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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是被一阵浓烈的酒香惊醒的。

他从草席里钻将出来,只觉头脑隐隐发沉。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只从门口的石缝处透进来几缕月光,隐约能看见张玟的身影。她正蹲在排列整齐的酒坛面前,不时提起其中一坛,拔开封酒的软木塞闻辨一番。双喜有些不知所以,轻声问道:“玟姐,你这是做什么?”

张玟闻声立即回过头来,喜道:“你可算醒啦,我还担心你这一觉睡到天亮,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你。”

她摆弄着手里的酒坛,又说道:“你的烧还没退,多少要补养些水分才好。这窖子里别的没有,酒倒一点都不缺。我琢磨着挑些清淡些的,先给你喝上几口。”

双喜苦笑一声:“玟姐,这天都黑下来了,我们可还有正事,你让我喝酒,不怕耽误事么?”

张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早上看你那捧着酒坛子灌酒的模样,就知道是条酒虫了,也不知你小小的年纪,哪里养来的酒量。”她拍着坛子又说道,“可惜这窖内的酒,大多是放了好些年的,醇倒是醇得很,只怕真如你所说,喝多两口就得上头。”

说罢,张玟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脸上浮出一圈红晕:“我才闻了这一小会酒味,都感觉头有些晕乎乎了。”

双喜呆望着她,没有出声。

张玟虽然黑暗中瞧不清楚双喜的神色,但也依稀知道他正盯着自己看,不由一拍他的脑袋,嗔道:“你没事又发什么呆了——”手还在半空,忽然被双喜一把抓住,然后很急切地靠上前来。

张玟急怒道:“你干什么?快放手——”话音未落,她已然瞧清了双喜的神色,一脸惶急还带着些恼怒的模样。

张玟敏锐地闭住了口,双喜则开始使劲嗅着周围,片刻后,双喜懊恼地甩开张玟的手,抓起地上的软木塞,狠狠按在张玟手中还飘着浓香的酒坛口上。

两人一时间默然不语,只趁着微弱的光线,紧紧注视着不远处乱石封成的地窖口。片刻后,双喜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不能呆了,除非把整个窖子封个严实,否则这气味等同于告诉那群东西,这里有活口。”

张玟低声歉疚道:“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

双喜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道歉。

张玟沉默了片刻,又安慰道,“上午咱不也有开过坛子么,也没见什么动静,那群东西大概找不到这来吧。”

双喜摇了摇头,很坚决地说道:“它们变成那般怪物之前都是些什么,你不清楚吗?若是喝上两口便封了那不打紧,可——”

他轻轻一嗅,便发觉酒窖内的酒气已越来越浓,不多时便满室飘香,不由苦笑道,“这儿是不能呆了,咱们必须马上走。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若是再拖延下去,这里也要被那群东西找着了。”

张玟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正待起身,忽听那本来毫无动静的地窖口传来一记轻微的吧嗒声,同时窖内光芒一盛。

两人急抬头看去,只见那用石块草皮封着的石门上,不知何时镂空了一块。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正从那挖开的小洞外,缓缓探了进来。

张玟一时间心头剧震,险些惊叫出声。她用力捂着嘴,紧紧咬住下唇,口齿间却不自觉轻轻打颤。一旁的双喜也发现了门上那爪子,他一把拉住张玟的手往墙边靠拢,方一握紧,便发觉张玟的手心已满是汗渍。他不由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视线牢牢盯紧了门口。

那门外伸进来的爪子遮住了大半的月光,只依稀能分辨出是一只狗爪。那狗爪在门洞上胡乱抠挖了片刻,似乎无甚斩获,慢慢地缩了回去。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俱是惊疑不定,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再过片刻,依然不见那门外有动静,张玟忍不住轻轻拉了拉双喜的手,正待张口,双喜忙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张玟被双喜的手掌盖着嘴,不由微微一羞。她略略偏了下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这半天都没动静,外边的东西应该已经走掉了。咱们想办法先出去吧?”

双喜此时已是高烧不退,只觉额头滚烫如火,然而脑中维系着的一丝清明,却向他不断传递出危险的警训。现在这周遭一片鸦雀无声,耳畔能听到的仅仅是张玟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然而他冥冥中只感觉到危机还未消退,甚至就在眼前。

他对着张玟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张玟耐着性子又站了片刻,眼见双喜依旧半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又劝道:“这会儿不走的话,待会儿再招引来几只,不是更麻烦么?”

双喜摇摇头,仍是一声不吭,张玟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她盯着双喜道:“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的过失而生气,我向你道歉。可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在这里多待一刻,危险就要多上一分。”

她顿了顿,冷声道:“你要留就留着好了,我自己走。”说罢挣开双喜的手,转身便要朝门口走去。

双喜大吃一惊,急急冲上前去,想要将张玟拉回,然而脚底忽然一阵发虚,猛地又向前跌了几步。这几步,直接让双喜跌出了漆黑荫蔽的角落,门上透过的光线直直射在他脸上,他下意识朝那门外的小洞一看。

一张狰狞的狗脸正透过小洞,紧紧地盯住了他。

那硕大的狗嘴里缓缓卷出一截舌头,嘲讽般舔拭了一圈锋利的獠牙。而那双漆黑如墨,找不到半丝眼白的狗眼睛,尤使双喜感觉到熟悉和恐惧。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不安感是从何而来了。这形似野狗的怪兽,一直就守在门外,半步也没有离开过。换句话说,他所面对的,已不是只会茹毛饮血的野兽,而是具备了谋略的生物。

虽然样貌看起来与寻常野狗别无二致,体型也仅仅是大上几分,然而双喜回想起昏迷前那一幕幕画面,不由一阵不寒而栗。

这绝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凶兽!他一时间站立着不敢动弹,那野狗居然也不作任何攻击姿态,反而透过小洞,饶有趣味地端详着地窖四周,给人一种猫捉耗子的惬意感。

张玟看到双喜一副驻足对峙的模样,立刻意识到门外的怪物还未离去,瞬间心就凉了下来。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连思维能力都停止下来了。

这样呆立了片刻,她忽然身子一震,伸出手颤抖着往怀里一掏,摸出来一盒火柴。

火柴在这个年代,早已是不合时宜的产物了,即便是这偏僻的山村,多数猎户在山中行猎生火时,用的也往往是更为袖珍方便的打火机。

然而张玟的父亲张景却是个颇为泥古不化的老顽固,不仅打猎用的工具笨重传统,连这生火的工具,也一直沿用着老式的火柴盒。张玟生长在猎户人家,受父亲熏陶已久,说巧不巧,随身便携带了一盒。

莫说猎户人家,普通人也大都懂得动物天性怕火的道理。所以这时候,小小的火柴盒实在给张玟平添了不少勇气。

她摩挲着盒子上粗糙的印花纹路,正思量着御敌的方法,耳畔忽听双喜一声大吼,那石门同时发出“哐”的一记巨响。张玟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心里暗叫着不好,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只见那本就松垮不堪的门瞬间便被一股巨力拍碎,随即有条黑影掠过,门外那头恶犬已然扑了进来,连带着扬起一阵喧天的尘烟。

即便两人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了,然而这头通体散发着血腥气味的凶兽,给他们带来的视觉冲击还是异常强烈。

眼前这恶犬一身深黄色的皮毛,流线型的完美体态堪比雪山上的豹子,健壮的肌肉似乎蕴藏着无比强大爆发力,顾盼间优雅从容的姿态,以及无时不刻展露出的一股傲然睥睨的自信。

这般威猛无匹的气势,只有在最顶尖的食肉生物群才见得到,可是这时候,却在一头野犬身上淋漓尽致体现了出来!

这恶犬一进了地窖,只微微抖擞了两下身上的碎石屑,竟丝毫不作任何停留,径直朝近旁的双喜扑了过去。那饿虎扑食般的势头,双喜连叫苦的时间都欠奉,急急翻身朝旁边一滚,随即背上一阵剧痛,耳畔同时传来张玟一声尖叫。

他慌乱中瞥了一眼,自己的肩头已被生生撕下一片肉来!血液从创口处喷涌而出,在草皮上、石墙上染出触目惊心的图案。

双喜倒在地上,忍着巨大的痛楚向张玟吼道:“还不快跑——”

张玟打了个机灵,红着眼眶朝双喜看了一眼,迈开脚步急往门口冲出。那恶犬只略微扫了一眼受伤蜷在角落的双喜,又低吼一声,朝着刚消失在门口的张玟追了过去。

双喜失神地看着那恶犬的背影,只觉心在慢慢往下沉。忽地,他眼中一亮。

这一瞬间,门外似乎有股光华流过,借着清冷的月光,他只见到一坛子亮晶晶的酒水向着刚跃过门槛的恶犬当头浇去。恶犬猝不及防之下,依旧凭着本能在空中强扭了一下身子,这下狗头虽然幸免,身子却严严实实被酒水淋了个通透。

纵是这凶气喧天的恶兽,遽然遭受袭击,也不由缩回了门里去。

门外背靠着墙的张玟则使劲攥紧了哆嗦不已的手,努力将火柴棒在擦纸上一划,燃起的火焰霎时闪烁起红艳艳的光芒,张玟急忙将剩余的火柴凑了上去,引燃成一团。

那恶犬这时正重新探出头来,张玟高声尖叫着,将手中整把燃烧着的火柴棒狠狠砸了过去。

那窖中的酒本来就浓度极高,此时全身湿漉漉的恶犬被火柴引燃,火焰顺着酒水蔓延,整条狗的身子霎时间就变成一团火球。那恶犬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声,身子一边打着滚,一边朝外飞奔而去。

张玟颤着身子站在门口,手还保持着扔出火柴的姿势。她的虎口已是一片通红,却好似完全没有知觉到一般。双喜踉跄着走了过来,看了看张玟惊呆的模样,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张玟听到笑声,身子一抖,清醒了过来。她看着远处还在纵跃的火光,又转头看了看双喜,脸上终于挂起一丝笑意,泪水却止不住串成链子,一滴滴往下滑落。

双喜正要打趣她两句,忽然神情一僵,冷汗一下子涔涔而出。

借着冰冷的月光,他清楚地看到,张玟身后不远的阴暗处又缓缓踱出一只恶犬来。这恶犬与先前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墨黑的眼里看不到半丝眼白,只有残忍和贪婪在瞳孔里涌动。

双喜还来不及出声警示,便感觉眼前一花,恶犬已经扑了过来。

双喜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张玟往旁推开。那恶犬的前爪顷刻间就搭在双喜的肩头上,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撑出一个很夸张的幅度,然后朝着双喜的喉咙一口咬下。

在惊恐交杂着绝望的情绪之中,双喜本来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最开始的那段记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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