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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这次还带来了一个磁带铁盒。

盒子是芬和雨的秘密,两人约定从相恋之日起,每天攒下一元放里面,作为爱情见证。

离校那天,芬用胶布把盒子封了个严实,就像尘封记忆一般,生怕落下一点一滴,然后要雨带回去。

雨嘻笑说:“想给我戴个金箍圈是不是?”

“什么金箍圈?”芬听得不甚明白。

“它能让我时刻想起你,想起你却又见不着你,见不着你我就难受,不是金箍圈是什么?”雨解释。

“呵呵,是吗?这就对啦!就是要让你这个孙猴子永远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唉!就怕猴子心有佛祖,而佛祖却心怀众生噢!”

“佛祖心怀众生,是因为享了众生的供奉,只要你一如既往,我心中当然只有你了!”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为了本人的终生幸福,还是拿去箍你好一点!”

“那不行!孙猴子要是没了金箍圈,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说不定会找上三五个猴媳妇噢!”

“哪能呢?孙猴子的六根早被佛祖净过啦!就算佛祖不要他一心一意,他都没法二心。”

接着,雨柔声道:“你就带上吧!如果遇到什么急难险事,还可以用它先顶上,这样我也安心些!”

这是雨唯一一次没有听从的旨意,也是芬仅有的一回没说服雨!没想到她却分纹未用的带来了,给雨的心里罩上了阴影。

芬不经意间将磁带盒往抽屉放,却没躲过雨的眼光,加上之前山上的一番话,不祥之感陡增,雨再次重复了理由,却少了当初的自信。

“这个“金箍圈”把我脑袋都箍痛了,也该让你尝尝味道啦!”芬本想把话说得轻松些,听来却不自在。

一下了双方都没话说,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芬柔柔地道:“用这钱给俩老买套衣服吧!就算是你我尽一份孝心,好不好?”

“衣服以后再买,不一定非要用这钱!”雨很生气。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用呀!”

“当然有区别!”雨涨红着脸,却又不好道出这只可意会不可言谈的“区别”。

“你要是这样犟,我以后就不理你啦!”声音不大,也不凶,却有一种惆怅味道。

这话对雨来说本是 “紧箍咒”,以前只要芬一念,雨言行立停,不再争执。可现在不得不坚持,因为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害怕失去她!

雨拣出盒子塞进芬兜里,芬掏出放在了抽屉上,如此塞、放了几次。

母亲推门进来,看到了这一幕,以为是芬的信物,便力劝雨收下了。

第三天,阴转小雨,芬执意要走,母亲初次当上准婆婆,感觉挺不错,疼爱关怀之意心犹未尽,再三劝留,芬以“工作”为由坚持。母亲是有原则性的,对于“工作”和“读书”她始终放在第一位,决不因其它事耽误、搁下,以致于雨常以此为幌子,为欲为之事。

所以,在母亲一双不舍、期盼、爱惜的眼晴注视下,雨跟芬踏上了返程的车。

沙石山路,崎岖不平,qì chē一路颠簸前行,一车行人脑袋瓜子很有节奏地摇来晃去,芬依在身侧闭目浅寐,雨尽量平衡身体,让其得以平稳,一路上,两人甚少言语。

环境、天气对于心情有着烘托、酝酿作用,君不见远古近代诗人词豪作家那哀怨之情、悲悯之愫都是在阴缺之月、绵雨之际展现得淋漓尽致,释放得酣畅忘我吗?

山路虽远终有头,情到浓时却要别,这样的天气注定是个离别哀愁的日子!

到了县城,芬还得转车去小镇,雨想送芬到家,芬婉拒了。本来就心有担忧,心怀揣测的雨,心情有如雪上加霜,可仍然强笑勉欢,在候车的时间里陪芬走了一圈泥泞路,此时此境,雨千思万虑,不知提哪一壶、不晓掰哪茬,默默然施行。

车窗里的芬挥着手终于走了,雨注视着远去的她消失在尽头,久久没有动作,甚至忘了撤回呆滞的目光。

雨不舍离开这座有芬的城市,在车站附近随意彳亍,他多么期盼奇迹出现!心想:也许车上某位乘客落下了贵重物品,折回要取;也许就在前方客车爆了轮胎,一众人在原地坐等修车;也许她没法取舍,中途下车,远远地呼喊着雨奔跑过来……

奇迹当然没有发生,如果奇迹变成了经常,又何谓奇迹呢?

直到很晚,雨才茫然坐上回家的车,车还是那样摇晃,本来就不清晰的意识更加模糊。虽是初秋,可寒意沁人,雨抱紧身子蜷在座位上,放任记忆驰骋,忧虑灌满了脑袋,就像一个膨胀到了极限的气球,稍有不慎便会砰然破裂,以致于会车时,车辆滑下了路坎都没感觉,幸好两棵大树挡住了去势,乘客全都挤下车来,独他一人稳如磐石!

后来,任由拖拽的客车被一辆货车拉了起来。

那一刻,雨觉得自己像极了那辆不能自主的客车,不能在期待的轨道上肆意奔跑,也不知道坎途中谁来拯救,亦不晓得起身后朝哪个方向开驶,更不知晓还能前进多远、坚持多久!

人生好多时候都如此,谁能不经坎坷?谁又能不历风霜?谁都要生老病死、愁离别楚!只不过有些人生,风雨之后就见到了彩虹、小别之后就能欢聚,但有些人生,坎坷之后仍是崎岖、别离之后就是一辈子……

人生,谁都没法掌控!

回到家,雨打diàn huà问了平安,芬在那头仍然雀跃,说自己没事,要雨好好工作,不要想得太多,等待来日相见,并说开学后,要去外地教书,这个diàn huà可能不太好找她了。雨追问其它联系号码,芬说以后有了再说吧!

母亲似乎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问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雨提振精神安慰母亲:“没有!芬已经平安到家了,她说过段日子来看您!”

母亲欣慰地道:“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好生珍惜,千万别错过呀!”

“知道了,有些事还得看天意!”雨吱唔着。

得益文校长的偏袒与欣赏,雨去了职中待岗。

为了不因芬而消沉下去,也为了不让学校失望,雨把对伊人的炽热思念转化为教学jī qíng,工作踏买肯干、态度谦虚谨慎、处事随和有礼,凡众事不甘人后,凡苦累之活必先为之;从备课、讲授、辅导、批改、kǎo shì、复习等每个环节,雨都反复酝酿、静心思考、勇于创新、善于总结、积极讨教、认真为之。专业知识快速提升、授课技巧灵活多样、课堂气氛严谨活跃,师生情谊浓郁有度,教学效果十分明显,得到了全体老师的认可赞赏,受到了学生的一致爱戴。

工作压力、不菲成绩、同事认可、学生爱戴,也难消心中苦闷。

每周要轮换值勤,雨和文校长一班,晚上要值到十二点,值完班雨还要走上半小时才到家,中途要经过一深弯,该场地常用来执行死刑,故名shā rén湾。湾前湾后没人家,迎面相对的山中树茂林密,鸟禽繁多,走兽出入,即使是深夜,啼鸣怪叫也是相互照应,沙沙、咚咚声此起彼伏,胆小之人晚上不敢独自经过,大胆之人的也是提心吊胆、硬着头皮过去,即使过去了,手心也全汗了,背上麻麻的、凉凉的,好阵子都散不去!

那天刚好又在行刑,去看热闹的人很多,迎面山坡满是人,现场拉起了警戒线,武警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气氛紧张、严肃,仅人群中有低低的议论声。

由于没见过,中午课一下,雨也赶了去,可还是晚了点,前面部分程序错过了,发令人员正在发令。

死囚犯正前方留下了一道缺口,雨刚到缺口处,枪就响了,囚犯中枪往后仰倒,目光跟雨对了个正着,眼里空空洞洞,没有光彩,感觉熟悉,身体才仰到一半便被执刑武警从背后猛踢一脚,身子才向前仆倒,扭动了几下便不动了。

回走路上,听别俩老太婆嘀咕:

“这个登徒子死的时候还要往后翻,怨气太重,死得不甘心,冤魂不散哦!”

“是呀!幸好站得远,没对上眼,不然呀……”

“要是被他看到了,那还得了,人的影像到了他眼睛里,永这都不得安宁啦!

“就是,不管有多远,他都天天来缠,缠着去跟他作伴!”

……

说得雨心里沉沉的,背上凉凉的,好像那双空洞的眼睛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包裹起来。

由于感觉相识,便打听了囚犯情况,没想到知qíng rén却道出了一个幽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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