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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上的剑仙天师硬生生在这江湖上划了一笔。

谈不上多瞩目,只是让江湖知道了还有一座龙虎。

孙重楼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说武当山上都是出家人,从未和别人争过什么。可龙虎山上的也是出家人啊,为什么他们就这么喜欢争江湖,争名头,争一些武当山不要的东西,偏偏还认为武当山会抢。

武当山不是想出风头,孙重楼心里想着,武当山,只是自然而然罢了。

“回去得再问问师兄,是不是想出风头。”孙重楼心虚地偷念着。

“江湖人出风头,其实就是有了名。我当先生那会,有人问我什么是江湖,其实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和他说,名就是江湖。这世间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听你说什么,他们只是要你听他们说什么,不管你说什么,他们听到的都是自己已经认定的,所以,你的名头,就是他们的江湖。”先生手里拿着个馕,坐在拉着一车稻草的马车上干瘪瘪地啃着,皱着眉头咽下去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少年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两块还未硬化的花糕,递了一块:“其实我师父那老头也说错了,行走江湖,除了酒还不够,还得有吃的下的干粮。”

先生接过手,哈哈一笑:“好,我会记得,那就加上你这句话。”

“江湖人做先生,能教出个什么来。”

少年陷在了深深的稻草里,舒服地翘着腿看着天空,突然问到。

先生沉默了一会,应道:“教出来两个还算有名的。”顿了顿,转过头说道:“你师傅的师傅其实也是个先生,可天下只知道天刀宋缺,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你说为什么?”

“我师父在城头说过一句话。”少年闭起眼睛缓缓地说道。

“什么话?”

“莫让这江湖没落。”

先生想了想,将手里的花糕往嘴里一扔,咧嘴一笑:“你师父是个好师父,一个真正的侠客其实并不是路见不平遇恶拔刀,你师父想给后人存份念想,这几百年没人说过这句话,也许是有人说过但却死了,所以你师父是一个真正的侠客,小子,你随我借剑赴江湖,现在就教你一招,也对你说上这么一句话。”

“你莫让这江湖没落。”

先生勉强在马车上找了个地方落脚,低着头想了想:“唔,可惜无酒,话不豪迈,不知沾了几分侠气。”

少年睁开眼睛,起身瞪道:你真是剑仙?”

先生哈哈一笑,一气响彻万里青云。

“谢之流,我来借剑了!”

风至,先生一身灰青儒袍随风肆意,马车突然停下,离这青云宫不远的车道上,一个站在马车仰首的先生,一个目瞪口呆的少年。

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

“你这读书人的地方,也不怎么安生。”

青云宫的梅林子里面老农瞧着坐在唯一的石凳子上看书的老宫主,随手找了块离得近的地儿一屁股坐了下来,抬起手里的茶壶撅起嘴轻轻嘬了一小口,笑眯眯地望着眼前个梅树,轻声说道:“今年不知道会不会开花。”

其实青云宫的梅树,从来都没开过花。

老宫主瞥了一眼老农手里的紫黑色茶壶,满脸心疼,这老鬼从自己房里偷出来还笑嘻嘻地显摆,说什么自己喝不起酒喝茶也好,天杀的,毛峰银针哪一样不要个几两银子。壶上有些泛黑,已经被把玩的出浆子了,这就是有些年头了,等到这上好的紫砂西施壶变成了黑色,往里倒水可都是茶味,老混蛋竟然对嘴喝,白瞎了一好壶。

老宫主放下书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老农,说道:“你听岔了,人家是找你的!青云宫的种梅人,江湖这么大名气,没点奇异之处怎么行?你这种树满山遍野,没有一朵开花也算对的起这闻名,人家这是想和你见面了。”

老农顿时大笑,起身扛起了锄头笑道:“我可打不过,也没剑借他,你这青云宫今日之后定会在江湖定会水涨船高,到时候江湖人人借剑,岂不是大风采。”

“青云宫再借一剑,连枫叶都不会长了。”老宫主望着天空长叹一声:“之流带回来的挽卒一回青云宫便崩成了两段,气机荡然无存,显然是被襄阳这座大城给吃了个通透,再没下一个七十年了。我不在乎青云宫气运如何,这天下无论怎么样,还缺读书人不成?当年之流借剑襄阳,便是儒家求的一个天下太平,只是苦了我那小弟子,不知何方,最难是长情。”

老农点了点头:“天下不缺你这青云宫的读书人,也不缺江湖人,天师府想要独占道家鳌头,万般气运堆砌出了个剑仙,一出来便是个大手笔,嘿,踏江潮滚岩壁,下一步便是入庙堂,钦天监对江湖人可是求贤若渴啊!再说拓跋思南想要江湖人人悬刀佩剑,是他差了那份气运入仙人,而外面那个借剑的借剑入江湖是想陪虞歌南走一趟豪气,未出山时我不知他,可一入了江湖,我就摸他摸了个底掉。我就想不明白,中原名剑何其之多,他不去铁家潭,亦不往葬剑山,跑到你青云宫来借什么剑。”

老宫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除了挽卒还有竹马,沧海,随秋三把,余下的都在地砖地下埋着呢。”

“你一个写字的要那么多好剑干什么?”老农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老宫主:“你要做武林至尊?”

老宫主脸色一僵,恼羞成怒道:“别瞎说,我又不会武功,捡的,都是地上捡的!”

老农不可置否撇了撇嘴,弯腰给一株梅树锄起了杂草,嘴里念叨着:“你们打归打,别伤到了我的树。”

话音才落,青云宫一身青衣冲天而起,背着两个空的剑鞘的谢之流踏空直上,一气提出:“竹马。”

一柄青色长剑应声爆出剑气,冲天而起,啷当入鞘。

老宫主望着狂奔下山的谢之流,眼中说不出的失落。

到底是文人,还是江湖?

谢之流脚步不停,想了想,嘴唇微张,一身真气疯狂鼓动,再起一气,轻声念道:“随秋。”

一柄飞剑裹着剑气尾随而至,落入鞘中。

除草的老农抬起头望着青云宫飞出两柄飞剑,咧嘴一笑。

竹马随秋。

还是想借剑的嘛。

谢之流,你当真敢借这一剑?

山下百里,先生抬头,意气风发。

“接剑。”

不知何方,有人细说。

何知鸿雁远,零落且随秋。

一剑撩起,先生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轻舞两手,哈哈一笑:“随秋?好剑!”

长剑一横,一气迸发而上挡住一柄青色长剑,先生轻声说道:“竹马。再借把刀,青梅?”

谢之流冷哼一声,撤步收身退回一剑,盯着一脸祥和的先生说道:“袁流姬在哪?”

先生挑了挑眉,仔细想了想:“你见过师父出卖徒弟的?”

“你见过师兄不管师弟的?”

先生侧过脑袋,笑了笑:“在京城等着我去送死呢。”

“这么个好徒弟?”

先生自嘲地说道:“他从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要掰正这春秋。”

谢之流缄默了片刻,声音嘶哑道:“青云宫经不起大浪江潮,你去安阳城头取尸,谁敢借你一剑。”

“可我就认识你一个人了。”

先生站在原地,笑得灿烂:“这么大的江湖,走出来我才发现,我在乎的都死了。”

谢之流怔了怔,他从未见过笑的这个样子,谈不上凄怆,说不上失落,只是笑起来有些心疼。

“你死之前如果见到我师弟,告诉他。”谢之流抿了抿唇,收起竹马转身的时候轻声道:“该回家了。”

我比你好点。

我的故人抱剑而去,还不肯回家罢了。

先生笑着应了一声。

“好。”

一柄长刀飞轰而来。

先生微微一笑,向上猛地划出了一剑,剑气顿时冲天而起,竟做出了劈状,一剑劈在了飞来的长刀之上将刀身打了个空翻,笔直地插在了少年面前。

刀身秀气,带一丝锐锋,柄末还挂着一个好看的流苏刀穗,刻着娟秀的两个小字。

青梅。

少年有些欢喜,将长刀拿起来一看立刻苦着个脸:“怎么是个女子用的刀?”

先生哈哈一笑,一剑抛至空中,准备踏剑离行。

“我借剑赴安阳,没个见证可不行。”

“且随我走一趟江湖。”

先生说。

“望我城头看雪,到时教你一剑。”

可你是练刀的,所以你只能看。

不许学。

三千里山河二十四州,一剑怒行其十二。

先生坐在客栈里临窗的位置,将剑轻轻放在了脚边靠着,要了一壶廉价的茶水。

少年抬起头望着先生对面坐着的一位年轻负剑黄衣道士,紧紧搂着怀里的青梅,面容肃穆。

有些个眼尖的细细打量着这桌,望着那黄衣服的年轻道士便猜测与贡江崖上削去武当刻字龙虎的黄衣天师有关,赶忙招呼着众人退开,悄悄躲着远远观望起来。

龙虎山上的天师喝了口小店里苦涩的茶水,轻笑道:“虞歌南一人独战已经让凉皇失了颜面,你明知钦天监不可能让你踏入安阳一步。”

“就凭你这伪剑仙?”先生笑着说。

年轻的道士眼眉笑得柔和的化开一般,单手撑起了下巴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望着先生:“就凭我这伪剑仙。”

先生弯腰轻轻拿起了靠在脚边的剑,嘴角有些悲戚地下撇。

“其实我死在哪都一样,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我,最是人间留不住。

“你要打,就打吧。”先生站起身一步一步走道屋外,盯着天上的太阳看了一会,突然转过身,逆着光笑着举剑说道。

年轻的天师一气提起,剑气如沧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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