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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拉了个严实,不管你喜不喜欢,也不顾你愿不愿意,夜都会准时来临,怀抱苍生,笼罩孤心,催生忆想!

从生命诞生之日便有了白与黑的对比、互换,这也许是最原始的正反两面,这个由两极构成的宇宙,甚为巧妙有趣,它必须矛盾对立,但又得统一协调,就像镜子必须有吸光和反光两面一样,不然就不为镜子。天与地、白与黑、阴与晴、雌与雄、美与丑、好与坏、强与弱、干与湿、淫与贞、猫咪和老鼠、小鸡和老鹰、尼姑和和尚、大人物和小喽啰,狂风暴雨和风和日丽,山重水复疑无路和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若只如初见和何事秋风悲画扇……如果仅有其中任何一面,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

白天要碌碌而为、觅食求存,实难悲情;晚上可独自静坐、沉思畅想,颇易伤感。

雨在灯光下掏出了伟送来的那封信,信封的边角有些起毛了,绢秀的字迹写着“雨(收)芬(寄)”后面“寄”字有丝歪斜,勾轻竖颤,是否已力不从心!

托信于手,感觉甸甸、心情疑重、怀揣紧张、夹杂兴奋、思虑起伏,一次次涌起拆信的**,又一次次被芬姨尖酸的话语熄灭,是希望?还是绝望?是潘多拉的盒子?还是亚拉腊山的诺亚方舟?它可以令雨在寒冷冬天心中升起一轮暖阳,亦能立马终结雨所有梦想,甚至于不敢去仰视洒落的月辉!

……

远方急促的犬吠声,打断了雨的思绪。他整理好记忆,下定决心拆信阅读,原因有二:其一,如果连信都不敢面对,又如何面对芬及那份真挚的感情;其二,既然相爱,就不应该在乎自己的得失,更应该关心她现在过得好与不好?所走的路情不情愿?

信纸终于呈现于眼前,长达二十来页,越在后面,纸页字迹模糊、扩散增粗的淡墨痕迹越多,想必是眼泪婆娑、滴淌擦拭而成之故吧?

信的内容大致可分为三部分,情感从幽怨到苦楚再到绝望,有起伏、积量变、在升华。

第一部分可为“淡黄”篇,大致记载了一段“有心栽花花不发”的畸恋。

毕业后,芬也没多少别离苦愁,只道是短暂的分开,虽然谈不上小别胜新婚,却可以蓄势待发,蓄相思之势,待蜜意迸发,所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中。

芬想去镇中心完小任教,可竞争实在太大,同级许多条件较好的同学提前托了人、找了道,最终大多数都成了竹蓝打水,芬父母不想女儿成为大多数,便托人去求了分管教育的女县长。

女县长虽然谈不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她人脉广、交际博、权势大,加上教育局当局长的老公,教育部门的事就相当于了家事,要安插个把人去学校也就如同凉拌一道小菜!

女县长有个宝贝儿子,叫飞。飞跟芬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师范,同学了十二载,随着年龄增长,芬从小女孩到婷婷玉立、脱颖而出,飞对她的喜恋之情只增不减,小学六年级就给芬递了一封一句话的信,一句“喜欢你”的话当然没有惊起波澜,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但这并不影响他追求幸福的决心。

小伙子家境好,模样俊,就是喜欢瞧别人的可怜样,常以凌人辱人为乐,小时候常对着穿得破烂的乡邻喊“告花婆”、常在路上挖坑没陷绊人、常纠集伙伴撒尿给弱小,三句话不对头,就抬出老爹老妈来,跟人吵架常一句“我妈是大官!”挂在嘴上,这些都被芬看在眼里,正因为如此,才入不了芬的眼,连要好的同学情份都没了。

到了师范,飞还隔三差五的纠缠芬,即便芬跟雨好上后,还找人游说。游说之人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要芬目光看远点,脑袋瓜子开窍点,跟一个外县小伙子谈朋友,条件不好调不到一块,能有啥好结果?即便结了婚,俩人天各一方,又能坚持多久?最终还得要分开,搞不好累了家人、坏了名声、失了前途,到头来连个好婆家都探不上,就太不划算啦!像飞这样的富家才俊,掰着手指数也找不出几家来,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哦!

话说得有理有据,即使智弱如大郎者都分得出轻重得失来!可芬却不为所动。

对于飞来说,这是他人生于此最大的耻辱。他懵了,极气愤,更想不通,为何堂堂一公子哥,竟然输给了一个穷小子,赢不来心爱女人的欢心!

当所托之人找上飞母时,飞便把长期以来的压抑倾诉给了母亲,飞母本来是看不上寻常人家女儿的,可飞一句“非芬不娶”却让母亲没了辙,只得依了他意,便对托客说:“想进完小不是不可能,除非她愿做我儿媳妇!”

听闻此话,芬母当然惊喜,芬却一句“谁稀罕进那完小!”

芬的倔强,对于从小到大有求必应、有要定允的飞来说,自然不会罢手,他一贯的处事原则就是:己所不得,勿施予人!

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容易到手的事物,就越不珍惜!这是智慧生物的普遍心理,也许到了手,见得久了,尽显不是,没了份量,失了胃口,丧了兴趣,用不了多久就腻了、厌了、自然也就淡了、忘了、送了、扔了!

第二部分可为“苍白”篇,记载了芬孤独无助、四面楚歌的心迹。

毕业是飞的转机,父母手中的权势便是筹码,可还是没能令芬就范,不得不加紧了对芬的攻势,逼着父母为自己提亲说媒。起初,爹妈也没在乎这事,心想凭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给儿子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简直易如反掌,想攀她结亲的人从城西可排到城东,谁还用得着请媒说事呢?

谁知道儿子竟要死不活、不吃不喝的闹了起来。没办法只得顺着他意,托媒找上了芬的父母,俩老当然没多少意见,但他们知道芬认死理、不屈服的脾性。

所以,回应时有所顾忌地道:“县长他儿子看上我女儿,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不过我还得问问娃娃意见,这样我心中才靠谱!”

媒人以为父母都答应了,这事便不会有太大变数,忙笑着道:“那是,那是,这当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呢?”

俩老一脸欣喜,期盼着女儿的回应,芬却不冷不热的一句“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给回绝了。

俩老意外得就像吞下了一只臭鸭蛋,眼睛圆瞪,还以为女儿中了邪!天上掉下馅饼却不愿捡,赶忙请来法师作了法。

法师穿上道袍,在他家里“伊里哇啦”念唱了一会,“劈里啪喇”竹卦摔了一阵,酿了一罐镇妖水挂在进出房间的门头上,然后提着公鸡拿上工钱走了人。

如此一通,母亲满以为驱了魔、赶了妖,万事大吉了,便苦口婆心地劝起来:“闺女呀,你可要做明白人,别走错路,害了自己一辈子呀!隔壁张家老三就是不听父母的话,嫁了个外地人,家里穷得叮当响,人又老实,现在呢?一家四口连个像样的住处也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怜俩孩子啦!

“妈,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两个人的事,总得有点感情吧!”

“感情这东西呀,就像汤菜里的盐,可以先放,也可以后掺,这后掺的,没准还入味些,我和你爸不就是结了婚才慢慢了解的,不也走过来啦!”

“时代不同啦,你们那个年代都是媒说之缘,现在是自由恋爱,没法比!”芬反驳道。

”娃,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一辈子的幸福,到时可不要后悔啊!”母亲爱女心切,无限感慨。

说客再次登门时,母亲便把芬的意愿转达了。看样子媒婆有不成姻缘不罢休的决心,噼里啪啦地道:“小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呀!这婚事要是成了,不仅你女儿有享不尽的富贵,你二老也跟着沾光!以后,这寨上谁不敬你三分,高看你一头,有什么困难还不是亲家一句话的事!”

“话虽这样说,可现在不是提倡婚姻自由吗?这年头包办婚姻,可是犯罪呀!”芬母试探着问。

“孩子年轻,哪知道这生活的难处,要是找个穷光蛋结婚生子,我看她还能恩爱几时!她婶呀!我们都是过来人,苦日子都过怕了;爱情呀!也就那么回事,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吃不饱、穿不暖,还爱得起来吗?”

“你不知道呀,我那闺女犟得很!去年寒假,她爹给人干活,伤了腿,对方付了点医疗费想草草了事,我跟他爹也知道老板刁专、蛮横,打算息事宁人,可我这闺女不认这理,跑到工地、派出所、人社局、工会到处询问、反映。几个“长毛”跑来威胁说,想要赔偿就跟我们老板好好说,往那些部门跑有个屁用,说白了,那些管事的常跟我老板喝茶、吃饭、打麻将!惹火了他,恐怕吃不了还得兜着走!我们担心一家子出事,劝孩子不要管了,可她却振振有词地说我就不信,还有讲不通的理、辩不明的事!虽然这妮子累得够呛,可事情真给人社局给解决了。唉!你看她这牌气,我怕这婚姻之事逼急了,会出事,你叫我以后咋想?”

“这我都听说了,可感情跟那是两码事,小姑娘爱听甜言蜜语也就结婚前那一会,等结了婚,有了孩子,再犟的心还不是全搁在了孩子身上,哪还顾得了情呀爱的!只要感情在,哪怕吃酸莱,那是毛头小子的胡话!听我的没错,以后你家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啦!”

这番话下来,芬母听得入耳入心,心里很震动,也有了富贵畅想。

人心嘛,都是肉长的,又有几人撇得开金钱、地位呢?

母亲劝得多了,芬便摊了牌,说:“我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芬母之前已经知道女儿跟雨之事,只是那时不在意,认为只要毕业两人一分开、时间长了,便彼此忘记了对方。可现在不同了,富家公子看上了闺女,为了清誉,得撇清关系,跟雨相关的物件都被她私下逐一清查了,就连雨接踵而来的信件,大部分也被悄悄的销毁处理了,以致于芬只看到、回复了少许信件,并要求芬姨断了那小子的念想。

母亲私底下又跟芬谈了几回,芬很无奈,无意辩驳,一边是自己的爱情,一边是父母的殷切期盼。入了父母心,自己就得与不爱之人相处一生,那是何等的煎熬,满了自己意,父母定会伤心失落怨恨,自古以来,这“不孝”二字也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呀!

芬母近似哀求地说:“你个冤家对头,送你读个书,什么没学来,就学了驴一样的犟脾气,人家家境好,父母又当官,小伙子模样也俊俏,这荣华富贵不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你怎么都看不到呢?人家看得上,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他家还说了,只要你答应,不管是现在待岗,还是以后分配,这县里的学校随你挑,想去哪就去哪!不想教书,改行也行!”

稍歇一会,接着道:“就算不为你自己打算,也该为我们两个老头子考虑一下吧!为你弟弟着想吧!他毕业了,还得托关系找工作啊!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底图个啥?还不是图你姐弟俩有个好的出路,能够过上幸福日子,我们也跟着沾点光,老了也安心点!”

芬几乎到了崩溃边沿,站在母亲的立场,这些话又何偿不是真知灼见、肺腑之言?自己该说些什么呢?又还能说什么呢?

芬母突然语气一转,果断强硬地道:“这事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我跟你爸都答应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俩老也没啥盼头啦!”大觴ìng yùn老啾频钠啤?/p>

于是乎,芬被限制了自由,稍远的地方不能去了,像犯人般被家人看着。

芬思念雨,她极想见其一面,因为她要完成心愿,所以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取悦母亲,笑予家人。

见其火候到了,便跟母亲说,自己想清楚了,放下以前的包袍,迎接新的生活!只不过要多用点时间来沉淀往事、接受现实,所认,想到亲朋好友家去玩几天、透透气。

母亲以为女儿真想通了、看清了,毕竟嘛,熟轻熟重,三岁小孩都分得清。至于散散心嘛,也好,和朋友熟识说说话、叙叙旧,这一开导,那一诉说,女儿的心结真给解开了也说不定!

于是乎,中秋节前芬去了雨家,在雨家对面山坡上有了那番“世外桃园”之说,让雨有了终生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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