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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游击的三千骑兵是听惯了炮声的但是为了尽量减小自已战马的惊恐感他们还是把战马的耳朵塞的紧紧的以防被手雷所惊。

天光大亮三千铁骑如同一股不可抵挡的洪流迎着朝阳、迎着晨风向正在后撤整队的白衣军猛冲过去刀光雪亮一片竖立如林。

不出杨凌所料攻城受挫不要紧但是受挫之后立即全军转移对于士卒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没有时间解释对于一支未经训练过的部队来说严重挫伤了他们的锐气引起了种种猜测。

尤其是为了抓紧时间撤离军队集结极其仓促正在攻城的部队早就没了阵形现在为了各回本队来回穿插而行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显得极其混乱。官佐们大声吼叫着骂骂咧咧的命令着士卒。

一些士卒听说了朝廷大军四面包围的消息却不知道详细情形杨虎军的将领们也不习惯和士兵们做详细沟通由于不了解情形又见到从上到下各级将佐都在紧张地命令部队赶快集结转移官兵的人数、周围的不利局势在士气们的心里无形中被夸大了数倍、甚至十倍。

辛贵喜的骑兵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发动进攻突然出现在白衣军面前的。想来辛游击的本家辛弃疾昔年率五十轻骑奇袭金兵大营生擒汉奸张安国又安然而返时也不过如此了。他们就在白衣军的惊愕中、在自已都难以置信的惊奇中堂堂皇皇的冲进了白衣军的队伍。

自形成五万人规模开始就再没有采取过守势的杨虎军以攻代守时纵有破绽也无所谓以前小股部队时纵遇攻击也能机动灵活予以反击和躲避但是这样庞大的军队转移大营一片混乱时遭遇敌袭还是第一次。

而且对手还是大明最精锐善战的边军铁骑在这种时候他们居然犯了两个最常识性的错误:一是军队没有集结完毕中军主将却先拔营前行。杨虎的思维是大哥冲锋在前给小弟们树个榜样但是这一来混乱的军队一遇事故便群龙无首了。二是大军转移没有留下战斗力最强、也最可信任的心腹部队断后。

明军各路骑兵在交通要道上摆开设堵防守的姿态济南这一路又故布疑阵路口不见一兵一卒这些举动给了杨虎一个错觉:明军是要等候步卒赶到在泰安城四周再筑一道包围圈将他围困在内。

这个缺乏基本军事常识的主将领着十万兵用的还是当年三千山贼的打法就这样把自已的军队指挥到了一个混乱不堪、完全无法实施有效反击的境地。

见此情景辛游击也不客气三千铁骑连踢带踹马刀上下翻飞他们不做丝毫停留整支铁骑成锥型就象切死猪肉似的从沸沸扬扬的杨虎大军中杀开一条血路直冲了进去。

虎入羊群大概就是今时今日这般情景了白衣军决不是待宰的羔羊但是现在这种情形就是活神仙也没办法指挥军队进行反击。

正在拆营帐的、往马上捆绑粮食的、包扎伤口的、从阵地上退下来还没吃饭正偷空捧着咸菜干粮猛啃的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翘着脚寻找自已主将大旗的而且人挨人、人挤人当最外围被辛贵喜猛然切开直杀进来时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三千铁骑过处就象铁犁拱开了一层沃土‘泥土’随着‘铁犁’的前进向两侧翻滚着被犁开一道深沟深沟里一片血红。

辛游击悄悄计算着位置他本来是想杀进杨虎大军腹地趁着混乱冲击到靠近后方的地方如果遇到强势阻击就折向回返在临近大军边缘时把手雷投掷出来否则万军惊狂所汇成的洪流那种可怕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

如果出现那种局面自已的三千骑兵只怕没死在杨虎大军手里却要在千军万马的践踏下被活活踩死了。不料这一攻进来竟然出人意料的顺利辛游击信心大起决定从人流中杀个对穿杀到对面时再抛掷手雷。

杨虎大军成一条狭长队形绕城而走方向正是太平庄。辛游击的铁骑犹如一只楔子插进了他的大队向对面厮杀。前方的白衣军还不知状况听到人喊马嘶惨叫声时辛游击的人马就杀到近前了后方的白衣军衔尾急追已经同辛游击的后队交上了手。

辛游击看到远处已露出空旷的陆地心中不由暗喜:只要再冲前三十丈就可以抛掷手雷了不可一世的白衣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们让你们尝尝这种新型兵器的厉害。

这时彭小恙领着二十多个亲兵兴高彩烈地冲到了路口只见白衣军中人仰马翻辛游击的人马劈波斩浪已经不知去向彭小恙不禁暗暗咋舌。

他是水上的英雄是南国的好汉马上功夫本就平凡所以才跑了这半天凭着一身武艺他倒不怵白衣军可让他骑马冲进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马队他可没有胆量。

彭小恙跳下马来把一枚大型手雷塞进了掷弹筒旁边一个亲兵提心吊胆地道:“将军你你会弄这玩意儿吗?”

彭小恙满不在乎地道:“放心在校场上阿德妮姑娘教授北军时爷们站边儿上看过这玩意儿简单比操船探帆可容易多了。你躲远点儿后边会喷火”。

几个亲兵一听赶紧绕到两边儿彭小恙扛着个炮筒子左瞄右瞄眼瞅着前边全是人也不知该打哪儿好。这时一个亲兵指着右前方军中一杆大旗叫道:“将军你看杨虎的军旗炸了它斩将夺旗嘛斩不了将炸了他的旗也是大功一件”。

彭小恙一听有理连忙站得直直的把个炮筒扛在肩上对准了军中那杆大旗的方向。

这时混乱不堪的白衣军已经发现远处站着二十几个鬼头鬼脑的官兵他们也不往前冲居然就那么下了马站在那儿比比划划领头的应该是个将官扛着个烟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于是立即弓箭招呼过来。

“将军小心弓箭!”亲兵急叫。

彭小恙刚刚引燃掷弹筒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往下一蹲只听轰地一声一枚大型手雷钻出炮筒摇摇晃晃地射向白衣军距那杆大旗差了好几十丈。

彭小恙心中暗恼扔了炮筒跳起身来霍地拔出两柄明晃晃的短鱼叉厉声大吼道:“入他老母哪个小王八坏我好事?”

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地皮一阵哆嗦那摇晃的感觉就象一下回到了海船上。“咣啷”一声彭小恙丢了钢叉张口结舌地看着远方就见落弹处腾起一大团黑烟爆炸的气浪把周围二十多个人和战马、还有破烂的车体抛上了十五六丈的高空。

彭小恙结结巴巴地道:“不对劲儿呀我在校场没见有这么大动静儿呀咋比大炮还厉害呢?”

旁边一个亲兵战战兢兢地道:“将将军别琢磨了快快走快走呀马群炸了”。

经过片刻的沉寂、平静然后整支白衣军队伍传出一阵恐怖的声浪那是上万匹战马同时发出的惊嘶声。随后战马炸群了它们不分前后左右疯狂地冲撞着奔跑着就象困在礁石群中的海浪拼命厮磨拥挤着撕碎一切可以撕碎的东西。

边缘的战马最先找到了出路开始四散奔逃数百匹战马撒开四蹄不顾一切的猛冲上来有的马上还有骑士有的已经掀翻了自已的主人那股疯狂的劲头儿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高头大马迎面奔来的彭小恙和水匪亲兵慌了手。

“呃?啊!快跑!”彭小恙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他噌地一下跳上马背一手揪住马鞍子一手拼命地拍打马屁股两条腿连踢带踹那马已经被爆炸吓呆了四蹄犹如钉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只听一阵马嘶蹄声如雷数十匹战马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象一阵狂风似的卷了过去这时他的马才象忽然回了神一声长嘶随即跟在马群后边夺路狂奔彭小恙“啊”地一声大叫远远看去他的身躯在马背上颠来颠去、飘上飘下就象秋风中最后一片树叶杨凌慌忙走下山坡心中一阵打鼓:这么大的动静可不象手雷爆炸的声音。

阿德妮改造的手雷即要小巧易于携带又要有足够的爆炸力而那时的火药威力有效为了增加杀伤力外包铁皮不断减薄已经只起到包装物的作用全靠内装的铁钩、铁片、钢珠伤人哪有这么大的声响?

莫不是哪个士兵不小心身上带的手雷全都引爆了?这人体炸弹一爆要是引起连锁反应最先糟殃的可是自已的三千精锐铁骑呀。

杨凌在德州城认真观察过响马盗发兵、收兵的过程也向各县逃到德州的溃兵详细询问过白衣军的作战特点攻如猛虎守如散沙变阵、移军时根本毫无章法如同溃退一般。

所以他的原订计划是各路骑兵设围虚兵恫吓迫使杨虎收兵转移利用他收拢军队阵形大乱时四面进剿精锐突破。自从得到阿德妮改进的手雷杨凌就决定对原定计划做小小的更改以手雷为触引变白衣军的大量战马为武器。

利用手雷让白衣军的战马炸群战马一旦炸群他们用来对抗官兵的大量战马就能发挥十万精锐大军的威力人如潮涌、马似山崩就是自相残踏也足以令人马如此集中的白衣匪溃不成军官兵的伤害说不定可以减轻到最小的比例。

由于运作得当以不可置信的极小代价打败杀伤十倍、数十倍敌军的战例并非没有。‘土木堡’一战瓦剌太师也先不过三万人五十万明军被他杀的大败血流飘橹、尸积如山平均每个鞑子杀死官兵在十人以上而他的伤亡却微乎其微就是明军组织溃散、无心恋战也先的人只是在追杀一群只顾逃命根本无人组织反抗的‘难民’而已。

炸营是任何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也束手无策的事情漫说杨虎军毫无纪律就是是军纪最严整的铁军一旦炸了营那也是千军万马自相践踏纵是孙武再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这么多手雷还及不得猛张飞当阳桥上一声吼么?

杨凌心中本来十分笃定自觉判断无误藉这一仗说不定就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名将了现在陡闻这莫名其妙的巨响不由他不心中忐忑。

杨凌刚刚走下山脚就见远处战马奔腾以势不可挡的狂烈姿态猛冲过来。杨凌来不及细想立即喝道:“绊马索!”

路两旁几条绳子攸地弹了起来马冲太急竟然接连趟断了两条绳索然后战马才腾空而起向前摔出一丈多远“轰”地一声砸在先摔出去的骑士身上把他砸的骨头寸断。紧跟着又是几匹战马冲到一片人仰马翻绊马索全部被趟断。

前方还有鹿角、陷马坑、拒马枪这些武器用来对付受惊的马群它们根本不知闪避官兵躲在路边就能收割生命白衣盗不付出相当的代价休想趟平这片死亡区域。当他们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群惊魂未定、没有组织、没有斗志的散兵游勇还能对付以逸待劳的官兵么?

看到受惊的马群杨凌就预料到计划没有失败心事顿时放下了一大半可是还有一个疑问萦绕心头:到底什么东西爆炸声音怎会那么大?

马上的响马盗们要控制疯狂的奔马就费尽了力气双手只能挽紧缰绳或者紧扣马鞍道路两旁的官兵好整以暇地用火铳、弓弩射杀着强盗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戳。

就在这时继续冲来的马队中有人高喊:“不要开枪!不要放箭!是我是我!”

杨凌闻声从路旁巨石掩体后探出头去只见一匹狂奔的战马上彭小恙双手牢牢地抓着马鞍头随着战马奔腾起伏他的两条腿已脱离了马镫屁股一墩一墩的就象搭在马背上的一件破褡裢。

亏得他常年行船经得起颠簸双臂又力大无穷所以还能赖在马背上他的亲兵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全都半途弃马滚到路边去了。

杨凌想起前方还有伏兵和鹿角、拒马枪、陷马坑等陷阱不禁大叫道:“不要放箭小恙快快弃马快快弃马!”

彭小恙眼看也快坚持不住了听到杨凌呼唤猛地一推马鞍向侧外一滚嗵地一声摔到地上一咕噜翻到路边后边一匹奔马就在他刚刚滚到路边的时候玄之又玄地贴着他的身子奔驰了过去。

彭小恙连滚带爬地又爬开几步灰头土脸站地道:“好吓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杨凌急忙叫人把他拉到路旁石丛后追问道:“出了什么事刚刚什么东西爆炸怎么那么大的声响”。

“好吓人实在是太吓人了”彭小恙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惊魂未定地道:“我只不过放了一炮就变成这副样子了阿德妮姑娘造的东西太吓人了!”

彭小恙放那一炮巧之又巧正好落在一辆马车上马车上放着白衣盗缴获的火药。由于大炮使用的弹丸告讫火药暂时用不上了。白衣盗也知道火药是个好东西于是一听大军要转移就把它们统统搬上了车想要一起带走不想这车火药成了祸根。

火药桶爆炸的威力远远超过了辛游击所属精骑携带的手雷爆炸地点炸出一个方圆数丈的大坑爆炸中心把方圆十丈以内的白衣军、战车、车辆辎重全部抛上了半空巨大的气浪把数十丈内的人马呈环形向外推出推挤砸压在一起。

辛游击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巨响还未等多想巨响引起的马群炸营就开始了。辛游击所率官兵的战马都熟悉爆炸声而且全都堵住了耳朵虽然也慌张了片刻不过已经被他们高超的骑士控制住了。但是马群的骚动对同类是有感染性的周围战马全部发疯似的嘶吼、狂奔影响了官兵的马匹它们也不受抑制地骚动起来。

战马炸营造成的冲撞挤压让人根本无从抵挡前方还有数十丈的距离但是疯狂的马匹狂奔乱蹦由于大军正在缓缓向西南行进战马受惊之下大部分惯性地加速向西南流动如果再想从这股疯狂流动的大军中横向穿插过去就算由着他们砍这三千骑兵也要被蜂拥过来的巨大压力踩成肉饼。

辛游击见势不妙只得高喝一声:“顺惊马而动!顺惊马而动!”说着当先拨转马头加入了向西南流动的阵营同时挥舞着战刀不断劈砍着前方挡路的一切。

他的声音在人喊马嘶中远处的部下根本听不见不过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一见将军和他身边战士的举动他们就明白了过来于是他们也拨转马头随着疯狂的人流向西南流窜。

为了防止被后边快速拥挤过来的马匹撞倒他们手中的马刀不断劈着、砍着血溅如注可是疯狂的大军已经麻木了整个战场混乱的形势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惨叫声高的、低的、粗的、细的交织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白衣军中的步卒在这场大疯狂中率先成为马蹄下的受害者能活命者百中无一。

徐家楼这是青州一线骑兵队伍的防线。

原本的突袭任务改为设置障碍阻击敌人这个命令让青州守军长长地出了口气野战时白衣军悍不畏死的气势、铁骑奔腾的威风实在是把他们打怕了。

白衣盗们可以为了抢一包粟米、为了敲下一颗金牙、为了强奸一个女人而作战杀人虽说吃粮当兵就得打仗可是要自已和这样一群亡命徒作战心头还真是害怕就象现在马蹄如雷而至官兵们紧张起来他们慌忙跑到路口两侧的临时掩体内端起了弓弩和火铳。刘大棒槌提着乌黑的铁棍乜斜了他们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嘴里咬着草梗儿懒洋洋地向斜坡上走以便观察一下敌情。

前方有长达半里地的障碍成片的蒺藜、鹿角、拒马枪、陷马坑白衣盗要冲过来得先把这些东西排除了有官兵的冷箭在此不断阻挠要清除干净谈何容易?他们隔着还远呢担心个什么劲儿?

但是刘大棒槌的不屑马上就变成了惊讶他的嘴越张越大嘴里的草梗慢慢歪了下来:“俺地个娘唷这些人疯了?有这么打仗的么?这亡命徒也不能这么拼命啊!”

蒺藜丛直接冲过去了根本不管它们对马蹄、马腿的伤害。鹿角冲过去了被踢踹的东倒西否许多白衣盗在视若无睹的亡命冲撞中被抛下马来被滚压践踏成一团肉泥。

拒马枪中间一个圆轴一端抵于地下两丈长小臂粗的木杆锋利的铁枪头斜斜挑向天空疯狂的奔马就象没有看见似的任由马上的骑士拼命拉扯着缰绳仍是一头撞了上去锐利的枪尖从马的心口刺进去斜着从背脊间冒出来来不及弃马逃离的骑士小腹斜穿上去把人和马牢牢地钉死在一起。

陷马坑区一片人仰马翻由于奔跑快速马腿被轻易的折断受伤的战马和被摔伤压伤的响马盗痛苦地满地打滚。他们并没有痛苦多久因为后续源源不断的骑士又冲了上来把他们踩在了脚下。他们愣是用数百条、甚至上千条人命顷刻间铺出了一条出路。

官兵手里的弓弦铮鸣利箭如雨般落下响马盗们紧扣战马以防被甩落根本无法予以还击身手高明的还能镫里藏身身手差些的只能眼睁铮的被人射死。

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奇怪的仗从来没有杀人象切瓜剁菜一般如此俐落一些士兵甚至杀得手软这样的情形在各条要道上同时上演着。

辛游击的人已经不能挥刀砍敌了一些人的刀刃已经砍的卷了口人马拥挤速度却越来越快一个不慎就要落马淹没在‘洪流’当中他们只能收刀紧紧控制着战马官兵和土匪并肩同路彼此看得到却没人顾得上挥刀白衣军的主力彼此裹胁着从太平庄冲了出去。

前方一片血腥气也不知道已经付出了多大的伤亡代价才硬生生趟开了这条出路马蹄踏在血浆、烂肉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奇怪。

冲出太平庄大队兵马四散奔逃又冲出二十多里地去疯狂的战马才渐渐平静下来辛游击的部曲由于事先塞住了马的耳朵是最先控制住战马的人他们一制住马匹立即在奔跑中有意识的聚合、集中当白衣军的人马终于平静下来时辛游击的人也在运动中集结完成。

他们丢盔落甲满身大汗看起来同样狼狈不堪逃难中被挤压推倒和在闯营中死去的士兵大约二百多人剩下的近两千八百人结成了攻击阵型在辛游击的一声厉喝中向刚刚平静下来的白衣军发起了攻击。

白衣军阵势散乱惊魂未定被辛游击的铁骑一冲彼此毫无配合的散骑游勇顿时被砍倒一片随即藉着地势的开阔回过神来的白衣军开始策马反攻四面八方都是白衣军逃出来的士兵开始纷纷向这个喊杀震天的地方聚拢过来。

极度的死亡体验让士兵在极度恐惧之后产生一种病态的勇敢辛游击的人借着最先清醒整军的优势如出柙猛虎般策骑冲突拼死厮杀利用他们人数少而白衣军一时无法形成有效阵形的机会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中穿插迂回。

他们引逗着发狂的白衣军向一侧猛追然后又突然折向意图混水摸鱼跳出白衣军的队伍。辛游击窥准了一个机会迅速兜马冲去。东南方白衣盗的队伍最稀落反正搅乱白衣军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他们才是官兵猎食的对象没有必要仅靠两千多人在敌兵重围中决斗。

他估计随着主力冲出来的这部分骑兵大约还有三万人左右根据他的战场经验从其他几路夺命而逃的白衣军本来就少能够活着冲出包围圈的更少估计总量也就一万多人也就是说十万白衣盗至少在泰安城下葬送了六万这个数字堪称大捷、堪称全胜了。

外四家军精骑都在随时注意着主帅的动静见他挥刀跃马驰向东南立即尾随了过来他们呈三角形策骑狂飙东南方白衣军的散骑游勇不多眼看无法阻挡他们的攻势猛地后边舌绽春雷般一声大吼几十骑疯狂驰来当先一人白披风迎风猎猎眼神凶狠如同猛兽那一脸的杀气似若择人而噬的猛虎。

他叱喝连连不断催马战马长嘶声中他已追及辛游击的骑兵一声厉喝声中右手提着的一杆长枪就象毒舌蛇信攸然而至。

首当其冲的一个骑兵立即跃马挥刀侧向劈去“嚓”地一声牙酸刺耳他本来是避过枪头削向枪杆不知怎地却堪堪劈中枪头手臂一震马刀扬起胸腹间门户洞开那长枪一缩一伸已经从他前心刺入、背心皮甲处透出。

锋利的枪尖尚未滴下鲜血那持枪大汉虎吼一声单臂一扬竟将那人从马上挑起随即双臂运车长枪如轮把那健壮的骑士凭空扔了出去随即双腿控马、双手拧枪直取游击将军辛贵喜。

辛游击眼见袍泽如此惨死不由目眦欲裂他勒缰驻马猛地一兜马头手中举着锋刃半卷的斩马刀也迎面冲了过来。

马踏的卢飞快二人都是马上骁将把战马的助跑利用的淋漓尽致一矛、一刀只在堪堪交锋时二人才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这一击实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劲气如山又借着骏马冲击的强大力道和自身的腰力、重要人马合一骑术和武功的完美融和劲道使用妙到毫颠。

刀光如匹练枪如神龙起“铿”地一声巨响矛断刀碎二马一错镫白衣人手中还剩三尺长的木柄“呜”地一声倒转一抡正砸在辛游击背心护心镜上。“噗!”辛游击一口鲜血如箭般喷了出去。

另一个白衣人纵马驰了过来远远大叫:“虎哥接枪!”一杆长枪夭矫而至。

“虎哥?这人就是杨虎!”辛游击扶住马鞍策马回头眼见阵阵黑云只见一道白影疾驰而来手中长枪运转如飞枪尖破空发出尖利无比的破空啸音。

“将军小心!”几名士兵拍马疾来让过辛游击落荒而逃的战马马刀竖劈如山冲着杨虎当头劈下。杨虎大吼一声长枪横空几柄马刀在一阵“铿锵”碰撞声中被枪尖撞开然后一记“毒蛇乱吐信”“蓬蓬蓬”已有三名骑士胸口冒出飞溅的血花。

一年刀十年剑百年练就一杆枪。枪要练出彩是最难的可是杨虎的枪法实是出神入化已臻极境。“嗤嗤”声大作慑人心魄。杨虎手中长枪凌厉有敌无我煞是威风。

“不要恋战走!”辛游击强压住喷呕的鲜血嘶吼了一声。杨虎再勇终是一人但是若与他纠缠过久白衣军四下合围那便走不得了。

围攻杨虎的骑士们被杨虎东挡西击片刻间就一一刺杀于马下只有一人在他手臂上划下了一记刀痕。趁此时机辛游击等人已脱出二十多丈的距离杨虎恨极了这路毁掉自已大军的官兵衔尾急追犹自不舍。

后边一骑飞奔而至一路呼喊道:“虎哥收拢军队速脱险地要紧穷寇勿追啊”。

杨虎牙根紧咬恍若未闻红着眼只盯着前方飞奔的官兵不放。木云见他不听气极败坏地不断挥鞭急追两人堪堪追了个马头马尾前边辛游击和几个官兵忽然接二连三抛出几件东西。

“虎哥小心有暗”木云喊了一半忽地一呆:“丢在地上如何伤人?”

“轰!轰、轰嗖嗖嗖嗖”

爆炸声并不强烈骇人的是那四面八方隐隐传出的尖锐破空时纵然有人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投掷暗器也不可能打击面如此之广力道如此之大呀。

二人大骇一个轮刀、一个舞枪把面前挡得风雨不透。杨虎跨下马挨了无数的铁针铁片疼得狂嘶乱吼战马跳跃之间杨虎只觉左眼一阵模糊伸手一摸全是鲜血此时钻心的疼痛才传了过来。

杨虎又惊又怒双手握枪仰天狂吼一声:“啊!”两膀一较力“卡”地一声那枪杆儿竟被他双手拗断杨虎双臂肌肉贲起猛地向下一插两截枪杆噗地一声深深刺入马脊战马负痛向前飞快窜出三步才轰然倒下。

木云见了杨虎如此神威楚霸王再世也不过如此悍勇不禁暗暗心惊。他慌忙跳下马扑过去扶起杨虎唤道:“虎哥”。

杨虎一只眼睛血肉模糊五官狰狞地望着他颤声道:“我我的眼睛”。

“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虎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呐。赶快整顿军队脱离险地要紧这笔债咱们会讨回来的!快再不走官兵合围以我们现在的士气无力一战了。”

杨虎木然地被他匆匆裹了裹伤木然被扶着向回走木然被扶上一匹战马木云上了马高声吩咐道:“快马上集合队伍兼程赶往马家埠此地不可久留”。

杨虎残兵也来不及清点大家纷纷上马疾行而去。木云骑在马上望着一败涂地的大军微微叹了口气打胜仗时气势如虹、打败仗时就如此模样难怪父亲根本不同意我的占据山东北扼京师的计划杨虎的军队只能嚣张一时终究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他觉得小腹上有些凉微微低下头忽然怔住了小腹上一片殷红什么时候流了这么多血?是染的别人血迹?我还没有亲手交敌呀。

木云伸手按了按小腹微微传出疼痛感衣袍上却没有什么划破的痕迹他慌了急忙解开袍子拭净结实平坦的小腹间鲜血看了半天也不见伤痕伸手微微一摸才找到一个微微疼痛的触点。木云放下心来看来是官兵那奇门火器中搀杂的什么杂物射伤了自已瞧这模样无甚大碍。

他吁了口气暗想:“如今看来只有依父亲计划引杨虎军汇合刘六刘七同下江南为我弥勒教起事大造声势。大事成时我李世豪便是父亲面前第一功臣。至于杨虎”

化名木云的李大礼冷冷地看了眼杨虎的背影:“等到该帮我们做的事做完了他的人马就算全死光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在山东攻城掠地、无所不克已经日益骄狂的白衣军终于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战兵败泰安城周围官兵四面夹击设堵设伏大军纵骑来往冲杀直杀得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白衣军落荒而逃。

杨虎大军一路向西南逃窜沿途不断有官兵伏击。一座桥刚刚踏上十几匹马就轰地一声沉到了河里;一条山道忽然就从林中射出一丛利箭;好不容易到了平坦的道路大军想加快行程不料快马刚刚飞奔起来就踏响了官府埋设的石雷被炸的人仰马翻。

最令白衣军恐惧的就是时不时会有那种爆炸声不大但是铁片铁钩激情四射的震天雷也不知道官兵是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一旦爆炸就有至少几十个兄弟受伤死了的也就算了最惨的就是没死的破相的、残废的根本拖累了大队行进士气低迷到了极致。

已经有士兵趁夜偷偷溜走曾经不可一世的白衣军变成了惊弓之鸟官兵根本不给他们重整军伍、歇息再战的机会。

沿途官府设伏的小股部队阻击给他们的心理上造成强大的压力使他们士气低落而且无法得到休息大军疲惫不堪。而汇合山东全省的近三万骑兵衔尾猛追又保证了他们无法停下来寻找当地官府的麻烦无法打击报复抢劫钱粮他们只能逃不停地逃。

曾被他杨虎一个回合打得吐血的那位游击将军任骑军指挥指挥骑兵分进、合击、驱散、追杀、包围领兵打仗比他高明了何止一分半分。在这样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的攻击下十万白衣军损兵折将、一泻千里亡命般逃出山东与刘六刘七汇合取道南下战局突转急变。

糜鹿行于中原觊觎者各有所图。有人试图驱赶它按着自已设定的路线行走设好围场的人翘首盼望着它自已闯进来。

杨凌看起来并没有参予逐鹿他留在山东清剿豆腐狼这支残军。豆腐狼是白衣军后军主帅战马炸营时他从徐家楼方向冲了出去过后搜罗各处残兵败将聚起八千多人试图杀回青州重上太行山。

杨凌一面追剿他的人马一面在在山东全境安抚流民、减免税粮清算趁乱打劫祸害乡里者清理因战乱造成的产权不清、土地纠葛组织官府设粥施棚、鼓励流民复业官府分发廪食、庐舍等等。

战乱之后若救援不及难民必将再起祸乱。杨凌一手刀一手笔一面在斩草一面在除根。

青海湖此时也闯进了一只糜鹿鞑靼、瓦剌、哈密、青海各地错综复杂的势力在静静观察中原状况的同时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里天下格局的流转变化悄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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