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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青袍修士满面染血,惊惧胆寒,他仍未站起,双手撑地,仓猝倒退。
仙无情步步紧逼,乌黑的小脸瞧不透真容,上扬的嘴角却清晰可见。他未再出手,一声鬼叫,如冥府传音,勾魂夺魄,直接吓得青袍修士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于那些年轻修士眼中,他便是一尊少年真魔,恐怖且神秘。
“孩子,你早些离去吧!”老掌柜装好一袋鲜肉,塞入少年怀中,他比方才还在吹牛胡侃的一众年轻人,要淡然许多。
“大叔,你先回马车等我!”仙无情将整袋鲜肉递给中年男子,朝老掌柜深鞠一躬道“老伯伯,能给我讲下浮沙吗?”
“小家伙,想来你家中长辈未曾谈起浮沙,老头子不敢多言啊!”老掌柜摇了摇头,眼前少年实力恐怖,与年龄反差甚大。他人老成精,顾忌少年背后的势力,心畏稍有不慎,便口不择言。
“我只是有些好奇,浮沙似乎很厉害!”仙无情埋首小声嘀咕,总觉得浮沙跟自己难脱干系。
“这小子修为如此可怕,必是某一大族或是院门走出的怪物,怎会不曾听闻浮沙?”一个年轻的散修心存疑惑,忍不住对同桌之人低语,虽然刻意压制,每字每句还是落入仙无情耳中。
“我于山林长大,确实不曾耳闻浮沙,也尚未拜入任一院门!”仙无情看向那名窃语的散修,正经为之解惑!
“与我等一般,竟是散修!”
“不可能,他在掩饰,拥有强大的法气,怎会是一介散修!”
“我看未必,传闻世间有不少遗失的古法,他可能得到其中之一,实在太过幸运!”
“他尚且年幼,就这般强大,假若成长起来,必会让那些大统俯首称臣!”
“哼!只是与我等相比,衬托出他的强大,若对上风人族的那个少年,恐怕难以望其项背!”
“唉!谁说不是呢,与那个天纵奇才同代,将注定悲剧!”随着一名青年的慨叹,众人共陷静默,朝仙无情投来的目光,大有叹息之意。
“浮沙,我只想了解个大概……”仙无情被众人同观,大感羞意,可仍未忘记浮沙之事。
“浮沙是一个近几年才成立的组织,摒弃种族之念,其中不乏强大的散修,被族院除名的子弟,甚至遭到几大高族、院门共剿的大妖!”距离仙无情最近的青年,率先为之答疑。
“浮沙的头领非常神秘,立下唯一的规矩。入门之前,只重修为,不问出身,入门之后,正道之下,祸福同担!”一名年轻修士颇有几分豪气,眼中尽是狂热。
“浮沙可谓地界圣庭,似我等浮萍之人,有几个不奢求拜入!”远桌一人饮尽杯中粗酒,语中悲恸很是浓烈。
言至此处,众人再陷沉默,突然有修士惊言道“我等修为低劣,尚无拜入之资,小兄弟你却不同,况且你方才所伤之狂徒,恰属浮沙的死对头!”
“对呀!说来奇怪,浮沙自成立以来,拜入的高手屡行善事,便连曾经为祸四方的几大魔头,也多次出手救世。寥寥几年,便与几处大统结下善缘,可偏偏同风人一族过不去,多次劫之器药,毁其道果!此番药谷那株万年灵参出土在即,风人族原本势在必得,浮沙卷进,必将再掀风雨!”一名修士道出心中所疑,他们只是道行低微的散修,虽常在世间走动,却只闻些许大概轮廓,对其中秘事并不了解。
“浮沙虽好,可惜不合汝身!欲要成为天地至强,老夫所在的道统可以勉强接纳!”就在酒馆角落,说话之人嗓音苍老无力,黑袍裹体,外人不能视其真容。
自打踏入酒馆,仙无情便注意到此人,凭借己之灵觉,发现其修为与在座他人几无差别,可偏偏将浑身包裹严实,独自坐在角落。此时,那怪人突然开口,仙无情回想起白虎以及少女的嘱咐,未敢冒然接话。
“小孩儿!莫要犹疑害怕,跟老夫去吧!”怪人嗓音依旧苍老,可细听下来,较之方才有着明显差异。
“老伯伯,你的声音为啥变了?”仙无情眨着灵动的眼眸,流露出几分狡黠,本是无心之举,谁知引来怪人几声干咳。
“臭小子!休得打趣,老夫只是近日来染上了伤寒!给你十息考虑,究竟要不要拜在老夫门下!年轻人需知,万载仙缘就在眼前,机不可失啊!”一番吹嘘,怪人嗓音再变,显然在遮掩什么。
“我还是想见见浮沙中人!”仙无情耸拉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拒绝怪人的‘万载仙缘’,只得自顾小声嘟囔!
“简单!若是仅为一见,老夫立时便可带你前往!”怪人饮尽碗中浊酒,三两步走到仙无情面前,背挺腰直,仅比他高出一头。
“我要前往药谷,替那位大叔寻来救命的药材!”仙无情心中自有打算,不愿随怪人离去,当然也并非全然敷衍,他本就决定陪心善的大叔走一趟药谷。
“药谷自然要去,但只能你我二人!我身上带了几瓶丹药,赠他足矣!”怪人暗中传音,此次未加掩饰,乃是一个少年之音。
“原来是个小骗子!”短暂诧然之后,仙无情撇嘴以示不满,曾自认走了眼,遭遇得道高人。他放下刚刚升起的戒心,长舒一口气,仍未得见怪人真容,却仿佛瞧清其勾笑的嘴角。
猛然!那怪人动了,黑袍大展,将仙无情卷起,二人于酒馆消失。所剩众人相互唏嘘,皆感奇梦一场。
仙无情与怪人并立,对面正是先前的中年大叔以及一辆马车,三人身处荒野郊外,四下再无他人,乃是怪人携卷二人一车,急速飞驰的结果。仙无情自知此次真的走了眼,黑袍扬起的瞬间,他隐约瞧见一个少年容貌,棱角分明,阳刚俊朗,尤其是那满头金发,异常耀眼。
怪人黑袍蔽体,将治病续命的丹药尽数取出,强行塞到尚处于惊慌失神的中年人怀里,佯装沙哑道“红瓶丹药可应付寻常百病,但凡遇上荒野杂症,一粒足矣。蓝瓶所盛名为‘灵雾’,若被山林野兽所伤,仅需将瓶塞取下,靠近伤口,不足半个时辰,便可无碍!白瓶宝药最为珍贵,老夫身上也只有九颗,可医治凡间不治之症,也能在阳寿将尽之时,续命十载!”
“谢谢!谢谢恩人!”中年人热泪横流,眼看便要屈膝跪拜,怪人横手拒绝,如何都不肯受礼。三瓶丹药,以白瓶为最,放在寻常修士眼中,也算是圣物。中年人若是得知宝药来头,确实理当跪拜叩谢。
“你遇上我,乃是前世修来的善缘,因果而已,无需多礼!”怪人依旧老气横秋,摆出一副道骨仙风。仙无情站在一旁,强行绷住五官,不致自己发笑,破坏眼前感人催泪的场面。
怪人也不觉得害臊,取出一张金色符纸,拍入马首前额,施法将中年人提上马背,朗声高喝道“大叔!我好人做到底,再送你一程!”
伴随着中年人的惊叫,马车疾驰而去。一路扬起的黄沙,渐渐归落,仙无情依旧站在那里,凝望远方。
“臭小子!莫要担心,那是为师亲手炼制的雷道护符,不会出现差池!”怪人一点也不见外,搓揉着仙无情的脏发,笑语道“找个地方洗洗,换件道袍,为师带你去药谷!”
“我不能奉你为师,已经答应一人,要拜入一个院门!”仙无情朝怪人抱拳,实在不能随其心愿。
“臭小子!你戏弄我!”怪人急了,由黑袍中探出脑袋,洒下一头金色长发,大气的五官,仿佛刀斧凿刻而成。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带着和煦的微笑,**道“嘿嘿!咱哥俩年龄相仿,当你师傅,的确稍显勉强!今日我便代师收徒,作你师兄如何?”
仙无情正色道“我答应过别人,要一言九鼎,不能肉包子打狗!”
“作为你的大师兄,当然不能让你为难,告诉我是哪个院门,我亲自前往要人!”少年拍着胸脯,豪气冲天道。
“北海器宗!”仙无情如实回答。
“小小一个北海器宗,也敢……”少年刚要再放豪言,吹嘘自己的师门,忽觉哪里不对,即刻改口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眼光见地,委实难能可贵啊!”
“北海器宗很厉害?”少年的转变太过突兀,即便心思单纯的仙无情,也觉得十分古怪。
“那是当然,器宗之强横,冠绝八大院门,称得上人间界第一圣庭!”少年竖起拇指,好似在夸耀自己的师门,侃侃而谈道“器宗位于北海,有七座主岛,恰成北斗之势,各有一位岛主坐镇。其中当数天璇岛主修为最高,手掌黑铁阙剑,破尽天下神兵!”
“切,吹牛!脸都羞红了,毫无底气!”仙无情不禁撇嘴,尽显揶揄。
“咦?追来了,速度还挺快!”少年还欲吹嘘,忽闻走兽嘶鸣,瞬间敛起笑容,重新披上黑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