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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时,那么小,哪来那么多钱葬母?”姜欢问道。
“是啊,就是因为没钱……”
年仅七岁的小孟谟之当街卖身葬母。
……
“真可怜!”
“还这么小呢。”
“你领回去当儿子养吧。”
“你咋不领呢!”
路人左一层又一层的围成一团,叽叽喳喳的讨论不停。
“呦!妈妈您看,有小不点在卖身诶!”一个青楼老鸨带着两只骚狐狸碰巧也撞见了小孟谟之。
老鸨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兴趣非常的道:“哎呀呀,还真的。这小不点儿长得可真水灵,仔细看看还挺俊的!”
“带回去吗?好像童男也能招来不少有特殊兴趣的客人。”
孟谟之闻言不禁狠狠打了一个寒噤,急忙把头深深埋下,一言不发,双手死死地抓住母亲的衣袖。
“小弟弟,跟姐姐们走吗?”老鸨在孟谟之的眼前晃晃沉甸甸的钱袋。用粉红色的绸扇撩起他的下巴,用挑逗的口吻说:“呦呵,这么俊!跟个女娃娃似的!可不能白瞎了这脸蛋儿。”
孟谟之巴掌一甩拍掉老鸨的手!写满厌恶的眼睛里旋转着惊惧的泪花。
“嘿!还挺有脾气!我还真的相中这个小不点儿了~”
孟谟之一阵恶心,听了这话有些怒从心中起,不假思索就骂道:“滚!”
这一声“滚”,声音虽小,但是四周人依然听得清楚,一下子便惹怒了那三只狐狸!老鸨反应过来,反手一巴掌就狠狠甩在孟谟之的小脸上!
啪!!!
清晰的五根手指红印当即就画在脸上!孟谟之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愣是没有哭出来!满腔的愤怒一时间竟盖过了恐惧,他提高了声音,又一次,慢慢的,重复了一遍:
“滚!!!”
“嘿!你个小兔崽子皮痒了是吧!?看来得好好教教你这探香阁的规矩!!”那老鸨当即把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往孟谟之的脑门砸去,然后扯着他的一条胳膊就要拉着他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孟谟之用另一只手努力掰开老鸨的钳制,脚下拼了命地倒退,又急又气憋红了脸。那狠女人抬起一脚就踹在他的肚子上!
“唔!咳咳咳!咳咳!!”
“收了老娘的钱,以后就得听老娘的话!不然……”她突然转身,一只手掐住孟谟之的两颊,“老娘弄不死你!!!”说罢,猛地把孟谟之的脸甩向一边!
完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孟谟之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绝望无助的情感爬上他的大脑,激得他眼前发黑!他口中难以抑制的哽咽,下意识把小手伸向母亲。
而那具躯体再也不能起来保护她的孩子。
抬头望向黑乎乎的围观人群,他们依旧黏在围观的背景里,说着旁白……
“这孩子好可怜啊!”
“真的要被带到青楼里了?”
“仔细看看还真是一副贱胚子啊,这孩子。”
完了!彻底完了!!!
……
小孟谟之感觉自己仿佛失重,如同浮萍一般顺着潮流而渐渐流失掉体温。周围异样的眼光,那份死死钳住自己手腕的力量,和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无一不在切割着自己的神经。
孟谟之胸中终于涌出发自本能的哭嚎:“呜啊啊啊!!!不,不要!放开我!!啊啊啊!!!”
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不停滚落,大张的嘴巴里流进了鼻涕泪水。
母亲还在躺着,临走前的泪痕依稀还挂在脸上,可能是对自己孩子抱持的莫大愧疚与悲哀。
“哭什么哭!”老鸨伸出挂满玉镯玉戒指的手,掐住孟谟之的耳朵转了一整圈,简直要把孟谟之的耳朵整个儿扯下来!
“啊!!!”孟谟之大叫。
“有点儿过了啊,你松手吧。”
“带回去慢慢教,在大街上像什么样子!”路人们终于说了些“公正”的话,那老鸨听了更觉得像打赢了胜仗,拉扯着孟谟之就要凯旋而归……
嚓!!!
一柄剑鞘突然从人群中间伸了出来,打在老鸨肥手的麻筋之上。老鸨手一松,孟谟之恢复了自由。
孟谟之眼泪汪汪的模糊看到,从人群中挤进来的这人——是个面带些忧郁之气的青年剑客。他的两道眉和眼梢都微微下垂,薄薄的嘴唇像是因为什么苦事似的而一直抿着。
“这位夫人,”青年剑客声音略带沙哑,但语调强而有力,“你牵着的这个小孩儿还未答应卖身与你,你怎么能强买强卖呢?!”
“怎么?你还想打女人?老娘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给了这野小子钱,所以他现在就是老娘的!”说着,老鸨又重新掐回孟谟之的手腕,指甲深深的嵌进孟谟之的肉里!
青年剑客叹了口气,搔搔脑袋。突然刷的一声拔出剑来架在老鸨的脖子上!!!
“啊啊啊!!!shā rén啦!!!”这回轮到那贱女人和他的两只跟班杀猪般的嚎叫!
“我,狄蓓江。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所以女人也照样砍!”
老鸨强提一股勇气,声音微颤着嗔道:“怎么?!光天化日下你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我是不敢现在杀你,”狄蓓江说着就把剑面贴着她的脸皮拍了拍,“可是这么漂亮的脸蛋,刮花了可就不好了。你们可是靠着脸吃饭的行当!”
“啊!不要!”老鸨吓得腿一软,险些跪下。然后气得一边跺脚一边冲着吓傻了的两只跟班大叫:“快!把钱拿回来,咱们走!老娘要是出了事,你们俩也别想混!!!”
“是是!”
“你们仨都给我滚!”狄蓓江低吼。
老鸨正了正领子,带上她的两只骚狐狸,回头啐了狄蓓江一口:“我呸!老娘不要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好好玩儿吧!!!”说罢就把钱袋塞回胸间,摇着屁股气鼓鼓地走了。
“没事儿吧?吓坏了?”狄蓓江蹲下来,用自己的干净袖子给孟谟之擦眼泪鼻涕。
孟谟之呜呜哇哇的止不住哭声,看样子真的是吓坏了。狄蓓江手足无措的搔搔脑袋不知怎么办好,破窘的刚想向身边群众求助,却发现看热闹的人们稀稀拉拉的已经离开了。
“唉。”狄蓓江又叹了口气,都不知道叹了多少口了。瞅着这个小子分外可怜,放着不管的话恐怕早晚得饿死。神色犹豫的瞅着这个爱哭包半晌,最终把手伸进怀里掏了掏,取出一个钱袋。
他把这个不怎么沉的钱袋放到孟谟之的小脑袋上,问:“要不要?你得埋葬你母亲吧?”
孟谟之哭得厉害所以开始不停地抽搭,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但小手伸到脑袋上,把那个钱袋取下来紧紧抓着,认真的看着狄蓓江,重重的点点头!
狄蓓江一直忧郁的眉毛眼睛,突然笑出了弧度,“我帮你一起下葬你母亲。然后……
你就要作为焱城派狄蓓江的弟子为我效力咯!”
“啊?”
“‘卖身葬母’对吧?不能说话不算数,你已经被卖到焱城派啦!”
……
孟谟之回答姜欢说:“我就是因为太小又没钱,所以卖身葬母。然后被师父买回来,顺理成章的在师父门下习武练功了。”
“就因为这样,就这样?你就习武了?”
“没错。”
“唉。”姜欢颇感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为父报仇’、‘将来成为一代大侠’、‘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这类了不起的理由。结果、结果就只是被卖到山上了啊。”
孟谟之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看着茶水上的腾腾蒸汽温柔的笑了笑:“这就是缘分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