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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谁给,也不敢叫二小姐给啊!”娇媚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杨锦心吐了吐舌,回头看着来人,满脸讨好的笑。

“我就说刚刚香风阵阵,把桂花香都比下去,准是谁家的绝色美人到了,这一回头,可不就是仙子姐姐到了么?”

丁香闻言拿帕子捂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哎哟”了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来,“你呀你,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早上喝了蜜来的么?”

杨锦心这下倒坐得端端正正,明眸皓齿的模样,笑眼弯弯,偏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丁香姐姐本来就长得好看,我不过说了实话罢了。”

“我是说不过你的。”丁香说着走向杨锦欢,伸手拉的她起来,“别总坐这儿了,我在那边组了牌局,就差你了。”

杨锦欢看了眼杨锦心,抽回了手,“跟妹妹来的,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哎呀,就在前面的小楼里。”丁香又拉了她的手不放,“二小姐跟我们一起去,这次来玩的,可都是些官太太,有警察厅长的三姨太,还有个作战参谋的二姨太,一个我,可不就缺个你么,你再不去这牌局就散了,别让我下不来台嘛!”

丁香摇着杨锦欢的手臂缠着不放,“她们都是你的歌迷呢,出身又跟咱们差不多,就去打打牌又不会怎么的,二小姐要是看腻了,隔壁的包厢早包下了,再让人送几本书过来看看,时间可不就过去了么,这也是下雨出不去,不然谁稀罕窝在屋里呀!”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杨锦心乖巧地站起来道:“那就去吧,也难得出来玩。”

“对对对,二小姐说的对,走走走!”丁香连忙拉着杨锦欢往外走。

“哎呀,拿着伞!”杨锦心赶忙抓起伞递给姐姐,“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丁香突然神情紧张地转身过来,看杨锦心一脸惊讶的模样,转而笑道:“我是说,你一个人待在这儿,这如花似玉的模样被人冲撞了可怎么好,一起去,一起去。”

杨锦心有些惊讶她的态度,但又觉得她说的也在理,只得跟姐姐一道,跟着丁香往前面的小楼去。

丁香带她们来的这小楼位于桂园后园,杨锦心进来就开始左顾右盼,“丁香姐,之前那个老头说这里被人包了,原来是你这么有钱啊!”

“难得放假,大家玩玩嘛!”丁香干笑了一阵,杨锦心越发怀疑,又看姐姐一副泰然的模样,并没多想,只跟着往前走了。

上了二楼,丁香推开一间朝南的房间,“就委屈二小姐在这里等我们了,我们就在前面第三间打牌,等一下我让人送几本书过来,你先坐着。”

杨锦心灵动的双眸转了转,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顺便也给两位太太打声招呼。”

“哎哟,不用,说是官家太太,出身都没好到哪里去,你这冰清玉洁的姑娘,跟她们混在一起干什么?”

她这话一出,杨锦欢就变了脸色,丁香也立刻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我不会说话,但总是这个理,对吧!”

杨锦欢杏眸盛满苦涩,无奈看着妹妹道:“丁香说的对,你就别去了,就在这看看书也挺好,我去陪着打两圈,很快咱们就回去,今晚陪娘过中秋。”

杨锦心看着姐姐的样子,也是说不出的苦涩心肠,只得点头道:“好!”

看着姐姐她们走进前面的房间,杨锦心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作多想,关上了房门。

这房间布置得也是古色古香的味道,正面挂着宁静致远的匾,墙上一副松石图,房间正中的圆桌上放着一副白瓷镶金边的茶具。流光溢彩的模样,让她好奇地去摸了摸,茶壶里还有着略微烫手的温度,她想,这果然是有钱人喜欢的地方,服务这么周到,茶都提前泡好。

一人待着有点无聊了,也不知道送书的人什么时候来,杨锦心推开窗户往窗外看去。

外面烟雨蒙蒙,正应了这江南的景,雨水打湿的桂花香平淡了一些,被凉风一阵一阵打着滚儿送来,沁人心脾。

又伸手出去接水珠,温热的掌心很快被凉气浸透,冰冰凉凉还算舒适,一只手玩不够,杨锦心踮起脚,两只玉藕一般的手臂都伸到了窗外。

断线珠子般的水珠滴下来,额前细碎的刘海连同她卷翘的长睫都很快被水汽侵染,她微眯了眼,将手心里接到的点点檐水,翻来倒去玩得不亦乐乎。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杨锦心头也不回地道:“把书放到桌上就好了。”

然后就是拉动椅子的声音,之后就没了动静。杨锦心疑惑地转身过来,见到来人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紧贴在窗户上,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坐!”

一身铁灰军装的秦慕阳正坐在桌前,侵略性十足地看着她。杨锦心今天一身裸粉色连衣裙,长及脚踝,纯白的腰带在后腰系成大大的蝴蝶结,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一头乌黑的长发,辫成松松的长辫子垂在脑后,左耳边一只白玉夹子发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秦慕阳第一次看到她穿西式连衣裙的模样,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配上精致无暇的五官,整个人俏丽如莲般清新动人。

见她看过来,抿嘴一笑,褪去冷气的他,俊美无双。

杨锦心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紧紧靠在窗户上,“可能是我走错房间了,打扰了四少,我这就离开。”

说完,朝他略弯了弯腰,匆匆往门口走去。

“这个园子,今天都被我包了,你走到哪儿去?”秦慕阳低沉的嗓音,平静无波。

杨锦心停下脚步,心里已明白之前为什么总觉得丁香奇怪了,暗暗握了握拳,湿漉漉的手心,冰凉得就像她的心。

只得又转过身来,微低了头,又是那副平淡的模样,“算来还是扰了四少的清净,姐姐她们在前面打牌,我去看看。”

“这层楼总共只有几个房间,你听听有没有打牌的声音。”秦慕阳不再看她,兀自倒了两杯茶。

房间里安静下来,果真除了窗外雨打屋檐的声音,再没有其他杂音。杨锦心突然就恼怒起来,又不能发作,气白了脸。

总算看到了她脸上起伏的情绪,秦慕阳反而笑脸更大,端起茶杯走到她面前,递过去。

“坐会儿吧,等下送你去见姐姐。”见她还是低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话头一转又道:“你母亲怎么样了?”

听他提起母亲,杨锦心抬起头看向他,仍然面无表情,但却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茶杯。她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大手,让他的心不由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向前探去,杨锦心却已接过茶杯,让他的手扑了个空。

“上次多谢四少相助,锦心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谢谢四少!”说着,仰头喝了杯中的茶水。

走过去放下茶杯,杨锦心又转身过来,身姿婷婷离他不远不近,乌黑的水眸看着他,带着浓浓的疏离感,“今天中秋还要赶着回家过节,我真要走了,打扰了!”

屋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压抑起来,秦慕阳走过来重新坐下,食指一下一下地捋着茶杯的边缘,周身冷气重聚,他漆黑的眼瞳看着她却是浅浅的笑道。

“军医官跟我说了你母亲的病,积劳成疾,肺部感染严重,我先安排她去医院住段日子,看看效果,如何?”

说到这里,杨锦心水漾的眼瞳微闪了一下,却仍是拒绝的态度,“多谢四少关心,家母的病一直都是冬来在照料,他说只要好好养着就行,就不劳烦四少了。”

“哦,是这样!”秦慕阳冰冷的眸子戏谑般地看过来,“现在,冬来不是去第九军就职了吗?再有个意外状况,恐怕赶不回来吧!”

“是你……”杨锦心咬咬唇,脸色更是变成透明的白,双手不由捏成了拳,死死压住内心的火气,她明白现在绝对不能惹怒他。

秦慕阳直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那里有着让他着迷的坚定和真挚。他又见到了这种与众不同的眼神,她看着杨锦欢是如此,看着杨母是如此,甚至看着圣婴堂的孤儿也是如此,现在,多了个霍冬来。

她是从来都敢直视他的眼,但却找不到这种情感,有的只有淡淡的疏离。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是她,他想要在她眼中看到她对自己的情感,看到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更为深重的情感。

“冬来人还年轻,霍厅长托人提了几次,我就想,让他去历练一下也好。”秦慕阳这话说得漫不经心。

杨锦心狠狠顺了口气,语气依然保持着平稳,“军队那么多,四少为什么要让他去第九军?”

“那里,不是离你远么?”秦慕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这让杨锦心无言以对,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白转红,内心五味杂陈,只紧紧咬着下唇,眼帘低垂。

“不管怎样,我都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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