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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空走出皆空寺，袈裟缓缓迤地，随着台阶而滑落。
眉眼沉静，宛若神人。
如佛。
寻绸倒轻笑出声：“小和尚，就凭我的一句话，你便归俗了？”她眉眼精致如画，堪比这天下姿色。
归空扫了扫远山，唇色略白：“施主不正是希望如此吗？行路吧。”
寻绸把鬓边垂下来的头发顺了顺，纤手骨感，下巴与锁骨成天然的一线对称，漂亮至极。
她希望找他来玩玩，殊不知……他一日终是要灭了她。
只因杀气太重。
*
“和尚，你饿么？”寻绸柔声道，目光已经看向了水中的鱼。
“不饿。”归空道。
寻绸看到斜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轻叹了一声：“可惜……我饿了。怎么办呢？”
“施主自可觅食。”归空微微敛了眼。
红墨色的身影已经极快地入了浅溪里，小树枝上戳着一条鱼。
归空转过头去，闭了眼，低声念着佛经。
“你真的不饿？”寻绸生了火，把鱼支起来烤，“别太在意，一条鱼而已，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吃的。”寻绸笑得明艳。
“不会。”归空答道。
寻绸的目光突然幽暗了起来：“真的？你有一天会杀生吗？”
归空顿了顿，正欲答话，寻绸却道：“天色不早了，就在这里休息吧。”
你有一天会杀我吗？
寻绸其实想问的是这句话。
归空怎么会无故随着她归俗，原因，自然与她有关。
他们来到了里寺庙挺近的一座小镇，小镇百姓和乐，正是上元节，灯笼灼灼，火光融融。
寻绸眯了眯眼，夜色中灯火衬得她容貌娇艳，脸色白中透红。红墨色的服饰衣绸浓重，乌丝轻束，已是艳美。
归空淡色而行，袈裟摩擦发出唆唆声响。
“归空，”寻绸叫住归空，“能替我挑张面具吗？”
女子站在小摊边，抿唇笑问。
一刹那天地失了颜色。
归空微怔，又立马平常如故。走过去打量着，指了一面银白色的精雕面具。
“老板，就这个了。”
寻绸给了钱，面具已经被她戴上。小巧的下巴露出，圆润地勾出一方姿色。她走向归空，眸光潋滟流转，随即走开向前。
“和尚，我好看吗？”寻绸转身问归空。
归空清澄的眸子突然有些迷惘，随即缓缓道：“好看。”
女子面具下方的红唇轻勾，眸子暗了暗，道：“那你觉得，我是个妖女吗？”
祸害百姓，妩媚多姿，倾国倾城。
这是曾经的一个高僧对她的评价。
此她喜穿红墨色，便是张扬肆谑，明艳动人。
妖女。
见过她的人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但只有这个小和尚，说，施主，请让开。
唯一一个特殊，她玩心大起。
她让他归俗同她玩戏，他真的做了。
归空略微沉默。
祸害天下，这就是她的命数。
他早已知晓。
所以他选择跟着她，为天下苍生，无论她如何，必要灭她。
他既慧根显露，佛念早就深扎心中。
“妖怪之妖，女子之女，二者何强求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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