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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救我的丈夫儿子！”一个头发披散，眼睛红肿，面色枯槁的女人尖叫着。
“我都散尽家财了，只求救回我的丈夫儿子啊！”
“你算什么金级佣兵！”
一个背着巨大铁链的男人从一个城镇上走过，几乎凝聚成实体的紫色能量覆盖着他的肩膀和扛着铁链的两只手，结成巨大的紫色光茧，并沿着铁链一直覆盖到后方。
巨大铁链的尽头，是一个更加巨大的铁笼，铁笼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紫色能量植物，笼子里面看起来起码有着两三百人。一半的人在笼子周围找着自己的家属，喜极而泣，努力让他们宽心，而另一半人则躺在笼子里跟着一起颠簸，宛如死尸。
男人默默地走着，巨大的铁笼将城镇的青石地面犁出一道裂痕，裂痕一直从镇子外极远的尽头跟到男人脚下。男人一步踏下，先碎的永远是脚下的地面。
“轰隆”的声音不停地在镇子里响起，镇子上的人都围聚了过来，有的在惊喜尖叫，有的则像之前那样放开嗓子哭泣，谩骂。
失去至亲的人还怕失去自己的性命吗？不怕。
所以他们肆无忌惮地骂。你再强，也不过收走我这条贱命；你再强，不也救不了对我来说更加重要的东西？
男人说不了话，也不想说，现在只有这个镇子上的那位隐士能解开笼子上的符阵。
而他早就到极限了，他已经走了太久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极限在什么时候就到达了，或者在镇子外的山头，或者在更远的上一个山头。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若是开口或是停下，一直绷紧的能量将会瓦解，压制着笼子的能量也会随之消散，里面的两三百人都会瞬间成为飞灰。
“废物！”
面如死灰的女人突然跑到他面前，在他身上撕扯起来。
几个男人跟过来拽走了这个女人，但血仍然从他脸上，胸口上流了下来。
那女人用了破皮钉，这种简单的小东西能伤到没有能量护体的超级高手，虽然没有高手会不用能量护体。
“你为什么救他们？”
虚无缥缈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但男人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他们的反应了吗？你救的人，他们以为付出了就心安理得。你没救的人，他们就怪你没能履行承诺，致使他们的家人惨死，恨不得将你扒皮拆骨。值吗？”
男人说不了话，那人也知道。
“他们出的钱，连这个链子上的一根铁钉都买不起。而我却知道，这个符阵从你握起链子开始就已经激发了。你能走到现在早已是奇迹，就算你能得救，也终生再难寸进。”
声音略有停顿。
“值吗？”
声音自言自语。
“不值。天下普通人千千万，他们不识好歹，不知真假，不辨善恶。见者信以为真，闻者夸大其词。而像你这样年轻的强者却是凤毛麟角，这两三百人便是死了也值不上你的半分资质。”
“你本可以逃，你本可以在两个山头前快到极限时放手。你迟早有一天能一飞冲天，甚至能冲击传说中的境界，到那时，别说他们，就算是这个镇子都会化为抔土。而你则能救更多的人，甚至到时整个世界都要依靠于你。何必？”
“他们该死。”
那人不停地说，但男人知道时间仅仅过了他迈开脚的一小步。
“你有机会说一句话，若能说服我，我便救下你和这群人。若说服不了我，你便和这个镇子一起消失吧。”
声音下了通碟。男人忽然感觉身体一松，周围的场景一阵变幻模糊，时间像是被冻结了。
男人好想呻吟出声，但他知道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趁这个机会挪了一下手，换成另外一个肩膀扛起了铁链和上面的紫色能量晶块。这对他来说一路上都只是一个奢侈的想法。
他松了口气，再次握紧了铁链，他知道那个人会给他这个时间。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我不后悔。”他几乎呻吟着说出这句话。
千钧的重力突然降下，最后的一个字变成了嘶哑难听的拖长音，并影响到了他一直绷紧的能量。
那个人放弃了，并用男人开口的机会耍了他。
紫色结晶崩散，从手上一直裂到铁链后方。笼子上缠绕的紫色植物瞬间化成漫天碎屑，一直被植物压在底下，阻止流动的符阵猛地冒起了剧烈的光芒，澎湃的能量波荡刹那间就把铁笼压得畸变。
男人松开手跪在了地上，他彻底放松了，连跪都跪不住，脑中的眩晕带着他往地上撞去。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群人正在举起手中的各色符咒往他这里冲来，他们个个眼圈通红，脸上嘴边都是血迹，身上衣服破烂，嘴里恶狠狠地念念有词。
哦，就算那人没有耍他他也活不下去了，这些符咒足以影响到他手上的平衡。原来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吗？我还以为快要成功了呢？
是不是，前两个山头快到极限的时候就应该放手的？哦，是两个山头前到的极限。
指鱼，我是不是该放手的？
一个英气但温柔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她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符咒一脸无奈，但满眼，满嘴角的笑意。
笑意许久未变，还不变，再不变。
咦，男人使劲睁大了眼睛，周围的世界再次停住了。
一双破烂不堪的鞋子带着恶臭走到了躺在地上的他面前。
“哎呀，臭小子，你也真是的，随便考验你一下嘛。”苍老但戏谑的声音传来。
“哎呀，行了行了，你合格了，老朽出手就是了。”
老头说着话但没动，一屁股坐在了男人面前，扣着脚丫子啃着手里的酱花花的大猪腿。
“少年人，想开点，凡事莫太执着。”老人说着，周围变幻着。
“就算天下与你为敌，你心中也须得谨记自己。”
“就算世间人都抛弃了你，你也得牢牢抓住自己。”
“不过反正你不能再变强了，也没机会与天下为敌了，跟你说这么多干嘛......”
万物生物，生息不息。
......
陈爸有些尴尬站在一个帐篷面前，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进去。
不管这次的结局有多好，因为种种巧合降低了多少的损失，还是有人死了。
有些人什么都没损失，还得到了很多补偿，但有些人一大家一夜之间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哭出来的算是极为悲伤，哭都哭不出来就是绝望。
旁人他可能真的不能带去多少慰藉，但这个，他或许可以。他看过她脸上的神情，他以前都会忽略的神情。
陈爸最终还是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女人半边脸缠着白色纱布躺在床上，露出来的一个眼睛盯着帐篷顶，她显然早就醒了，但仍然了无生气。
“那个。”
陈爸刚刚走进来又尴尬了起来，他本想好了说辞，到了这里却又都忘了。
“你叫羚目吧？”
“我听人家说的。很好听的名字。”
女人纹丝不动。
“呃，那个。”陈爸又看了看这个面容枯槁的女人。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