还能勾起某些童年的美好印记。想不到，一眨眼，自己已长大了，并且也走上教育孩子的路，忽然对童年生活，充满无限的怀恋。
“再见了，玉溪小学；再见了，我们的小土堆；再见，我们的小羊拖老虎；再见了，我们永恒的玉溪童年！
“况老师给我们带来欢乐，也给一些人带来恼火。有一天，校长终于走了过来，对着欢乐的学生，向着同样欢乐的况老师喝道：‘老况，你这是干什么，放山野猪似地，这也叫上课？出了你这样的老师，真是倒败门风，学校名头全被你糟蹋了！’
“这一铳，打得况老师蒙头转向，打得我们学生战战兢兢，顿时由天堂进入地狱。况老师站在操场里，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万般尴尬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转圈。况老师忽然发现，墙根旁，放着一副畚箕担，况老师赶过去，拉过畚箕，腾的放在陈校长面前，说：‘你老陈稀奇不死啊，我们较量一下！’操场里多的是石头、泥块，况老师随便掇起两块大石，放进畚箕。那石块，少说也有两百来斤，况老师担起来就跑。况老师一路吼着，吭吃吭吃，跑到对面，又吼叫着，吭吃吭吃，回跑到陈校长面前，彭的放下石担，只见老况满头青筋饱绽，脸成酱紫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老陈有多健，来试试看？’
“这时，操场里突然爆发出欢呼声，学生们齐声喊：‘况老师，况老师，况老师••••••’
陈校长铁青着脸，手指点着气喘吁吁的况老师说：‘你这样胡闹好了！我告诉你，学校不需要你这样的菩萨，我把你请还给教委。’”
小丁老师说，这大概就是况老师来到甘中的由头吧。
老况说：“不错，这陈毒头，天天到教委告我，学期还没结束，定要我走了。要不是他逼得急，十来年跌倒爬起的学，说不定现在也像个老师了。可这陈毒头不让我有这个机会。不必多言，少讲废话，现在说说也没用了，三斗三升命，凑成一石要生病。我只有被人吆来喝去的命，还是做自己的火头军师。——老马，那袁瞎子处，要不要我陪你去呀？”我说：“那倒不必，我自己能找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