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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话太客气了,什么小人您的,和我在一起不讲究这个。我们过了十五就要上路了,这么多天谢谢你能宽容我们这一群人,给你带来的麻烦我深表歉意。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王荣去和这里的府尹说了,以后他会照顾你这里的生意的。”章同雪把话说全了。在这里住上了半个月,后来这些天的钱还没给呢,但老板也没说赶他们出去,冲着这一点,她也要好好的谢谢人家。至于联系府尹,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反正王荣也是顺便去那里辞行,顺便打听一下近来有没有白容止的消息。

客栈老板顿时诚惶诚恐起来,能被府尹大人照顾到,那有多大的荣幸啊!他现在更加肯定章同雪身份不俗了。但他却不知道,当初因为他的胆小,没敢把这群人赶走,反倒成了对方要感谢的理由!

终于过了十五,章同雪等人再次启程,府尹大人亲自率领手下一直送到了夏都的南门外,这才浩浩荡荡的反转了回来。事情惊动了夏都的百姓,各个都想出来看看这个前不久令整个夏都的郎中深夜出马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依旧是四匹马,一辆车。宝宝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满四个月了,他现在已经努力的学会了翻身,每天躺下都不安稳,总想费劲的反过来。奶娘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身边,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翻滚掉到了地上。

可能是人一精神了,看什么都充满春意,这才过了十五,路旁的树竟然都有开始抽芽的了,四马一车继续向着他们本次的目标——六星镇前进着。

一个星期了,足足用了一个星期,白容止的双手已经不知道磨出了多少次的血泡,每天晚上他都用尖锐的树枝将血泡挑开,挤出里面的脓水,然后第二天再重新抡起石斧,过着复制生活的生活。就这样用了足足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面前放到了三棵大树。看着与预期中所设想不同的结果,白容止摇了摇头,有些苦笑。原本他的计划是一周之内怎么也要砍出七到十棵大树,然后用两天的时间去制作筏子,谁知道这一周过去了,才成功的砍下三棵大树,看来计划与实际有变啊!

白容止现在白天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砍树上,晚上则是在吃过东西以后用手中的匕首修理着树干上的枝枝杈杈,好在刚过完年,翠国的冬天又比较长,没有叶子什么的累赘,让他修正起来也能顺利一些。

又过了一周,白容止终于砍满了七棵大树,也成功的将筏子做好,他心中一下子喜悦了上来。看着远处的孤岛,觉得自己距离梦想又迈进了一大步。

跳上筏子,将早已打磨的光亮的桅杆掂在手中,筏子的末端还挂着刚刚猎杀的野猪,白容止向着远处朦胧的孤岛奋力的滑去。

终于到了六星镇,看着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章同雪心头一阵怅然。她突然心里不够肯定起来,如果白容止真的不在这儿,那该怎么办?如果还是找不到他,又该如何是好?一路来都没有任何白容止的消息,到是驸马曾经给了他讯号,说是已经查出了白容止的身世,这多少让章同雪感到心里稍稍有了那么一丝安慰。

在六星镇的镇口章同雪就下了马车,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找白容止,之前她笃定认为白容止会出现在六星镇,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离开过皇宫,而惟一一次离开皇宫只在六星镇停留的时间久,再就是三星镇。章同雪都做好了打算,一旦六星镇没有白容止的踪影的话,立刻返回去,顺路去三星镇查看一下。实在还是没找到的话,她也只能放弃了。不知不觉已经出来快三个月了,而宝宝已经在大人的搀扶下坐起来了,他的世界不再是空洞的棚顶,而是整个大千世界。

身后的马车声缓缓的响起,章同雪到了六星镇,反倒不着急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她和白容止共同居住过的地方,有些近乡情怯吧。

从镇北进去,走不多久就是医馆,章同雪还记得当初在医馆被那个女郎中‘马|杀|鸡’的事情,感觉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令人如此的记忆犹新。

章同雪的脸上,浮现出往日的回忆,心情不免有些激动。她快走了两步,步入医馆中。

“来,里面请,开药还是看病啊?”医馆里的小童热络的打着招呼。章同雪看了看,那小童她不认识,许是她离开以后才来医馆的。

“我找你们马郎中!”章同雪连忙回答着,马郎中就是那位曾经给她做推拿的女郎中。

小童看了看章同雪,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人,连忙跑到里间去,没多大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跟着马郎中。

“有什么事儿么?”依旧是沙哑的破锣声,很难想像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声音竟然会如此难听。

“马郎中,是我,还记得我吗?我是章茜啊!”章同雪热络的打着招呼,希望唤醒马郎中的记忆。

马郎中每日接纳不少的病人,虽然大多数都是六星镇的镇民,但六星镇是翠国和青国之间的交通要道,每天从这个镇子上经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生病的更是常见。章同雪当初只来过医馆一次,指望马郎中一下将她认出来,根本不可能!

马郎中果然端详了半天,才似乎从记忆中找到了那么一点影子,她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疑惑的看着章同雪的身后。

“你来是?”马郎中询问着,不知道章同雪突然找上门来是什么事儿。

“哦,没什么,只是快两年没见到你了,来打个招呼。”章同雪脸上挂着笑容,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傻,但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哦!童儿,给这几位斟茶!”马郎中一愣,心说我和你很熟么?竟然表现得这么热络,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来者是客,她总不能把人往外面赶,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还以为她的不是呢!

马郎中告了一声罪,先行离开了,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功夫陪着这群人在这儿闲磨蹭。

见马郎中离开,章同雪连忙阻止了童儿,说了一句有机会再见,也带着人离开,继续往镇子里面走。

回到里间的马郎中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好端端的这个人就来这里说是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呢?突然马郎中心底的记忆被刺翻,她突然惊叫了一声,把对面来看病的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啊?”病患吓得面如死灰,身如筛糠,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顿时眼睛一翻,就要昏死过去。

“不是,不是的!你没有什么事情!”马郎中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开口劝慰着对面的病患。

“马郎中啊,你就别瞒着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就和我直说吧,我——我挺得住!”说是挺得住,可那人的身子却慢慢的往桌子下面滑。

马郎中脸上一阵尴尬,连忙摆手:“真的没事,是我刚刚想事情,想的出了神,想起离家的时候似乎炉火没关,我怕烧得过了头了。就不免惊叫了一声!”

马郎中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难为她第一次说谎,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嗨!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个样子?这样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哼!”对面的病患一听,真的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顿时底气十足,站起来居高临下指着马郎中的鼻子就是一顿训斥,说到最后生气的一甩袖离开了。

马郎中臊的脸通红,还要不住的点头哈腰把人送出去,回来以后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你说这是图什么许的呢?她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初都说了,那些人都是那个叫白铎杀的,似乎和这个章茜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他们俩是一起的,怎么只看到章茜回来,却没看到白铎?莫非他隐藏在了暗处?此次回来是想把以前见过他们的人都杀了灭口?所以章茜才会来到她这,确认她在不在?

马郎中忽然感到脖子冰凉,吓得她连忙往外跑,走路都顺拐了。这种事情非同小可,可要赶紧去告诉镇长和巡弋,完了的话,说不准她的脑袋就不保了。

马郎中响起了章同雪是何人,但却误会了。当年章同雪和白容止离开以后,便将所有的案子都推到了这两个人的身上,家家户户都收到过他们俩的通缉画像,马郎中也毫不例外的收到了。当时她还感叹着,这俩人要模样有模样的,看上去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家,怎么就那么狠心的下手杀人呢?

但时间久了,谁也没看到白容止和章同雪再出现,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想到章同雪今日却突然出现,而且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身后还跟着那么几个看上去就不像普通人的大汉,这怎能叫她不多想?当即她连忙嘱咐童儿好生照看医馆,她则跑去向镇长汇报第一线索去了!

却说章同雪离开了医馆以后,循着道路又找到了菜市场。昔日的菜市场如今变得异常的冷清,原本菜市场对面的那座酒肆早已物是人非。如果不是曾经在这附近居住过,张紫雪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这之前会是一片繁荣的地带。

“奇怪?这里怎么变得这么荒芜?”章同雪自言自语道,心中虽然纳闷,却并没做他想。

她曾经的家,就在柴市场的尽头拐弯处,当章同雪带着武胜等人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却发现那院子里几个孩子在玩耍,而屋子上方的烟囱正往外冒着炊烟。

章同雪奇怪的往前走了几步,这座院子可是她和白容止买下的,当初被人追杀,走的急,也就没做什么打算和处理,这房子直接空了下来。但就算他们两年没回来,也不应该有人住啊?难道说是白容止早她一步来过这里,将房子卖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章同雪的眼睛不由亮了亮,连忙快走几步,推开院子大门,径直王力走去。

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子都停下了动作,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壮着胆子挡在了章同雪的面前,两只小胳膊横着伸开,阻挡住章同雪的去路。

“你是谁?为什么要闯我家的院子?”那孩子一边说,还一边冲着其他的弟妹招手,示意他们都躲到他的身后!

“你家?那你家大人在吗?我有事情要问你家大人!”章同雪指了指屋子里面,探着头往里看,但门上贴了太多的纸花,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不在,你回去吧!我们有钱自然会还给你们的!”那孩子抿了抿嘴,脸上一阵紧张。章同雪听得糊涂,但看的清楚,这孩子一定在撒谎,不过从他话中可以判断出来两个信息。一是这家大人肯定在家,否则谁家大人放心这么大一点的孩子在家里?而且烟囱还在冒着烟,肯定是有人在煮饭;二是这家好像欠了不少的钱,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否则那孩子也不会说有钱还给你们这句话!

“是吗?既然没人,那我走好了。”章同雪说完,转身往外走。

那孩子见这人竟然这么好说话,和以往来讨债的人完全不同,不由松了口气,没想到章同雪说是要走,眼睛却一直都在看着那孩子,见他放松下来,突然一个转身,从他的身边穿过去,直奔屋子里。

“卑鄙,你撒谎!”那孩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再想追章同雪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章同雪越过他打开房门。他只能在后面破口大骂,然后冲着屋子里大声的喊:“娘,快跑,追债的人来了,快跑啊娘!”

没等他喊完,身后走过来的武胜直接一手将他拎起来,然后在他的头顶拍了拍说道:“嚷什么?再嚷把你丢去喂鱼!”

小孩子果然是害怕被恐吓的,他听到武胜的话以后,顿时闭上嘴吧,没多久又张开嘴巴嚷起来:“你骗人!鱼是不会吃人的,只有人吃鱼,我就吃过鱼!”

说这话的时候,那孩子还用力的挺了挺胸脯,好像吃过鱼是多么本事的一件事。

这个时候章同雪已经进了屋子里,看到一个年岁不大的妇人正惶恐的紧紧依靠着墙角,身后的窗子敞开着,窗子下放着一个凳子,看样子她是打算逃跑,可又挂念自己的孩子,因此尽管紧张,她却并没有离开。

“别害怕,我们不是来要债的,而是有些事情打听!”章同雪连忙表明来意,生怕那妇人一激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果然在听到章同雪的话以后,那妇人长吁一口气,扶着胸口拼命的大口喘着气。

“武胜,带他们都进来吧!”章同雪回头喊了一句,武胜等人自然跟了进来,那群孩子也在后面怯生生的进到屋子里,集体跑到那妇人的腿边,用力的抱着妇人的腿,唯独那个最大的孩子还被武胜一只手拎着,他挣扎着也想要跑到自己娘的身边,奈何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到了后来,那孩子干脆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着武胜,看得武胜心里直别扭。

“你力气这么大,肯定会武功,你做我的师傅吧,把你的武功传授给我!”那孩子突然开口,惊得那妇人连忙阻止。

“石头,不可!”那妇人惊慌失措,连忙阻止。

“娘!让我学武吧,那样就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们了。”被称呼为石头的小孩子满脸坚定的表情,小小的拳头紧握着,怒视着远处,似乎那边正有打算欺负他的人走过来。

“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石头,过来!”那妇人歉意的对章同雪等人笑了笑,然后强硬的将石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娘——”石头抗议着,却被妇人打断了。

“别说话!”妇人的表情很是严厉,石头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了。

“不知道几位有什么事情?”安顿好了孩子以后,妇人有些忐忑不安的询问章同雪等人的来历。这群人从衣着上看去,应该是非负责贵的人家,看样子身份一定不俗,只是不知道这群人突然找到她是要做什么?

章同雪沉默了一下,她在心中酝酿着该怎么和眼前这个女人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干脆也就不想了。

“你可以叫我雪姐。”章同雪并没说出自己的大名,毕竟当初在六星镇的时候她用的是章茜这个名字,如果贸然说出她叫章同雪,恐怕以后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

“哦,我叫喜梅。”妇人连忙开口,也让章同雪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是想来问一下,这个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卖你房子的那个人什么样子,多大年岁?”章同雪小心的措着辞,眼睛始终盯着喜梅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

喜梅一阵慌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她心想:这个雪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她偷偷住进来的事情被发现了么?不应该吧,她都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了,一直都没见到有人盘问啊!

章同雪也从喜梅的表情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她不敢确定心中的想法,有些失落的说道:“看来是我冒失了。我知道这么来问你,肯定会让你戒备的,可是我找他真的有急事,你能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嘛?你们之前什么时候见的面?”

喜梅一听这话更加紧张了,这房子根本就不是她买的,上哪儿去找出那么一个人来啊?可是看着章同雪那悲戚的表情,喜梅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揪着,那种感觉就好象刚刚得知孩子的爹被关员外打死的时候,让人喘气都困难。

“姑娘,雪姐。我和你说实话吧,这房子根本不是我买的,而是白住的。”喜梅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脸有点烧,她稍稍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章同雪的眼神。

“什么?白住的?”章同雪眼睛瞪的老大。白住?为什么?她原本以为房子是白容止卖的,还以为可以打探出来什么消息。可是,怎么能是白住的?难道白容止和她有一腿?

章同雪错愕的又一次仔细打量着喜梅。喜梅的皮肤很黑,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造成的,她的双手上长满了茧,正不安的搓在一起。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刻划下了久久不衰的痕迹,这样的人怎么看上去都和印象中的二奶联系到一起。可为什么白容止要将房子白给她住呢?看她可怜?天下可怜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选中了她?

“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实不相瞒,让你住这里的那个男人,是我的相公。”章同雪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找男人都找到这儿来了,还不够丢人的么?

“啊?什么?没有让我住在这里的男人啊?我是……我是看这处空闲了好久,似乎没人居住的样子,就擅自……擅自住了进来!”喜梅的脸上飘出一团暗红色,大概是因为她的皮肤太黑了,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她是害羞了。

“原来是这样!”章同雪长吁一口气,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望。放松的是白容止并没有和眼前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失望的则是没办法从这个人的口中打探出白容止的下落来。

喜梅见章同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还以为她生气房子被她们母子随意霸占,顿时喜梅的心理就不是滋味起来。虽然她穷,但她穷的也有骨气。

“您放心好了,我马上就收拾东西带孩子们离开,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喜梅说着,就动手开始收拾起来。他们的东西很简单,只有几件衣服,还都是打着补丁的,火炕上的被子更是惨不忍睹,真难为她带着这几个孩子是怎么住下的,这么多人只有一床被子,身下连个铺垫的褥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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