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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京城南门,一条青石铺砌的宽敞驰道,笔直地向南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远看煞是气派,近看就会发现,大道年久失修,离洛京城稍远,便已是坑坑洼洼,行走不便。到了离洛京城门三十里的地方,只有道路中央还可勉强能行车马,其余都是杂草遍生、乱石成堆。

满目凄凉荒芜的景象,正如同周王室的衰微。

国色天乡的前院大门就正对这破败大道的一侧。大道在国色天乡的大门前一分为二,一条调头向东,另一条向西南延伸。

国色天乡是周王的一所驿馆,曾几何时,这里是洛京城外最令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一百多年以前,这里大小屋舍上百间,歌台舞榭十几座,迎来送往的使者宾客宛如过江之鲫,每天光是用来喂马的豆菽草料,就需要好几辆大车来拉。看不尽的美艳歌姬,饮不完的琼浆佳酿,无数来自各诸侯国和番邦的使节曾在此彻夜狂欢,在醉生梦死中感受周王的慷慨和天命所归。

那真是盛极一时,四海八荒“莫敢不来享”的时代!

而眼前的国色天乡,大半已成瓦砾,只剩一小部分屋舍还勉强堪用,而且缺乏修葺,不是这里屋顶漏雨,就是那里墙体开裂。匆匆经过的路人只能从荒寂废墟所占的庞大面积,才得略微想见这所驿馆当年的规模和喧嚣,以及周家天子曾经的威仪。

一声鸡啼,唤醒了七十多岁的宗老头,慢腾腾爬起身,慢腾腾吃过早饭,披上穿了多年的旧长袍,照例提着扫把来到前院,开始慢腾腾的扫地。

驿馆一个月往往来不了一位宾客,今天也跟平时一样冷清,地扫不扫其实都无关紧要,可宗老头却一下一下的扫得很认真,甚至可以说是恭敬。

空荡荡的院子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梧桐,宗老头扫完地,仔细地把树下的落叶清理干净。然后面朝北方,俯身跪下,叩拜行礼。

作为国色天乡的馆主,几十年来,这是宗老头每天必行的日课,也是他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小吏,与曾经的最高统治者之间最后的连续。

北方,是洛京及周王宫殿所在的方向,在那所宫殿里,周王已经昏睡了整整一百年。

宗老头虔诚地为周王祈福。

周王不仅是他的王,也是他的神。他相信,不管是驰道还是驿馆,哪怕世间万物都成废墟齑粉,但只要礼法在,大周就在。他相信,周德虽衰,天命未改。

半响,跪拜完毕,抬起头来,宗老头呆住了。

院子里多出来六个身穿杏黄衣裙的妙龄少女,个个身姿婀娜,手持扫帚水盆,正在洒扫。

宗老头一时有些恍惚,国色天乡的地面上已经多年不曾有这么多美丽的女孩子踏足了。呃,我已经扫过了,不需要你们再打扫。正想说话,驿馆的院门不知何时大大敞开,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一群人正从车上卸下各种器物,就跟要搬家到这里一样。

眨眼之间,六名黄裙少女洒扫完毕,架起几只紫泥小火炉开始煮水烹茶。又走进来六个翠绿衣裙的妙龄少女,同样的身姿婀娜,在梧桐树下铺上金丝地毯,地毯上放上一张茶几、两张软榻、一树珊瑚、一张古琴。还有一只焚香炉飘香四溢,闻之令人神清气爽。每一件器物都是极尽华美,镶金嵌玉,显示出其主人身份的非比寻常。

接着有人搬进来各种奇花异草,布置在院中各处,甚至还牵来两头梅花鹿,任其信步花间。本来灰暗萧瑟的院落,顷刻间变成一座生机盎然、气质高雅的庭园。

她们做这些事,就跟完全没有看见宗老头一样,仿佛这里不是周王的驿馆,而是她们自己的家。事情完毕,六名黄裙少女和六名绿裙少女站列两侧,似是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

一切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般突然,宗老头不禁瞋目结舌,眼前的排场让他想起祖父口中常说的国色天乡百年前的奢靡盛况。难道是我的祈福显灵了,上天降下福瑞,周家天下将从今日重振?

只是他的职责让他不得不迈动发麻的双腿,打算上前盘问清楚——这里不是寻常的客栈,而是大周天子的驿馆,没有官家的通牒文书,任何人擅自闯入都是对天子威仪的冒犯。

还没等他先开口,从大门外迎面进来两个翩翩的少年公子,皆是贵族服饰,气宇不凡。

当先一人是金天朗,他身材高大,眉宇间颇有几分豪气,肩披一件华贵的紫袍,几乎拖到地面。长袍上有一个金丝绣成的飞鹿纹样。宗老头一眼瞥见金鹿图腾,立刻恍然:“原来是魏国金天家的,难怪这等铺张,天底下这么奢侈的,除了他们家也没有几个了。嘿嘿,周家的天下,就是被这些穷奢极侈的贵族子弟给败尽的!”

金天朗俨然也跟进了自己家一样,上下左右扫视四周几眼,似乎对布置颇为满意。

钟离期紧随其后,他相貌俊秀,举止斯文,白色锦袍上绣着五色鱼纹。宗老头心中暗自吃惊:“号称天下文胆的宋国钟离家也来了!金天家和钟离家,都是贵族名门中的名门,看这两个年青人的装束排场,在族中的身份绝不会低。两个人居然同时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何大事?”

金天朗殷勤地携了钟离期的手臂,引到梧桐树下,二人一起在软榻就坐,立即有两名黄裙少女奉上香茗果脯。

两名武士模样的汉子走上来,像嫌碍事一般把宗老头拉到院子一角。宗老头看两人盔甲上的图腾纹样,知道大胡子的是金天家的家将,光脸的是钟离家的家将。

大胡子武士拿一道锦缎封面的通牒文书,交在宗老头手里,说道:“在下姓祁,这位兄弟姓焦,护送两家公子前往函谷关阵前督战,须在此处盘桓整顿。赶快将所有房间打扫干净,好好接待!”姓焦的光脸武士打量四周,口中道:“天子脚下的驿馆竟然如此破败不堪,要不是金天公子事先巧妙安排,怕是都没法踏脚呢!”

这帮人来得唐突无礼,宗老头心中本来就有气,这时听二人出言不敬,更是不悦,冷冷应道:“就算是有诸侯敕批的通牒文书,依礼法也应先行通报才是。”

慢腾腾打开通牒文书,发现盖的竟是周天子的印鉴,上面写着赐封金天朗和钟离期两人为抚军少郎将,从魏国护送辎重补给前往函谷关劳□军并督战,心情顿时又好了,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周天子御封的两位抚军少郎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心想周家威仪虽不复当年,但毕竟是公认的天下共主,诸侯和贵族仍以能获得周王的封赏为荣。又道:“魏国给东方联军运送补给的车队远来不易,足见魏公对东方联军的体恤,也是对天下苍生的体恤。”

祁武士得意道:“魏王对东方联军的关心自是不假,不过这次的补给,却不是魏王的安排,都是我家公子一手主持筹措的,一共八十车!”

魏国国君已经称王,所以祁武士称之为魏王,宗老头虽然不悦,却也无可奈何,道:“这几年诸国送到函谷关最大的一次补给车队,也不过三十余车,金天公子这样的慷概,足可奏明我家天子,载入《率滨良士录》,彰表天下!”特意把“我家天子”四个字咬得很重——世间也许不再只有一个王,但唯有周王能称作天子。

光脸的焦武士接过话:“哈哈,这算不得什么,金天公子自然也不爱这虚名。两位公子这次官封抚军少郎将,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做,”突然压低声音:“这件大事若是办成,别说是《率滨良士录》,只怕就是《攻秦》之类的官修史书,也要续写新篇!”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祁武士又交给宗老头一只黄布包裹,吩咐道:“大队人马一路西来,吃的都是随车带的黍米,我家公子,啊,不对,我家将军要借贵馆慰劳随行亲兵家将,一共五六十人。另有车队随行新兵五百人,在馆外扎营即可。这里有五十金,赶快多多置办好酒好肉,若有些微怠慢,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宗老头本不想接,无奈听说有五百多人要吃饭,国色天乡的财力捉襟见肘,靠自己实在接待不起,只好接了过来。一旁早有驿馆的仆役跑出来看热闹,宗老头赶紧把钱交给两名仆役,打发他们去把周围村庄所有猪羊酒肴全部买来。

宗老头道:“不知车队现在何处,我让人多备些马料。”祁武士道:“我家公子要带钟离公子来品茶赏鹿,我们轻车快马,大车队掉在了后头,怕是还需两三天才到。”

宗老头皱眉道:“东边沙漠一带屡有盗贼出没,补给车队载满珍贵辎重,须得注意安全。”心想这贵族公子只管自己贪玩,带着一帮人跑在前头,罔顾车队的安全,万一遭劫,损失财物事小,倘若因此害得函谷关失守,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焦武士哼的一声,道:“车队悬挂金天家的图腾旗帜,又有将领和五百名士兵护卫,谁敢来劫?”宗老头心想:“你是钟离家的家将,看金天家有钱,就这么卖力巴结,有辱你家主公的名声!”觉得祁武士虽然也礼数不周,但至少没这姓焦的令人生厌。

那边梧桐树下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金天朗笑脸盈盈,问这问那,似乎有意讨好钟离期。钟离期则不卑不亢,行止有度,对金天朗的刻意铺张偶尔加以赞叹,对金天家的亲兵家将则大加赞赏,应对极为得体。

一个绿裙少女手持盛了食料的玉盘,正在喂梅花鹿进食。晶莹剔透的玉盘映衬着一对白得透明的纤纤小手,甚是好看。

钟离期手扶茶盏坐在一旁,看着这幅美景,竟似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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