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江阁网www.sanjiangg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公南归时已知难免尽遣心腹部将尚相欲安将士之心故殊少牵连唯公长子云判令弃市籍公家赀徙家南闽。公殁时飞雪漫天似彰公之孤忠尚相畏人知率重兵围乔氏园有义士杀入欲救公出逃公拒之而死忠义若此而奸相鸩之此诚天地不容。公既死尚相不安令缇骑即斩云于狱使者至天牢见狱吏军士皆茫然若梦惊视狱中则云已杳。公之爱妻幼子并婢仆家将共四十六人次日即南徙也。

——《南朝楚史·忠武公传》

同泰十四年忠武公殁于建业主淮东军事参军杨秀闻凶讯设祭帐于军中。哲闻之悲恸欲绝曰:“皆我之罪也。”乃着素衣渡淮水祭之诸将皆知其设计害忠武公死欲杀之哲欲祭而后死诸将乃许。哲奏琴灵前众将闻之皆泣下不能举刀哲乃还楚州。

——《南朝楚史·江随云传》

丁铭等人离开乔氏园早有人暗助逃出城去到了城外数里风雪之中显出一行身影却是百余骑士护着一辆马车这些骑士都穿着没有标记的衣甲彪悍威武显然是百战余生的猛士为首的是一个青袍将领面上覆着青纱见到丁铭身影他眼中先是闪过喜色但是目光一转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喜色变成了失望。

丁铭快步上前对他青袍将领一揖悲痛地道:“大将军不肯随我等出城只怕如今已经……”话音未息已经是落下泪来。

那青袍将领闻言默然良久才道:“大将军性情我素来知道只是也不免抱着万一之念如今事已至此你们已经尽了全力了我不能离开军中太久只能立刻赶回去了。”

丁铭俯身拜道:“石兄高义丁某佩服淮西尚赖兄镇守还是请石兄速行日后若有所命丁某绝不会推辞纵然大将军殉难南楚江山也不能容许雍军肆虐。”

那青袍将领叹道:“丁兄忠义之心石某深铭五内我得大将军厚爱却不能救他性命已经是惭愧至极若是再不能守住淮西除了一死也没有别的法子赎罪了。”

说罢那青袍将领告辞离去一行人在风雪之中策马远去丁铭望着青袍将领苍劲的背影心中涌起悲意因为陆灿的缘故这人他也是相识已久两人一见之下颇为投缘彼此更是引为知己。原本他也憎恨此人负义只为了自己的地位官职竟然将爱女女婿全都舍弃可是这人却遣使请他赴建业搭救陆灿更是不惜一切亲自接应原本丁铭心中还有疑惑可是建业城外相见之后丁铭便相信这人非是虚情假意。擅离中军这不是小罪名若被尚维钧知道最好的结果也是解去军职可是这人全不顾及想来他当日负义之举也是迫不得已的吧。

石观纵马在雪中飞奔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滑落纵然是当日他狠心舍弃女儿也没有落泪当初陆灿尚未被召回建业他和陆云便已知道局势不妙两人暗中商议如何应对石观在数年前就曾经忧虑这种情形向陆灿提出谏言当时陆灿便要求他纵然有什么变化也不能为了私人情谊乱了军心大局而陆云更是不惜一死也不愿坏了父亲忠义之名两人心意相通却都是最担忧石绣。以石绣的刚烈纵然石观能够保住她的平安她也会不惜一死。无奈之下石观便和陆云商量石观故意迫使石绣保护陆梅逃走再让陆云以弱妹和未出世的孩儿相托这样一来石绣就只能活下去不能轻易殉夫。这样做法即可保住陆氏一脉香烟也可让石观得到尚维钧的信任。不料石绣却在去钟离的途中失踪生死不明石观暗中令人寻找却始终不见女儿踪影这已经令石观心痛不已。如今他违背陆灿心意联合丁铭欲救陆灿脱险却也功败垂成再想到爱婿也断不能保住性命怎不让石观悲愤欲绝。

一行人策马狂奔视线为风雪所阻又都是乍闻噩耗心神振荡不免失了几分警惕就在石观策马经过一个弯道的时候道路狭窄前后的亲卫都错开了位置防守严密的骑阵露出了空隙正在这时堆积成丘的积雪突然四散飞扬一个白色身影凌空而起手中寒芒乍现那道匹练也似的寒光便如天上的星河一般流光溢彩生生的刺入了石观后心石观一声怒喝挥拳击去掌风便如雷霆一般那人硬生生受了一掌却是一声不吭趁势掠向雪中后面的亲卫都是惊恐地大声怒喝几乎是同时射出了夺命的箭矢那人身形刚落在地上便纵身向远处扑去身形奇快那快如流星闪电的数十支箭矢深深地射入了那人身后的地面上第二轮第三轮箭矢几乎是追着那人的身形却都以毫厘之差错过转瞬之间那人身影已经消失无踪。这时石观的身躯才缓缓倒下被两个甩蹬离鞍滚下马来的亲卫死死抱住其中一人颤抖着伸手探视汗水泪水涔涔而下忍不住高声痛呼道:“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这些军士都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将军死在此地不要说无法向军中同袍交代就是对朝廷也说不过去毕竟石观本不应该在建业城外出现的。充满杀意的目光向那刺客遁去的方向望去一个为首的亲卫道:“一半人送将军回寿春立刻送信给杨参军请他设法到淮西主持大局另一半人跟我去追杀那刺客不报此仇绝不回寿春。”众亲卫悍然应诺迅速分成两拨更是分出两人直奔淮东而去转瞬之间他们的支柱已经崩塌此刻在他们心中恨不得死去的却是自己。

此刻石观的尸身静静躺在亲卫怀中漫天的飞雪落在他惊怒悲愤的面容上仿佛是哀悼着这位淮西军主将的猝逝也像是哀悼着南楚又失去了一位大将。

和丁铭等人分手之后那丁铭心目中的“天机阁主”却没有出城而是径自返回天机阁在建业城内的隐秘住处这是一座富商的宅邸只是最后一进却单独辟出来做了天机阁的密舵。走入温暖如春的楼阁白衣人轻轻一叹换下已经狼狈不堪的衣衫走进屏风之后那里已经备有沐浴香汤和崭新的衣履。不多时白衣人已经换了一身浅黑色的锦衣出来英俊沉郁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倚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琴谱慢慢看去但是目光却有些涣散看来并没有用心在琴谱之上。这白衣人所谓的天机阁主正是魔宗嫡传弟子秋玉飞。

当日他得到江哲传书请他到荆襄一会秋玉飞便知江哲定是有事相求虽然对于江哲的请托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但是念及两人的交情秋玉飞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途中他去拜见京无极向他请教之时京无极也有意让他到江南走一趟所以秋玉飞才欣然而来。在谷城相会之后秋玉飞才得知江哲竟然要他冒充天机阁主这却令秋玉飞豁然开朗立刻想明白了当初为何江哲会识破他的身份也不由暗惊江哲的潜势力之大。为了一探天机阁的深浅秋玉飞也就甘心做一次江哲的替身和杀手了。

不过只可惜江哲所托的第一件事情就没有成功陆灿还是慷慨赴死了而自己堂堂的魔宗弟子竟在陆灿面前落了下风这令秋玉飞心中郁闷的很更何况见到陆灿这样的名将陨落秋玉飞心中也不好受想到昔日在北汉时眼见之事越发深有感慨。放下琴谱不由轻叹江哲的手段也未免太阴毒了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江南的武林中人自相残杀想来天机阁从今之后必会推波助澜令江南越发混乱吧。

不知过了多久凌端闯了进来面上满是喜色一见到秋玉飞便道:“四爷得手了大概所有的高手都到乔氏园去了天牢里面几乎没有什么防范而且我们还使用了‘迷梦’这种迷药可真是厉害那些狱卒和军士明明还有知觉就是懵懵懂懂就像梦游一般。”

秋玉飞淡淡道:“那陆云有没有和你们为难?不会也不想离开天牢吧?”

凌端嘻嘻笑道:“我可忘了问他反正他也中了迷药我和白义直接就把他带出来了。”

秋玉飞微微苦笑道:“我看你还是告诉白义一声直接将他迷晕了事将他交到随云手中再救醒也不迟免得多生是非。”

凌端惊讶地道:“四爷真是有先见之明我来的时候就听见白义让人去拿准备好的‘千日醉’那可是能够让人睡上三年的好东西想来白义是不会让那小子醒来吵闹的了。”继而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四爷怎会知道这小子不会顺服呢莫非是已经有了经验哎呀难道四爷没有救出陆灿么?四爷不是说他若不答应就直接打晕了事么?”

秋玉飞瞪了凌端一眼冷笑道:“你现在的武功也不错了若是现在见到你的谭将军你可有胆子为了救他将他击晕?”

凌端打了一个冷颤道:“这我可怎么敢谭将军一双眼睛只要看你一眼便会觉得从心里往外都是寒意呢。”

秋玉飞也懒得和他多说道:“据说忠义之人鬼神不敢近我不过是个寻常江湖人可没有鬼神之力陆将军尽忠全节此诚为天下人所钦服只是随云若是得知这个消息恐怕还是要悲恸难当的。”

凌端见秋玉飞这般悲叹却是心中冷笑虽然对于江哲的怨恨已经消散许多可是却不意味着他已经原谅了那人过去所做的一切。

或许是觉得心中烦乱秋玉飞突地起身丢下琴谱道:“我出去走走你不要到外面生事。”说罢也不等凌端叫苦便走了出去这时候夜色已深雪下的越发大了街上却处处可见禁军往来的身影秋玉飞衣着华贵在雪中缓缓而行更是着意避开那些禁军凭他的武功自然是轻而易举建业城里面的混乱局势皆被他看在眼里更是不由惊叹江哲的手段虽然未能如愿救出陆灿可是丁铭等人和尚维钧、凤仪门的仇恨是万万化解不开的了。入夜时分雪势渐渐小了许多已经可以隔着数丈看清人影秋玉飞有些倦了正想回去休息目光一闪却看到一个轻盈婀娜的身影在夜空飞雪中纵越不由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几乎传过了小半个建业城他看到那个身影没入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华丽庭院之中听到院中传来的乐声歌声熙熙攘攘的人声以及门前车水马龙的情景秋玉飞眉头一皱猜出这身影的身份。不过他可没有必要作些额外的事情正欲转身离开一缕琴音从一座楼阁之中传出。

秋玉飞脚步一凝风尘女子抚琴悦宾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这琴音却大不寻常竟是一曲《猗兰操》幽怨高洁。秋玉飞细细品味弹琴之人手法轻柔曲中自怜身落风尘之意便如香兰生于荒野不得其时不论是指法还是心境都将此曲演绎的完美无缺。秋玉飞本是最爱音律之人听得目放奇光也不顾此地乃是敌人重地便如一个寻芳客一般走入了月影轩的大门。

不需多费唇舌凭着秋玉飞的品貌和重金轻而易举地便走入了月影轩灵雨的香闺刚刚在前厅献艺便需待客的灵雨神情柔婉灵秀动人的姿容楚楚可怜的气质都让人目眩神迷绝不会后悔花了重金却只能喝一杯茶说上几句话而已。可是秋玉飞却能够感觉到灵雨眼眸中深藏的淡漠和倦意这个女子并不像她的身份所代表的势力那般跋扈琴音舒心臆或许她也是污泥中的一朵白莲吧。

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秋玉飞完全抛却了来建业之前看到那份情报关于这个女子的评介微笑道:“灵雨姑娘可以说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琴师不知道在下能不能再听姑娘奏上一曲呢?”

灵雨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面容几乎是立刻之间变得生动起来真正的仔细打量了秋玉飞一眼心中一动道:“四公子想必听过大家抚琴不知道小女子的琴艺有什么缺憾之处?”

秋玉飞见灵雨一开口便是询问音律心中越发觉得这女子不俗若是说到音律当世之间已无人可以胜过他灵雨的琴艺虽然出众在他看来也有可以推敲之处当下便取过灵雨古琴弹奏起方才那一曲《猗兰操》。

琴声一起灵雨便是精神大振凝神听着琴音变化全不知晓秋玉飞已经用真气隔绝了琴音除了她之外月影轩上下并无人能够听到琴声毕竟秋玉飞还不想引起凤仪门的注意。

一曲终了灵雨已经心中狂喜便取回古琴重新弹奏秋玉飞见她如此痴迷心中更是欢喜索性站在她身后不时指点她的指法和技巧。

等到灵雨完全贯通之后已经是将近子时若是平常早有人前来促驾可是灵雨并没有暗示逐客而凤仪门上下正为惨痛的损失而忙乱所以竟无人前来打扰当然后来秋玉飞也无需隔绝声音了反正只有灵雨在练琴若是那样做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灵雨意犹未尽正想继续请教突然看到秋玉飞若有若无的笑意才想起自己全然忘了这人乃是自己的客人不由玉面通红翩翩下拜道:“灵雨怠慢四公子了公子精通音律灵雨当真想随公子学琴只可惜身不由己不知道公子明日还来么?”

秋玉飞目光如炬看出这灵雨姑娘纯然一片求教之心不由轻叹道:“姑娘如此苦心孤诣难怪能有这样的琴艺只是在下即将离开建业想来真是遗憾不能和姑娘再次探讨琴艺。”

灵雨闻言目中闪过波光想到自己本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无奈家破人亡沦落风尘又不幸成了凤仪门弟子竟然连赎身的自由也没有她身世坎坷除了寄情音律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意念就是师父教她武功她除了勤练内功以便增强弹琴的力量之外对于轻功剑法都是不甚用心若非看在她的才貌和琴艺出众只怕师父也不会继续将自己留在门下吧?原本庆幸可以摆脱清白遭污的厄运如今灵雨却恨不得是个寻常女子可以要求赎身随着这琴艺更胜自己的四公子离去可以自由自在的学琴抚琴。忍不住珠泪滴落她一手拉着秋玉飞的衣袖哽咽不能言良久才道:“四公子既然要走就让灵雨再为公子抚琴一曲。”

说罢灵雨拭去泪痕再次抚动琴弦这次奏的却是一曲《高山流水》这一曲本来是知音相惜之意灵雨弹来却是多了几分哀怨悲切更有知音匆匆离别自己却不能相随的恨意灵雨全神贯注地弹奏完一曲抬目看时却见那俊逸多才的青年公子已经不见踪影只在琴台上多了一块玉佩。

灵雨拿起玉佩却是一块羊脂美玉雕刻成古琴模样心中微痛将玉佩按在心口轻阖双目泪水滚滚而下。他却不知秋玉飞离去之时却是心中暗道只为了这个灵雨姑娘我也要多留几日。原本秋玉飞已经准备即刻动身返回东海可是此刻却下定了决心帮着江哲完成铲除凤仪门的大计以他的聪明自然看得出灵雨乃是被迫留在凤仪门罢了并无选择的余地。

——————————————————————————

我坐在棋坪前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局淡淡道:“石观竟然已经死了?是谁下的手?淮西军由谁接管了?”

霍琮闻言心中一寒自从先生得知陆灿死讯之后便始终是这般淡然自若的模样似乎死去的只是一个不相识的外人竟连一丝悲色也无可是不知怎么霍琮却觉得越发蹊跷先生绝非凉薄之人按理来说绝不会毫无所动江哲这般模样却比放声大哭更加令霍琮忧虑。这时候江哲的目光已经向他望来似在催促他回答望着那双幽深淡然的眼睛霍琮不由低下头去低声道:“先生事前已经预料到石观非是负义之人所以令司闻曹留意石观行踪不过下手的却不是大雍刺客而是凤仪门的燕无双司闻曹借刀杀人凤仪门的反应也很快还不能确定燕无双是事先设伏还是跟踪丁鸣寻到石观但是燕无双居然在石观归途上暴起行刺一举取了石观性命石观亲卫舍命追杀四十人全军覆没被燕无双个个击破不过燕无双也受了重伤回到建业城后就卧病不起。至于淮西军的新任主将乃是南楚王后兄长蔡群此人乃是国戚又得尚维钧信任最重要的是他和凤仪门关系密切而且此人垂涎纪霞首徒灵雨已久据说纪霞已经许诺等到蔡群在淮西立足之后就将弟子灵雨送给蔡群为妾。”

我若有所思地道:“蔡群此人才能如何可曾领军作战?”

霍琮道:“蔡群虽然是世家子弟倒也勉强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蔡氏倒是的确出了几个不错的子弟此人倒颇有些高傲在余杭任将军能力中上颇为胜任只是性情高傲又兼风流成性赵陇亲政之后他因为是国舅而被诏回建业为禁卫军副统领。此人为淮西主将若无大战倒也胜任。”

我又问道:“尚维钧没有趁这个机会清洗淮西军?”

霍琮道:“行刺石观的事情想必尚维钧并不清楚按照司闻曹得到的消息石观的尸体被亲卫带回淮西之后杨秀的信使就到了淮西按照他的意思淮西军以石观重病身亡的名义上报南楚朝廷尚维钧也不愿惊扰军心多生是非对他来说石将军死了最好免得留下后患。”

我叹道:“这也好若是石将军死在司闻曹的秘谍手上将来若是见到云儿夫妇也不好交待不过燕无双果然狠绝当年她便是除了闻紫烟之外凤仪门弟子中最擅长刺杀的一人现在看来她的武功有进无退幸好如今她已经重伤这样一来我们铲除凤仪门的时候就容易多了。对了乔氏园一战伤亡如何?”

霍琮偷偷的瞥了一眼江哲只见先生依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站在一边的小顺子神情却是罕见的凝重犹豫了一下他说道:“乔氏园搭救大将军按照先生的意思除了四公子之外我们的人只是暗中协助这一点已经得到丁铭等人的谅解所以我们并无伤亡尚维钧的心腹第一高手欧元宁被四公子缢杀凤仪门萧兰、谢晓彤阵亡参战的剑士死伤过半尚维钧的势力也是损失惨重丁铭带来的吴越高手也只有三成生还而且白义师兄趁机救出了陆云这一次先生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事后尚维钧大怒不已凤仪门果然趁机撺掇尚维钧利用陆夫人和陆霆等人南徙的机会故意放出风声要在途中杀害陆氏满门准备将同情陆氏的江湖中人诱入罗网然后一网打尽不过白义师兄本来想要逾轮师兄向尚承业进言的却被逾轮师兄拒绝。”

江哲点头道:“当日不救陆氏满门一来是人太多难以相救二来也怕陆夫人和陆灿一样的忠烈反而会让我们的人陷入泥潭三来我也是断定凤仪门会如此做这一次凤仪门先后损失了三大高手必然痛彻肺腑若不利用机会削弱江南武林也就不是凤仪门了事先我便说过一定要杀死凤仪门一两个高手他们倒是做的超出我的预计。对了让他们把这个消息透漏给韦膺不论他是继续和凤仪门同流合污还是改弦易辙继续忠于陆氏都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霍琮疑惑地问道:“先生弟子不明白为何要在这时对付凤仪门凤仪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弟子认为若是任其所为反而有利于我军南征。”

我冷冷道:“从前南楚有陆灿独撑大局那么凤仪门的存在自然是我军最好的助力如今陆灿已逝尚维钧一手掌握大权若得凤仪门相助便可掌控将帅铲除异己陆灿虽然已死可是他临去余威尤在众将敬他忠义不敢起反意尚维钧便可以顺利掌握权柄。如果凤仪门毁去尚维钧的实力又大减不能威胁南楚将帅的安危陆灿旧部以及其他将军都会为了自保各自保留实力这样我大军便可横扫江南所以凤仪门已经不该存在这世上。传令陈稹让他设法让江南武林的自相残杀越演越烈然后联合司闻曹将他们斩尽杀绝凤仪门尤其不能放过不过那些秉承忠义的江湖势力不妨给他们留条生路也免得江南武林一蹶不振这有违我保留江南元气的意思毕竟草莽之中也多有俊才。对了明鉴司不是已经将手伸入江南了么在敌国活动虽然是司闻曹的管辖范围可是也不要便宜了夏侯沅峰将他一起拉下水敢带头弹劾我也别想袖手旁观。”

霍琮唯唯应诺问道:“董总管传讯来向先生请示淮西之事还有陆氏一门可要带回大雍安置?”

我想了一想道:“淮西还算安全石玉锦将要临盆就让她在淮西待产吧先别告诉她外面的事情让董缺好好照顾她和陆梅。等到我军下淮西的时候让荆迟将她们送到我这里来陆氏的事情看他们的意思如果陆夫人坚持要奉旨南徙就让越氏好好安顿他们否则就将他们送到大雍来。还有陆风他现在行踪不明应该是在韦膺的保护之下这件事情不能放松一定要将他找到我已经害死了陆灿绝不能让他的家人有什么闪失。”

霍琮心中一震这是先生听到陆灿死讯之后唯一一次说到自己的感受偷眼瞧去江哲的神色依旧是那样平静淡漠仿佛这些话并非是他说的一般见他言词无碍思路清晰计策也是从前那般狠辣本应该放心才是可是霍琮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然后他耳边便传来江哲斩钉截铁的声音道:“听说杨秀不惧南楚朝廷的责难在广陵为陆灿设了祭帐可有此事?”

霍琮心中一惊刚想要说没有却发觉江哲的目光冰寒刺骨看了一眼神色木然的小顺子一眼终于无奈地道:“这听说是的司闻曹回报巴郡、江夏、九江、寿春、广陵、余杭各军都设了祭帐就是南楚朝廷也不敢明令阻止淮东军更是全军缟素每日里都是哭声震天。”

我闻言释然道:“这才对了若是这些人连祭帐都不敢设也枉费陆灿的孤忠和良苦用心。小顺子我明日想去广陵拜祭灿儿你觉得如何?”

霍琮大惊连忙看向小顺子希望他像以往一样阻止先生不当的举动不料小顺子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良久才道:“是我会保护公子去广陵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先生的路途。”

听到小顺子肯定的回答我宽心的笑了道:“是啊我怎能不去拜祭灿儿呢只可惜他的尸身在建业要是能够见见他多好。”

小顺子毫不犹豫地道:“公子放心等到攻下南楚之后我陪着公子去建业替大将军重修坟茔到时候公子便可以祭奠大将军灵柩。”

我含笑点头道:“好啊你去安排吧呼延寿是肯定要跟的其他人么能免就免了对了裴云身边那个杜凌峰我很喜欢如果他有兴趣让他一起去吧。”

小顺子应诺道:“是我会安排好的公子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还要赶路公子可是不能劳累的。”

我闻言点头道:“也好我去躺一躺。”

小顺子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走到床前我不由暗笑他这般多事好像我是容易摔碎的瓷人一般躺在床上我几乎是立刻进入了梦乡梦中仿佛见到久违的陆灿音容唉这小子急什么我不是很快就要拜祭你去了么?也不用这么快就托梦给我吧放心吧你的家人我都会好好照看的。

我却全然不知道走出房门之后霍琮脸色铁青地抓住小顺子道:“先生不对劲顺叔不能去广陵先生的离间之计瞒不了南楚人这么久杨秀只怕会把先生生祭在陆将军灵前的。”

小顺子眼中露出少见的惶恐和悲痛良久才道:“公子要去谁也不能拦阻走跟我去见太子殿下和裴将军公子去广陵的时候要让裴将军大军在淮水严阵以待如果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让裴将军渡过淮水将淮东军全部屠杀干净为公子报仇就是可是就算公子会死在广陵这次也不能阻止他去谁也不能。还有一件事你要记着若是你敢背叛公子我必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小顺子露出酷厉冰寒的神色甩开霍琮径自走去霍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他忽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小顺子为何不顾先生安危同意他置于险地但是明白过后心中的重压却几乎令他不能呼吸不能思索小顺子的威胁更是让他明白无论如何先生都不会平白无故地伤害自己只因对于先生来说若是伤害自己心爱的弟子就跟伤害自身一样痛苦忍不住泪水滂沦霍琮艰难地移动步子走到江哲的卧房之前跪倒在地从房内传来江哲均匀的呼吸声显然他睡得很熟可是霍琮却是越来越伤悲转瞬之间已经泣不成声。

淮水南岸如今已经是一片缟素在得知陆灿死讯之后杨秀纵然是奉了陆灿遗命也再不能抑制心中的悲痛更何况军中皆是悲声便不顾尚维钧的猜忌在广陵设下祭帐想来法不责众尚维钧也不能利用这个理由为难淮东军。军中将士皆是白衣戴孝黑纱缠臂人人皆是悲愤欲绝。却在这时突然有斥候回报雍军集结在淮水北岸泗州城前磨刀霍霍竟似有趁机攻击之意杨秀不由大怒乘人之丧而攻之自古以来便是不义之举众将士也是怒不可遏纷纷振臂高呼欲和雍军血战。岂料雍军却是遣使渡水传讯大雍楚乡侯江哲意欲至广陵吊祭众将面面相觑虽然众将未必能够识破大雍的离间计可是陆灿被赐死的罪名就是勾结大雍意图自立这江哲实在是害死大将军的罪魁祸首当下群情愤然都是声言要将江哲杀死在灵堂之上以祭陆灿英灵。

众将士可以快意恩仇杨秀却是不能轻易决断若是江哲真的前来祭灵于情于理都不能杀害大雍吊祭的使者但是若是任凭江哲来去自如只怕军中的怨恨就会集中在自己身上军中本已有了怨言只因自己不曾起兵相救大将军他本是蜀人若无陆灿支持根本难以在军中立足如今能够统帅淮东军也多半陆灿余威和自己这几年的经营若是伤了军心只怕就是尚维钧不动手自己也不能掌控淮东军队。更何况雍军拥兵淮水北岸所为何来不用问也知道一旦江哲陨命广陵那么雍军必然渡水作战现在并不是和雍军大战的好时机。所以思之再三杨秀婉拒了江哲前来吊祭的要求。

————————————————

可是这年轻的使者却肃容道:“杨参军你我两国虽然是敌对可是忠臣义士人所共敬陆大将军和楚乡侯更是少年之交份属师徒情同手足虽然不幸中道分离各为其主以至于生死相见可是私情不害公谊还请将军不要拒绝楚乡侯一片诚心想来就是大将军泉下有知也会乐于见到侯爷亲来吊祭人死如灯灭想来大将军也不会怀恨昔日恩师的。”

杨秀思索再三终于叹道:“江侯爷居然有此心意我若坚拒反而令天下人觉得我南楚将士心胸狭窄只是在下不妨直言若是江侯轻身来此会有什么后果杨某也不敢肯定不过杨某定然尽力阻止淮东将士复仇之心。”

那少年使者端重地道:“我大雍上下皆相信南楚将士不会迁怒于我家侯爷若有意外想必也与将军无关只是我大雍太子殿下也在楚州军中殿下有令若是侯爷有什么短长必要血洗淮东才能向陛下交待请杨参军谨记此事莫要等到刀兵一起以为我军不教而诛。”

杨秀眼中闪过厉色冷冷道:“使者是在威胁杨某么?”

那少年使者平静地道:“纵然在下不说明莫非将军还想不到我军拥兵泗州城下是为何么?我大雍行事素来光明正大故而太子殿下令在下向参军大人明言此事却并非是有意威胁我们两国之争已是不死无休之局纵然今日不战将来也是要战的太子殿下并不认为拥兵淮水就可以威胁将军。”

杨秀闻言眼中闪过异色道:“好个大雍太子素闻贵国太子殿下自幼便有贤孝之名想不到行事也是这般刚毅果决好杨某就静候楚乡侯前来祭灵不过并不保证他的安全就是了。”

那使者也没有惊怒之色只是行礼想要告退杨秀却止住他目光在这看上去平凡普通的少年使者身上凝注了片刻问道:“还未请问贵使尊讳?”

那使者神色仍然是冷冷淡淡道:“在下霍琮。”

杨秀目光一寒良久才道:“原来是你好送客。”

待霍琮离开大帐之后从内帐走出了韦膺虽然只有数月时间韦膺的形容憔悴了许多尤其是陆灿死后他在短短几日之内竟连两鬓都有了星霜这让原本十分擅长保养的韦膺仿佛苍老了几岁。他目光幽冷地道:“杨参军你想不想为大将军报仇?”

杨秀知他心意淡淡道:“大丈夫就是想要报仇也不能用这种手段。”

韦膺冷笑道:“你以为那人会是真心前来吊祭么只怕他离去之时就是尚维钧动手之时你就不怕尚维钧以此为借口为难你么?”

杨秀从容道:“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是前来吊祭的使者呢?我就是这样禀明朝廷我朝素重礼法想来尚相也不能以此为借口韦兄你对大将军的心意我是感激的可是这次却不能任你动手。”

韦膺听出杨秀话外之意却是怀疑自己想要报私仇其实他虽然未必没有趁机报复之意可是却实在是想替陆灿报了江哲陷害之仇但是望着杨秀淡漠的神情却是没有再多言转身黯然离帐心道这世上也只有大将军一人敢于相信我他如今已死南楚军中也不是我久留之地了。

走出大帐不远厉鸣匆匆走来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韦膺见他神色古怪正欲动问他已经走到韦膺身边低声向他说了几句话韦膺眼中也闪过匪夷所思的神色厉鸣见状又低声道:“崔庠传来消息门主已经同意对陆氏下手传书请首座回去门主许诺既往不咎。”韦膺目光沉凝下去良久才道:“等我见过江哲之后我们便回去。”说罢又冷笑道:“这场猫哭耗子的好戏怎能不看呢?”

翌日大雍前来吊祭的车马渡过了淮水一行人皆着素衣在南楚军士虎视眈眈之下来到了广陵大营。

我坐在马车上静静地想着心事这次随行的除了小顺子和呼延寿之外虎贲卫是一个不拉的全部跟来了本来是不想带他们的这么多高手勇士不是挑衅么可惜他们居然说什么若是不能保护我有违皇上旨意我也就只好认了。除此之外随行的还有霍琮和杜凌峰霍琮昨天自请出使也就罢了这次还要和我一起来罢了这小子要是不怕死就让他跟吧至于杜凌峰我实在是觉得他在我面前如坐针毡的模样十分有趣原本只是一提罢了并不准备让他跟来的谁知这小子居然咬着牙跟来了想想也觉得好笑。不过也不知道小顺子是怎么说服了李骏和裴云的我原本还担心得让小顺子背着我跑到广陵来呢。

马车停了小顺子在外面请我下车我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路真是折腾人路不大好走啊连年征战道路损毁等到拿下淮东之后应该纠工整顿一下道路。走下马车觉得外面的阳光有些强烈忍不住迷了迷眼睛眼前一片缟素不论是地上的积雪还是南楚军士手中的兵刃都映射着明亮的光芒令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霍琮已经站到我身边扯了我衣袖一下上前引见道:“先生这位就是杨参军杨大人。”

我看了杨秀一眼这人我还记得便上前施礼道:“杨参军多年不见风采却是如昔不知道还记得江某么?”

杨秀凝视江哲良久上次见面的时候江哲重伤初愈神色憔悴全无光彩他其实没有看出此人有什么奇异之处十余年不见这次见面杨秀只觉得这人神色恬淡目光幽深灰发霜鬓岁月的流逝让这人变得越发沉凝只是眉宇间总是带了几分散漫令杨秀心中疑惑的是江哲面上丝毫没有悲色在杨秀想来这人不论是真是假理应面带戚容才是。

犹豫了片刻感受到身后诸将的骚动不满杨秀冷冷道:“楚乡侯前来吊祭可知我军上下深恨阁下阁下恐怕来得去不得!”

听了他包含威胁的话语呼延寿、杜凌峰和虎贲卫众人都是面露怒色呼延寿更是上前一步道:“要想伤害侯爷性命还得看我们答不答应。”

霍琮却是沉默不语目光中只是多了些忧虑而小顺子则是面如寒霜就是怒气填膺的南楚军士也能够感觉到空气中多了几分寒意尚未吊祭帐前便凝滞住了。

杨秀目光望向江哲想看看他如何应付这局面若能让这位大雍楚乡侯在这里受挫最可以振奋军心的只是不杀了他便不会失了道理。

我烦恼地皱紧了眉头这些人怎么回事在这里吵闹什么耽误我的时间想来灿儿等我已经很久了冷冷道:“就是要动手也得等江某拜祭之后。”说罢我也不理会众人便向祭帐走去。

杨秀一愣暗中打了一个手势站在祭帐之前的两行白衣白甲的军士同声高呼道:“楚乡侯进帐拜祭大将军!”便同时拔刀出鞘两两相交举在头顶在帐前摆下了迎客的刀阵。雪亮的单刀映射着日光和雪光刀柄上系着的素绸随风飘舞每个军士眼中都露出耀眼的杀机。

我见这些阻道的南楚军士终于让出了通道满意的一笑便向祭帐走去只是怎么眼前总有些雪色素绸在脸上拂来拂去不耐烦的皱皱眉懒得伸手去拨开这些素绸径自向帐内走去走入雪色的祭帐一眼便看到盛着陆灿衣冠的灵柩和摆在上面的灵牌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消失殆尽走到灵柩之前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也不顾及什么礼仪便抱膝坐在灵柩前面用作跪拜的蒲团上面。

凝望着灵牌许久我放声吟道:

“记得相逢一笑迎剪烛西窗夜谈兵。

结恩深处胜骨肉不因孤零欺馆宾。

无奈寒霜摧庭兰羁旅承恩拘闲云。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一诗吟毕尤觉不足不假思索再度吟道:

“廿载征尘如一梦中原北望气如山。

才兼文武无余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太息反目成仇雠割袍绝义中道违。

君归黄泉无所恨洒泪苍天可告谁?”

吟完两诗觉得心中畅快许多眼前仿佛见到陆灿的音容笑貌又想起秋玉飞和逾轮的传书他临死之前仍要谢我我们早已经恩断义绝纵然明知他若能杀我也不会轻轻放过我却知他始终不曾忘记昔日旧情只不过私人情谊抵不过两国仇恨才有今日的结局。

不过呆了多久目光瞥见霍琮怀中抱着的古琴随手一挥霍琮将琴递过我盘膝坐下轻拂琴弦心中想起少时在江夏渡过的时光如今想来那竟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琴音不知不觉间响起我心中只想着那段平和安乐的日子想起和陆灿抵足而眠想起他在校场练习射箭迫着我也陪他在烈日下面流汗想起我替他伪造功课交差想起和他偷溜出去游春却被陆侯爷捉个正着的尴尬想着想着唇边不由露出微笑琴声也越发活泼灵动。

杨秀立在祭帐之外神色凝重地望着被阳光映射得几乎透明的白色帐幕之后的单薄身影摆开刀阵迎宾原本只是想要摧折江哲的勇气可是这文弱书生竟然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走入祭帐其中好几次他头上的钢刀做势下移他都没有丝毫理会这一刻杨秀真的相信了这人胆量包天的传言。

听到那人朗声吟诵的两首悼词杨秀纵然觉得这人定是虚情假意却也不由闻之摧心想到大将军战功赫赫一片忠诚却死于内争而非战场竟连马革裹尸都不能够不由暗自伤痛。

可是当琴声一起杨秀面上神色大变那琴声中竟没有一丝悲意反而是充满了欢畅不说杨秀颇通音律就是那些原本虎视耽耽的将士初时也觉气恼可是只听了片刻杀气便渐渐消退反而不约而同地忆起少年时候结交的玩伴想起那铭刻在心没有利害关系的友情。琴声越来越平和喜乐可是不知何时杨秀却觉得脸颊已经润湿仿佛身陷在不愿醒来的梦境中一般等到杨秀清醒过来身边已经泣声一片明明是欢喜至极的琴音可是却无人不觉悲从心起这一刻杨秀当真相信江哲乃是真心诚意前来拜祭。

当琴声终止江哲仍然是神色淡漠地从祭帐之内走出匆匆一拜便扬长而去这时候淮东军上下竟然没有人想要留难他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人的身份只记得他是大将军的少年好友如此而已。

小顺子和众人护着江哲车马几乎是毫不停留地渡过了淮水能够这般容易回来许多人都想不到看到雍军大旗的时候纵然是悍不畏死的虎贲卫士也是忍不住低声欢呼只有小顺子、呼延寿和霍琮都是忧心忡忡不时留心江哲的神色。

我望见策马前来迎接的李骏不知怎么心中似乎有什么断裂了一般我伸手拉着小顺子艰难地问道:“小顺子陆灿他死了?”

小顺子无视众人望过来的惊异目光目中露出坚决的神色狠心地道:“是的陆灿已经死了。”我这才觉得天昏地暗这几日以来陆灿的死讯虽然入了我的耳却未曾入我的心直到此刻我才突然明白过来陆灿真的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凭空袭来只觉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吐在了小顺子的衣袖之上素衫鲜血越发刺眼抬头望见小顺子忧惧的目光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向下栽倒只觉得有人扶住我在我耳边呼喊我却什么都不想听只是任凭泪水滑落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

众人的惊呼声中李骏已经冲到了江哲身边只见江哲已经昏迷过去苍白的面容上一丝血色也无紧闭的双眼却是泪水直流那泪水竟是淡淡的红色李骏惊叫道:“先生怎样了?”

这几日一直脸色沉郁的小顺子却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好了总算是哭出来了这下可以放心了殿下立刻将公子送回楚州召军医诊治。”心中却是一阵后怕想到江哲得闻凶讯之后不正常的冷静他便担心江哲悲痛过甚虽然之后江哲似乎头脑清醒得很可是小顺子却从蛛丝马迹中觉察出异常为了让江哲将心伤释放出来才不顾一切纵容江哲去广陵拜祭终于令江哲清醒过来纵然为此伤病却也不妨了。

霍琮愣在那里看见小顺子欣慰的神色欢喜和悲伤两种情绪同时袭来一时不觉涕泪交流连忙用袍袖胡乱擦拭跟着众人的脚步匆匆向楚州而去。

历史军事推荐阅读 More+
婚约来袭,路少的猎爱游戏

婚约来袭,路少的猎爱游戏

锁二乔
慕绾晴流落孤儿院十年,好不容易回了家,亲生父亲却要她嫁给一个瘫痪!“要不是安家,要不是我妈,你能有今天?!包养小三、养私生女!如今还想让她们登堂入室?!”慕绾晴捂着脸上赫然的五个指印,看着父亲愤怒、痛心不已。她以为漫长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人生即将拉开帷幕,“瘫痪“老公路天奇却神奇地站了起来,轻轻拥住她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晴晴,该是你的,没人夺得走。”BS集团挂名总裁突然人生开挂、所向披靡,慕氏家产
历史 全本 134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