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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好了宾馆,季言沨来到自己的房间。

宾馆的房间有些简陋,卫生间也算不上很干净,甚至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似乎是羊膻味。

季言沨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什么忍受不了的,在野外的时候他住的地方可比这里还要粗陋许多。

他把自己的包放在床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只是没过多久,便又从床上翻身起来。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季言沨拿好手机和钱包就走出了宾馆。

考察团所住的宾馆旁边就是一个广场,此时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

季言沨本来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不过听到广场中间传来的传统藏乐声忍不住对当地的风土人俗产生了一丝兴趣。

他循着音乐来到广场的中心。

许多穿着藏服的人围成一个圈随着藏乐不停地起舞,他知道这种圆圈舞叫锅庄,他站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脚下的步子却倏地一顿。

他的眸光不由得停驻在一个拿着单反相机拍摄这些起舞人们的女人身上。

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季言沨微微一恍神,又想起了他们那天晚上初见时的那个乌龙。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电话的人的是这里考察团的负责人刑威。

他接起电话:“……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季言沨又转头看了不远处的苏漩一眼,随即眸色淡淡地收回视线,脚下不疾不徐地离开了这里。

除了那天晚上那个意外乌龙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交集了,他想。

苏漩放下相机,并没有注意到季言沨的到来与离开。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广场中间舞动着的人们心里也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但是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相机又立即歇了那个心思。

昨天的那场暴雨同样也阻断了苏漩去往河南县的道路,被迫留在这个小县城里。

她循着脚步来到广场,来到桥边,好受些河风徐徐的吹拂,将自己觉得所有有意义的画面都刻印进了手中的相机里面。

天色愈渐暗沉,这个地方昼夜温差较大,走在街上的苏漩已经能够感觉到凉风吹拂过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带起一丝丝寒意。

当她走到宾馆门口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下来了,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也到时间休息了。

真的有些累了。

苏漩微微吁了一口气,今天又是坐飞机,又是坐长途汽车的,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她正准备抬步走进宾馆的时候,被旁边忽然打开的车子大灯晃花了眼睛,刺目的灯光令她忍不住伸出手遮挡在自己的眼前。

“谢谢李书记今天晚上的热情招待。”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苏漩的耳边。

等等……

这个声音是……

那天那个冤枉她做那种事,还间接害她丢了工作的季言沨?

她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看向那声音的源头,车灯刺目而晃眼,她微微眯着眼睛,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样貌。

苏漩微微摇了摇头。

她一定是想太多了,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遇到?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这样想着,苏漩也没有再在宾馆门口多做停留,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到床上,打开相机。

一张一张地翻着自己刚才照的照片,翻到一张河道上漂浮着塑料垃圾的照片后她微微顿了一下。

没想到这里距离三江源这么近也避免不了河道污染,可想现在的环境污染已经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了。

她之所以想要去当环保记者,就是想要通过发表环境保护的报道呼吁起全民的环保意识,只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够实现了。

想着,苏漩的眼眸忍不住一黯。

这时,手机的来电铃声忽然在空旷安静的房间中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着偌大的屏幕上跳跃闪动着的号码眸中迅速地划过了一丝什么,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你好。”

“……”

“……抱歉……”

“……”

“我的答案从来没有变过。”

“……”

“从来没有不原谅,只是觉得陌生而已。”

“……”

挂了电话,苏漩身子向后一仰,躺在了床上。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酸酸胀胀,又有点儿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床上起来拿了洗澡用的东西走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遮掩了所有心绪。

**

大概是还有一些残余的高原反应在作祟,苏漩睡得并不是多么安稳。

她翻了个身,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却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房间外传来一阵悉窣的声音,紧接着她的房间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窗外月光皎皎的清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

苏漩的眼眸中充满了警惕,她衬着月光从包里拿出网上买的防狼电棒轻轻走到门前俯身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外面似乎是有人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她原本不想理会的,但是那丝丝的呻.吟在她的耳边像是放大了数倍,仿佛金属划在玻璃上的声音,让她烦躁得难以安睡。

她翻身坐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不是醉汉就是坏人。

可是也很有可能是突发了什么急症,如果因为她的不理会造成严重后果可就真是难辞其咎了。

犹豫了一下,苏漩还是决定把门打开,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就算真的是坏人的话,周围的房间都住着客人,而且晚上还有值班的服务员,稍微有一些动静都会引起注意,而且再不济她手中的防狼电棒也可以帮助她拖延时间。

苏漩握紧了防狼电棒,倏地把门打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的身上倒了过来,随即被那人重重地压在地上。

“嗯……”

即使宾馆的房间都是铺了地毯的,苏漩也还是忍不住痛得发出一声呻.吟。

一股浓浓的酒味弥漫在苏漩的鼻翼间,苏漩看向此时压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像头死猪一样的男人,下一秒却猛地瞠大了双眸。

原来她之前在宾馆外面并没有看错,那个男人真的是季言沨。

淡淡的月光倾泻在他那张具有男人味的俊颜上显得有几分白皙,他的眉头紧紧蹙着,嘴唇也紧抿着,似乎是非常难受的样子。

苏漩伸手推了推他。

“季言沨……”

季言沨轻哼一声,睁开眼睛看了苏漩一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没有说话。

难受……

他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喝酒之后比现在还难受的。

……

季言沨在广场上接到刑威打来的电话,说是州委书记知道他们考察团到了州上所以要请他们吃饭,地方就订在他们住的那家宾馆的饭店里。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招待,没有想到这里的人这么热情,白酒一杯接着一杯,非要把你灌醉不可。

季言沨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原本想着像往常一样睡一觉就会好了,但是没想到半夜他忽然起了高原反应。

在宾馆附近找了一圈,他也没有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反而因为吹了风而使得头更加昏昏沉沉,身体变得愈发无力。

最后实在支持不住靠在了一边,却没想到这么巧就是苏漩在宾馆登记的房间门。

他们竟然住的是同一家宾馆。

季言沨用手撑着地,想要自己爬起来。

手……在微微颤抖着……

他此时浑身无力,这个原本简单的动作变得十分艰难。

“还是我扶你起来吧!”

苏漩撇了撇嘴。

这个男人也真是够要强的,即使是一点儿能够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还是一声不吭。

苏漩也没有给季言沨拒绝的机会,直接扶住了季言沨的手臂。

季言沨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拒绝。

喝醉酒的人要比平时重的多,而且季言沨还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等苏漩将季言沨扶到床边坐下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挥汗如雨了。

“谢谢你。”

季言沨此时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喑哑,还有些气弱,却一如既往的冷然。

苏漩打开灯,从柜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季言沨。

“喝点儿水感觉会好一点儿。”

季言沨抬眸看向苏漩,深沉的眸色因为醉酒的关系更显得黝黑。

好一会儿,他才接过矿泉水,又道了一声:“谢谢。”

他真的喝醉了么?

看到季言沨这个样子苏漩还真有些怀疑。

他的思维言语和清醒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喝了水,季言沨的身体却并没有觉得舒服一些,反而高原反应带来的胸闷和头晕更加厉害了。

“你是不是高原反应啊?”

苏漩略微思忖了一下,觉得季言沨的症状和高原反应十分相似。

季言沨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有红景天胶囊,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拿。”

苏漩转身,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只是当苏漩拿了药回到床边的时候却发现季言沨已经侧身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瞪着眼睛看了季言沨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可好了,自己的床也被别人占了去,她要睡在哪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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