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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
在大宋，最盛大、最隆重、最热闹的节日是元宵节。开封府自乾德五年宋太祖赵匡胤下诏后，元宵放灯为五天，从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八。官府早在御街，用竹木搭好了用于放灯的棚楼，叫作“山棚”，到了放灯之期，山棚万灯齐亮，金碧相射，锦绣交辉。歌妓měi nǚ在山棚前曼妙起舞，衣裙飘飘，迎风招展，宛若仙女。
御街山棚的左右，是相国寺出钱摆出的两座用五彩结成的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塑像，身跨狮子、白象，灯光下，从菩萨的手指，源源不断喷出五道水流。山棚到皇城宣德门中间，是用棘刺围成的一个长百余丈的棘盆，棘盆内搭建了乐棚、露台，专门供教坊的艺人就在这里演奏音乐、百戏。
游人只能站在棘刺外面观赏，好在宣德门旁的两盏琉璃灯山高达三丈，把偌大个广场照得犹如白昼。周围还有民间的各式灯品，精妙绝伦，走马灯里，马骑人物，旋转如飞；珠子灯以五色珠为网，下垂流苏，都是些龙船、凤辇、楼台故事；羊皮灯，镞镂精巧，五色妆染，如影戏之法；罗帛灯，或为百花，或细眼，间以红白，最为奇妙。
朱武看着露台上的节目，听着小贩们的叫卖声，抚掌道：“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皇上登基以来，黄河清是一件大事，金瓯酒也算得一件大事。”
众人皆笑，潘金莲不明所以，听燕青解释，潘金莲才知道。皇室还会在元宵赏灯的时候，在皇城端门摆出御酒，叫“金瓯酒”，由光禄寺的人把着金卮劝酒，看灯的百姓不问富贵贫贱老少尊卑，到了端门下，尽赐御酒一杯。有一年元宵，有个女子饮酒后，顺手想把金酒杯偷走，被卫士抓住。
光禄寺的人问她为什么偷东西。女子说：“妾身的夫君平日管得严，我今天喝了酒，面带酒容，回家后夫君会不高兴的。我将金杯带回去，做个证物，说是皇帝御赐的酒，夫君就不敢有意见了。”只听隔帘有人笑道：“将金杯送给她罢。”帘后那个说将金杯送给女子的人，便是宋徽宗。
杨志笑道：“还有一个版本，说那女子做了一首《鹧鸪天》：‘月满蓬壶灿烂灯，与郎携手至端门。贪看鹤阵笙歌举，不觉鸳鸯失却群。天渐晓，感皇恩。传宣赐酒饮杯巡。归家恐被翁姑责，窃取金杯作照凭。’皇上大喜，以金杯赐之。皇上虽年轻，多少也是明君，更是个趣人。我等岂不是也因此愿意招安，重回平常生活。”
“说得好。”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挤到杨志身边，齿白唇红，龙眉凤眼，两眉细长入鬓，身穿金翠绣锦袍，腰间别着玉带。来人问道：“你们几位原本可是梁山好汉？”
一看就知道是权贵子弟，潘金莲更是看了两眼放光，如此英俊的人物几曾见过？朱武等人急忙施礼道：“好汉不敢当。我们只是天子脚下的一介百姓，现在做做小本生意。”
年轻人笑道：“神机军师青面兽，现在可是开封的名人，有人断言，不出两三年，你们就是汴京最大的牙行。”
朱武和杨志吓了一跳，这话传出去，可是结仇家的事，弄不好，会被那些大牙商联手打压。朱武顾不上猜测对方身份，谨慎地问道：“此是谬言，不知是何人所讲？”
年轻人大笑道：“是刘德初所言。我一定告诉他，朱先生说他讲的是谬言。”
朱武吓了一跳，刘德初就是刘正夫，字德初，未冠入太学出名，与范致虚、吴材、江屿号“四俊”，现任中书舍人。蔡王府狱时，刘正夫入对，引淮南“尺布、斗粟”之谣劝解，宋徽宗因此感动，解散其狱，待蔡王赵似如初。朱武慌忙道：“小人无知，冒犯了刘大人。”
年轻人不以为然地说：“朱先生，你可是才智之士，再客套就假了。若不想做成一个大商人，你们为何开牙行？”
杨志答道：“人活着，总要做些事的，并不一定非要有结果。”
年轻人赞道：“还是青面兽不减当年豪情，杨志，你记得这句话，我迟早有买卖交给你。”
杨志等人经验丰富，早就感觉周围不对，虽然元宵节人挤来挤去，每个权贵子弟出来，都有保镖，但是周围出现了一圈暗中保护的高手，这就不寻常了。年轻人也明白自己不能久留，朝众人笑笑，飘然而去；杨志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猛然想起，年轻人与哲宗长相有几分相似，莫不是是宋徽宗赵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