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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慢慢朝惊象峰腹地深入,一边寻觅着药草。

张景不时找着话题与这名叫姜牧的少年攀谈,见他一路采撷而来,对山中草药木材的见识确实称得上博闻强记,深感钦佩之下,对这一行最终能否找到那救命的紫桐花,也越发的有信心了。

只是张景的心里始终还存着疑惑。

四象山本就极为广袤,这纵深数十里人迹罕至的惊象峰,离那最近的小村庄也有两天的路程。如果要去那采办物资的集市,更要走上将近一周的时间。

这上下山一来一回,途中少不得豺狼虎豹窥视,更要提防那无处不在的毒虫蛇鼠。即便是张景这样的老行家,也不敢没事儿在大山深处随意逛荡,何况这两个年弱少年?

姜家人为了方便采撷这惊象峰里的药草,难道真的连性命都不珍惜,硬是在这深山险地安营扎寨?

此外,那石屋虽然造得结实,可也毕竟才五六米见长,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囤积粮食,存放药草的好地方。这姜家兄弟说是进山盘桓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真如姜牧所说,石屋只是一般的歇脚处,怎么居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不辞辛苦地安置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收拾得井然有序?

张景心下有诸般困惑,不过他也清楚,只要这两兄弟不说,自己是得不出答案的了。

这姜家两兄弟,弟弟姜祜懵懵懂懂,对人对事一知半解;哥哥姜牧看来却是心思缜密,言谈之间自有一股超越年龄的成熟气息。纵然张景年已不惑,也不敢随意将姜牧看作寻常的后生晚辈。

不过这哥儿俩一口纯实的本地土音,令他倒也提不起多少防备之心。

张景正想着心事,一边随手拨开前方一株挂满利齿的长草,忽然眼前一花,便见草根处飞窜出一只巴掌大的昆虫,直往他面门罩过来。

张景只来得及把头一偏,耳畔听得那虫子扑棱棱的拍翅声传过。他刚松了口气,忽觉脖子后一痛,那虫子已在半空翻了个身,直直落在他背上。

张景惊怒之下,抬手正要将那飞虫拍开,猛然间手肘一紧,霎时如被钳住般动弹不得。他抬眼看去,姜牧正一手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缓缓朝自己身后那虫子伸去。

张景心知姜牧有了主意,一时间也不敢随便乱动,朝着姜牧一点头,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

那虫子状似一只飞蛾,正吸附在张景后背,整个身脊只有手指大小,棕红色的肉翅却大得出奇,不时轻微颤动。

这是一些飞虫极为机敏的技巧,以俟危险降临之际能迅速展翅而逃。

姜牧不慌不忙地靠上前去,待离得近了,伸着的大手这才闪电般覆了上去。那虫子吱叫一声,尚未完全展开翅膀便被抓了个正着,姜牧轻轻将它从张景背后拔了下来。

张景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眯起眼盯住这只将身体蜷在翅膀里的飞虫,不由诧异道:“这是什么蛾子,生得也忒大了些吧?我在山中这许多年,居然从没见到过。”

姜牧盯着那飞蛾道:“这蛾子学名作‘枯荣’,算是这山里头的报春虫。初春开始出没,深秋以后是休眠期,刚才张伯恐怕是把这休眠中的虫子给惊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捏住枯荣的双翅,任它吱吱叫唤着,肥大的身躯挣扎个不停。

张景问道:“这时候也才入秋,你怎么知道这虫子是进了休眠期?”

姜牧叹口气道:“这大山里头,近些年已经出了好多变化,虫子提前休眠,也有它不得已的缘由。”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谈,随即指了指手里的枯荣,又道:“这虫子本身是无害的,不过它们有个习性,倒令人有些不得不防——”

张景见姜牧说几句话,目光就瞥向他方才遭袭的后肩背处,不由有些惊疑不定,皱眉问道:“什么习性?”

姜牧说道:“枯荣在每次休眠之后,都会寻找寄体进行产卵繁衍。刚才它在张伯背上停留过片刻,我是担心——”

张景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瞪眼道:“你是说这怪虫可能在我身上下了卵?”

姜牧点了点头,不再答话,俯身打量起方才虫子飞出的那株长草。张景不知他是何用意,心中颇有些急躁,一边把手伸往创口处试探,一旁的姜牧注意到他这个举动,立刻朝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这虫卵在母虫体内呆得久了,一旦寄生成功,遇热便立即孵化。如果在创口处强行挤压的话,恐怕幼虫四下游散,更不容易捉拿了。”

张景听出了话里的含义,不由喜道:“那你是有法子驱走幼虫了?”

姜牧指着那株长草道:“这虫子休眠处的回回草便是驱虫的最佳良方了。回回草的叶子一旦叶脉受损,就会发散出本来的刺激气味,所以只要将叶子碾碎成汁,涂抹在创口处,这股子气味会促使幼虫钻出,那时再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便不会有大碍了。”

张景闻言,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枯荣幼虫寄生在自己体内,只觉后脖子一阵麻痒传来。他忍着不适,忙俯下身要去拔那回回草。

一只白皙的手再次拦在他面前。

张景对姜牧的举动有些习以为常了,当下也不急于拔草,抬起头看向姜牧。

姜牧将蛾子递给一旁的姜祜,然后从包裹内取出一把形似匕首的猎刀来,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回回草割去了一截。

“张伯,你现在全身放松,我先帮你涂上药汁。”姜牧一边叮嘱一边发力将手中的回回草碾成一片片碎末。

张景将自己后领扯了开来,露出一片黝黑结实的肌肉,随手又取过猎刀把在手上。在这深山丛林里,裸露肌肤意味着多一分的危险,老猎人从不敢马虎。

姜牧将回回草的碎末轻轻拍上,正专注涂着药汁,就听张景发问:“姜小哥,我看你刚才割这草药,似乎还有讲究?”

姜牧缓缓说道:“张伯对这惊象峰里的草药了解不深……”

张景插口道:“小哥不用抬举,我对这山峰里的草木药材何止了解不深,简直称得上闻所未闻。”

姜牧又道:“这‘回回草’虽然长得不起眼,却有极佳的断枝再生能力,如果按张伯那种手法一秧子拔出来,连给它再生的机会都没有,恐怕来年这山中又少了一株迎春的草。”

“一株草而已,也不怎么打紧吧?”张景有些不以为然。

姜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再搭话。张景倒有些不自在了,又挑了个话头:“咱进了这惊象峰也有小半天了,不说豹子豺狼,怎么连只野猪也瞧不见。瞧眼前这境况,可比外边的山里还要冷清不少。”

姜牧这时已经涂好了药汁,不及答话,仔细盯紧了张景的创口。

果然小片刻后,创口处淌出几条极细小的黑线,若不是刻意寻找,甚至肉眼都捕捉不到。那黑线游了不到半指长,便纷纷蜷作一团,落进了泥地里,姜牧再用清水洗了一遍创口四周,才示意张景将衣服穿好。

他接着张景刚才的话应道:“这惊象峰里,要说没有野兽,那也不见得,只不过这些年来山里确实出了点变故,以致山中的生灵都乖巧了不少,见到生人懂得避让了。

“它们白天里走动的少,大多夜里才得以出没。不过这老林子里,危险程度是一点儿不比外头低,我这一路也是嗅着泥土,避着脚印过来的,这是采药人都要学好的本事。这下没让张伯碰上几头野兽打打牙祭,算是我的过失。”

张景虽然听出了话中的玩笑,也不禁有些愕然。他心有余悸地捏着后背,感慨道:“姜小哥,虽然我虚长你两轮,可在这惊象峰里,你的经验可比我老道多了。你这一家子,虽然只钻研采药,我看这山里头的活儿,可不比我们这打猎的差多少。对了,你既说是药农世家,家里现在是哪位当家?”

姜牧神色郑重地答道:“采石村姜延,是我父亲。”

张景又是一怔。

这倒非姜延的名字名动四方,反而张景拍着脑袋想了半晌,才恍然道:“你说的姜延先生,是不是和王医生家走得近的那位……”

姜牧点头道:“我们两家确实来往频繁,长辈们是相识了十几年的交情了。”

张景又说:“王医生我是认识的,如今我那病重的老伴,也是请王医生看过几次,才又拖了好些时间。”

“王大叔的医术我是很钦佩的,他也教授了我不少药学本领。”

两人正说到这,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张景刚来得及回头,一旁的姜牧早如脱兔般跃起,转眼之间朝着发声的树后奔了过去。

呼叫声清脆稚嫩,听来正是姜牧的弟弟姜祜。

张景赶到时,发现姜牧和姜祜两兄弟正蹲在地上,不知在观察着什么,不过两人看样子都平安无事。他不由松一口气,跟着迈上前去一探究竟。

这里的土地到处透着一股丛林间的潮气,松软的泥地上正爬着一只虫子,赫然是刚才叮咬张景的枯荣蛾。

这蛾子此前一直放在姜祜身上,此时却半边翅膀耷拉着,似乎刚刚遭受重创,正在地上扑腾着行走。

姜祜拿着树枝拨动蛾子,数次将它掀翻在地,蛾子依旧挣扎着起身,继续向前爬去。

张景拍了拍姜祜的小脑袋,笑说:“这蛾子叮的是我,可没得罪你呀,怎么把它给弄伤成这样了?”

姜祜不满地甩开头,哼道:“这哪儿是我弄伤它了,它自个儿挣断了翅膀掉下去的。”

张景吃了一惊,一旁的姜牧霍地站起身来,凝声道:“它是要逃跑。”

张景哈哈一笑道:“咱几个有这么可怕,至于把它吓得连翅膀都挣断了?”

姜牧摇摇头,继续说道:“恐怕我们也要准备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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