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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景箫一袭素衫,白袂轻飘,独自在月夜里运功前行。

清河东郡郊外,竹林繁密,宁静幽深,这景致,倒颇像荥阳城北的济水亭。

行至深处,一座清雅的堂居映入眼帘。

堂居的额匾是用平常的松木所做,上头的字迹也经风雨侵蚀,渐至模糊不清,唯留一手刻的“居”字还可辨识得出来。

走近堂居,景箫便敏锐地觉察到身后有人,她霍然回身,但见那人离着有几里远,玄衣长身,面色冷峻,手中轻持长剑,一言不发。

景箫冷笑道:“怎么,这普天之下,竟还有如斯狂徒敢杀我?”

玄衣之人没有答话,持剑便迎风闪到了景箫跟前道:“久闻公子大名,在下不才,只想与公子比试一二。”

景箫淡道:“既然如此,那便得罪了。”

这边话音刚落,来人便挺剑而上,所幸景箫反应敏捷,侧身迅速拔出别在腰间上的铁剑。

玄铁剑一出剑鞘,寒光顿现,冰冷而肃杀,深邃而如墨。

欧阳景箫挥剑拦住来人,两剑相碰,霎时擦出了星点火光,极为耀眼。

玄衣人眼看此幕,一时愣住。

趁对方惊讶之余,景箫却未与其相持,而是陡然返抽宝剑,回杀相向,但闻耳旁疾风阵阵。

此刻再看那剑,竟已然稳稳地驾在玄衣人的颈项之上,制得他无法脱身。明眼一看,若是景箫的剑再深入一步,那人必会立即人头落地。

湛卢剑一向以极速、利索著称,持剑人只要身手敏捷,剑法精准,驾驭其御敌是绰绰有余。

玄衣人目光深不可测地瞥了眼那把盖世名剑,又眸光幽深地看着景箫,意味深长地道:“公子身法俱佳,云轲甘拜下风。”

欧阳景箫见状,拔剑回鞘,波澜不惊地道:“承让。”这声如其人,平淡得不带半点情绪。

“这亓飒的储主真是好俊的功夫啊,照如是,明年的尊主之位,萧储主必是有望争夺了。”不知何时,堂居之上早有着一冰蓝长袍的十**岁少年,正倚靠在檀木交椅上击掌笑道。

云轲见状立即半跪行礼唤道:“属下拜见主上。”

欧阳景箫闻声抬眸望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冰蓝长袍的少年看着景箫,扬眉道:“素袂公子并非云轲一般,是我的下属,自是要行礼。如今你我皆是一方储主,而又都遭贼人暗算,失去亲近的人,应当以同病相怜,依偎取暖为上,外头露气甚重,云韶兄还在下头干站着作甚,不如,来我这厅室暖阁里坐坐。”

云轲亦伸手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

欧阳景箫淡瞥一眼,淡道:“多谢凌衣兄美意。”抬步便进了暖阁。

待二人坐定,绍凌衣却缄口不提景箫的来意,只是喋喋不休地道:“云韶兄,多年不见,你的武功较之从前,又精进了许多啊,想来明年开春的尊主大会,你定会参与的罢。可老兄我倒听闻睢烈门门主高徒睢绎本事不凡,次年会同赴尊会与睢烈储会,实力也不可小觑,只是不知云韶兄对此事可有耳闻。”

欧阳景箫心知他有意抢先岔题,便面色平静道:“不曾听闻。”

在绍凌衣正要开口之际,欧阳景箫便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近来,兖州却有消息道,绍音门又将某位长老接替,新立为门主,大事做不得,还只能放纵门中弟子夜夜笙歌,不知对于此事,阁下有何看法?”

绍凌衣敛下眸底幽暗的光,继而笑道:“呵,我方才不是说了,我与韶兄虽贵为储主,却并无实权,韶兄难道忘了么,故而韶兄当与我一同维护实权,这才是正道。”

欧阳景箫淡道:“如何维护实权才是正道,仅仅是寻思杀人报仇之事么?”

绍凌衣目光一下子变得狠戾,沉道:“难道不应该吗,果然还是家贼难防,一如父亲生前从未料道绍凌祉会背叛自己,十多年了,竟是养虎为患。”

欧阳景箫淡声道:“维护实权,报仇雪恨,从来都只需韬光养晦。”

绍凌衣冷哼出声:“懦夫做事才总会给自己行为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可惜,本主只做本主想做的事,旁人如何找理由皆与我无半点干系。”

欧阳景箫缓道:“是不是懦夫,既然坚定了信念,就不会自寻解释,你要一意孤行是你的事,我此次来并非期望能劝动你,只是令妹寻你这么久,这几年颠沛流离,受了不少苦,明日我便会差人将令妹送回堂居。”

绍凌衣眸光转柔,许久轻道:“云韶,还是谢谢你照顾舍妹。”

“你我相识一场,往后的路,保重。”言毕,欧阳景箫便起身往暖阁外走去。

绍凌衣的目光,不舍地落在欧阳景箫渐行渐远的素色身影,慢慢变得不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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