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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慢慢转身,脸上的鬼面具在光晕下森然可怖。

“可要解释?”云末淡看着她瞬间惨白无色的脸,声音一如既往的听不出喜怒。

冰护法惊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他的眼,那双黑不见底的眼静如止波。

突然意识到,他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做的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

摇了摇头,她第一眼看见他,就爱上了他,但爱慕之情只能深埋在心里,不被任何人知道。

因为,他绝不允许身边的人对他有任何私情。

他一旦知道她的私心,她就再不能留在他左右。

云末淡睨了冰护法一眼,没有再问什么,道:“既然没有要解释的,你回宫自领惩罚。”

冰护法向云末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如故是极重要的一颗棋,她擅作主张,拔了这颗棋子,是极重的罪。

她要受的惩罚绝不会轻,但她知道,这已经是主上对她最轻的惩罚了。

等冰护法走开,他叹了口气。

如故岂能是冰护法能伤得到的。

即便没有他跟着。

如果先进后花园的不是怜心,而是如故,那么倒在后花园的就不会是怜心,而是冰护法。

轻道:“出来吧。”

树林中又转出一个人来,青色的长袍衬着这片阴冷的林子,越加冷得不带一点暖意。

俊美得让人觉得真实的眼眸同样冷如玄冰。

容瑾冷看着一身黑衣的云末,“这么快让她走,是怕我杀她?”

云末沉默,算是默认。

冰护法一心为地宫,这么多年,从来没做错过一件事。

这次却错得离谱,即便是死罪也不为过。

但她这么做,定受人蛊惑,至于是谁,他不用想也知道。

能盅惑冰护法的人,只有白族的玉女妩冰。

南朝灭了,白族自然成了被诛杀的对象,玉女妩冰随母亲隐藏起来。

白族的人在蛊惑人心上,确实有过人之处,这也就是母亲一直要保着白族的原因。

他对白族的人向来不喜,对母亲的作法也不认同。

在他看来,民心不是靠骗来的,而是靠一系列造福百姓的事来获得。

除了南朝复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对复兴南朝的事,极少理会,只要白族的人所作所为不触碰他的底线,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但这次,妩冰做的事,已经超出他底线之外,即便是即刻杀了妩冰,也平不了他心头怒气。

不过,南朝复兴在即,白族暂时不能动。

如果现在处死冰护法,一定会惊动妩冰,万一妩冰在这紧要关头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南朝复兴将毁于一旦。

南朝复不复兴,他无所谓,但母亲一生操劳,他终究不忍心。

父亲死时,遗愿除了救魔族百姓出那水深火热的炼狱,便是让他别恨母亲,好好待她。

那种即便是死了,也要维护着感觉,他深有体会。

他自己如此,也就不愿逆了父亲的心意。

母亲,他得护着。

“即便是再恶心,也要忍着的感觉,你不是一向深有体会?一般人遇上太恶心的事,要么处理掉,要么忍着,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第一种,但容瑾你……不是一向选的第二种?”

如故体内还是怜心的魂魄的时候,容瑾对‘如故’厌恶到了极点,哪怕是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更别说其他的事。

但他却强忍恶心,留在临安府,为那个让他恶心的怨魂补充阳气。

他憎恨厌恶怜心,冰护法杀死怜心,对他而言是大快人心的。

但怜心死了,她体内储着的那脉如故的魂魄,也会散去。

于是容瑾又忍着憎恶,在冰护法掐上怜心脖子的瞬间,一支金针无声无息地刺向怜心的胸膛,保住她的心脉。

所以,怜心虽然断了呼吸,却并不会死去。

也正因为这样,同样藏在暗处的云末,才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而是在如故翻出靖王府的时候,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他跟着如故,容瑾同样跟着。

刚才,就算如故自己应付不了冰护法,冰护法也绝对没有半点机会伤得了如故。

容瑾冷漠地和云末对视。

他和云末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但某些心思却是惊人的相似。

在对怜心的心思上,更是一致。

如故这根软肋在云末身上,同样在他身上。

“你的意思,这件事,由你来承担?”

虽然冰护法杀错了人,并没有伤到如故,但也不是他可以容忍的。

容瑾白皙的手指轻抚腕上金丝,他已经不记得这条金丝多少年没缠上人命,也是该饮饮血的时候了。

“我地宫的人做出的事,我身为宫主,自然不会推卸责任。”

“既然这样,动手吧。”容瑾阔袖轻扬,腕上金丝快如闪电地飞射出去。

云末手臂一伸,手中多了支盘龙紫金枪。

这一战,已经不是那天船上交手能比,无论是云末还是容瑾,只要一招出错,就会血溅当场。

飞砂走石,枝叶翻卷,天地随之变色。

突然,容瑾不理刺向他肩膀的枪尖,手中金丝缠向紫金枪,滑向云末握枪的手。

两败俱伤的打法。

枪尖刺入容瑾肩膀,眼见云末的手就要废在金丝之下,突然一条人影扑来,双手紧拽住金丝,将身体卷了上去,生生地阻挡住下滑的金丝,细如蚕丝的丝线划过她的喉咙,挨着云末手指停下。

冰护法松了口气,抬头看着面具后的那双墨黑眼眸,嘴角浮上欣慰的微笑,仰面倒下。

金丝和长枪同时撤回。

云末蹲下身,查看冰护法脖子上的伤,金丝割断她颈部动脉,大量的血涌了出来,已经无救。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既然让她自己回去领罚,就是饶了她一命。

冰护法笑了一下,她第一次敢在他面前笑,“我自己做的事,该我自己承担,而不该由主上您……”

云末皱眉。

冰护法大口的呼吸,却吸不进多少气,眼前戴着面具仍然俊逸非凡的面庞渐渐模糊,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到了尽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上次在清和殿,我……我没有动过杀她的念头……只是……只是想做得逼真一些。因为,只有那样,才能逼得萧宸失去理智,做出失德的事,才会死了北皇和越皇让萧宸和临安郡主联姻的念头。那样,主上才不会为难,不会难过……”

她跟在他身边多年,从来没见过他碰哪个女人,但那夜……

他明明恨如故入骨,却对如故索要无度。

她就知道,他是动了情的。

虽然,就算如故和萧宸成了亲,同样可以和离,但她不想他有一点受一点伤害。

他想要的女人,应该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我知道。”

如果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又岂能不追究?

“郡主她……”

“你杀的人不是如故,叫怜心,和如故一胎所生,如故无事。”

“红衣的是如故?”

“是,她已经不再穿白衣了。”

冰护法松了口气,一直堵在心口上的那块石落了下去。

原来,在妩冰的水晶球里看见的少女是怜心,她杀死了怜心,那么他不会再有危险。

而如故还活着,他也不用伤心难过。

也不必孤单一世。

这样,很好……

冰护法慢慢闭上眼,停止了呼吸,眼角滑下两行泪。

云末看着没有生气的女子,

“还打吗?”话是对容瑾说的。

容瑾转身,走向树林,无论是他,还是云末,现在都还不是可以死去的时候。

如故还需要守护。

云末抱起冰护法的尸体,胸口突然有些堵。

她是他从战场上捡回去的孤女,她的武功是他教的。

他教她武功只是想让她离开地宫后,能在乱世防身。

她学好了功夫,却留在了地宫,说,家人全死了,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人,她无处可去。

这些年,她为他出生入死,从无一句怨言,也不曾在他面前流露出半点男女之情。

他以为,她和他一样是无情之人。

直到听见她死前的那番话,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她不是无情之人,只是把情埋得太深,深到连善于揣摩人心的他,都没有看出来。

他固然对她没有情,但她这样为他而死,仍让他心里隐隐难过。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教她武功,也不会让她留在地宫。

只有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才会心甘情愿地找个好男人嫁掉,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一个隐卫飘身落下。

云末把冰护法的尸体交给他,“带她回去,好好安葬在后山的那株紫茯苓下。”

她生前最爱的就是那珠紫茯苓。

隐卫抱着冰护法的尸体,神色黯然,向云末行了一礼,飘身而去。

**

容瑾捂着肩膀上的伤,进了林子,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靠着一棵大树滑坐下去。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

云末那一枪,虽然不会致命,却也不是一般人可能承受的,即便是他数万年的不死轮回之身,也有些承受不住。

刚才在云末面前,不愿输了气势,没有即睦疗伤,而是强行撑着离开,每走一步,伤口扯得额头像要裂开一样地痛。

撑到这里,已经支撑不下去。

他靠着树杆,深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吃力地单手解开衣襟,看着汩汩涌着血的伤口,手臂却怎么也无法抬高,包扎伤口止血。

一袭红裙停在他面前,他下意识地拉拢敝开的衣襟,警惕地抬头看去。

却见如故撑着那把金伞站在面前,正低头看着他的肩膀。

容瑾身体微微一僵,手扶着树杆欲起身离去。

却发现,手上无力,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如故沉默地收了伞,在他面前蹲下,手伸向他单手抓着的衣襟,他往后一缩,但后背抵着树杆,能退去哪里。

如故没有半点迟疑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容瑾迟疑了一下,放开手,如故小心地揭开他的衣袍,从他肩膀上褪开,露出他肩膀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枪尖碎了他的肩胛骨,从后肩穿出,整个肩膀毁得不成样子。

她知道那一枪,他会伤得极重,却没想到重成这样。

取出自己炼制的最好品阶的伤药,“你的炼丹术比我高了太多,身边有没有带着比我这个更好的伤药?”

她的呼吸轻拂在他肩膀上,微弱的柔风却像一刀刀锋利的刀刃在他肩膀上割过,痛得连肩膀上的枪伤都变得麻木。

如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应,不再耽搁,捏碎药丸,填上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手指在他肩膀上擦过。

容瑾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紧,封在他胸膛里的封禁瞬间收紧,勒进他的心脏,那胜过噬心的痛逼得他险些昏死过去。

“很痛?”如故手指停在他伤口边缘,动作尽量的轻柔。

绵长的痛一点一点地锉着他,他深吸了口气,那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渐渐加剧,淡声道:“还好。”

如故取出绷带,手脚麻利地裹伤口,发丝随风拂过他的脸庞,丝丝的痒。

他低头,咫尺之处,是她红装下艳丽的眉眼,呼吸随之一窒,被封禁锁着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近得连她浓密墨黑的睫毛都能一根根地看清。

心口突然间变得柔软,他的曼珠是这样的模样,清丽中透着艳色,比他看过的任何一株曼珠,都要美丽娇艳。

感觉她抬眼向他看来,忙不露声色地转开脸。

如故手握着绷带环过他的身体,面颊几乎贴上他的耳畔,呼吸间是他清新的气息,那感觉就像清晨起来,在绿叶丛中闻到的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刹那间,那绵绵的痛骤然加剧,像是把他的心脏一片片撕开,露出里面最幼嫩的心尖肉,狠狠地在指间揉捏。

容瑾即便是再能忍,也痛得险些窒息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已经没了血色的脸越加如同灰死。

意识渐渐有些迷糊,他紧握拳头,手指刺入掌心,把那戳心之痛生生地忍下。

如故把绷带打好结,略略退开,见他脸色更加难看,吃了一惊,伸手把向他的脉搏。

容瑾抽手避开,扶着树杆吃力起身,脚下无力,一个踉跄。

如故慌忙去扶。

“别碰我。”容瑾的声音是惯有的冷。

如故伸出的手微微一顿,仍向他扶去。

容瑾侧身避开,背靠住树干稳住身形,大口吸气。

换成平时,如故这样靠近,虽然同样痛得钻心,但还能靠着毅力强撑。

但现在重伤在身,随着身体虚弱,忍耐力跟着减弱。

这样的虚弱,真让他憎恶。

“走开。”

如故深吸了口气,退开两步。

他还是厌恶她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说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地想问。你明明讨厌我,甚至憎恶我,为什么要为我出头,和他拼到这一步?”

容瑾抬头看了她一眼,快速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心疼,捂着伤处,转身蹒跚走开。

她眼里闪过的受伤神情,比他此时承受的噬心之能,更让他难受。

如故看着容瑾不稳的背影,追了上去。

容瑾咬牙,加快步子,心道:“不管我怎么样,都不要追来,你要无心,才能好好得活下去。”

如故看着容瑾为了避开她,不顾绷裂伤口地加快行动,停了下来。

她是可以不理不顾地追上去扶住她,但如果那样做激怒他,会让他情绪激动,再次绷开伤口,加重作势。

容瑾听见身后脚步声停下,闭上眼,长松了口气。

“容瑾。”

他不理。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再跟着你。”

他停下。

“你不会有事,是吗?”

“嗯。”

“我记下了,你答应我的。”

容瑾心里涌上一抹难言的情愫,深深在长吸了口气,一步一步走远。

如故站在原地,看着容瑾清瑟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

她放走冰护法,心里就笼罩上一股不祥的感觉。

走得越远,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加强烈。

她最终返了回去。

结果看见对持的云末和容瑾。

她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不敢走的太近。

离得太远,又是逆风,很难听清他们的谈话,而且又在他们侧面,仅靠着侧面的口型,能看出的内容也是断断续续,不能全面。

只是能知道,他们对持是因为她。

等她察觉将要发生的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动上了手,快得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以她现在的本事,根本进不了他们拼斗造成的凌厉强大气流。

等一切结束,看见云末的枪刺进容瑾的身体。

而冰护法用自己的命,换了云末的一只手臂。

在她看见容瑾受伤的那一瞬,一股陌生的剧痛仿佛要捣碎她的心脏。

恐惧,慌乱,无措。

种种她分辩不出来的滋味让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只知道,看着他受伤,比让自己死去,还要心疼千百倍。

她和容瑾明明没有过多的来往。

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情愫。

但这份心疼太过清晰,清晰到让她不能胡乱寻找理由和借口来解答心里的迷惑。

那一刹那间,突然想起修萝的话。

“曼珠沙华,一脉相生,血脉相连。”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首先,她不相信什么曼珠沙华。

不相信自己是那要命的死亡花。

而且,就算是,曼珠和沙华也是世世相错,永不得见面。

她是曼珠的话,这世上不可能有沙华。

如故大口地吸气。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冰护法拽着云末说着什么,她视而不见,眼里只有容瑾身上那刺得她眼花的鲜血。

她想过去查看他伤得怎么样,却一动不能动。

用意念问肉丸子,“我不知怎么了,动不了,你能不能去帮我看看容瑾怎么样了?”

肉丸子在三生镯里道:“过不去的。”

“为什么?”

“云末和容瑾两个人用魂力把附近封锁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除非他们离开,撤走魂力,否则过不去的。”

如故明白了。

他们二人相拼,不想伤及无辜,所以帮灵魂之力把附近封锁住。

除非有和他们一样强大的魂力的人,否则没有人可以靠近。

她不能动弹就是被他们的魂力锁住。

直到看见云末抱着冰护法的尸体和云末各种离开,身上的灵魂之力随之消失,她才能行动。

想也不想地向容瑾的方向追去。

容瑾有最好的医术,他不给自己治伤,就这么离开。

如故本以为,他虽然受伤,但或许不会太过严重。

结果看见靠坐在树下的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的伤重得超出她的想象。

她不知道他得有多强大的意志,才能这样强撑。

不管怎么样,他答应了她,只要他肯顾惜自己的身体,他一定不会有事。

如故望天。

云末,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和朝夕相处的容瑾,可以到你死我活拼杀。

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关系?

如故深吸了口气,手指轻抚过三生镯。

想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

怜心被‘杀’,靖王府一定乱了套。

靖王府是她讨厌的地方。

但她那个看似精明,实际傻乎乎的爹,她不能不管。

母亲表面上看,恨死了父亲,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但如果她那个爹,真有什么事,母亲的精神支柱恐怕就要倒了。

一个人没了精神支柱,面临的可能就是死亡。

她那个娘为了她忙活了半辈子。

也该让她来为她忙一下了。

如故收起噬魂,往林子外方向走去。

风吹落叶,这片林子,又重新恢复安静。

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在容瑾坐过的树下浮现。

极艳丽的眉眼,她面无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但眼底深处却滚滚涌动,远不似表面上这么平静。

她看着树下的血迹,手紧握成拳。

“你终究还是因她而伤。”

“一世又一世,你总是那么宁静平和,无喜无怒,可是你今天是生气了吗?”

“沙华,是你本来就有喜怒哀乐,而我看错了你,还是你变了?”

“我不相信,我会看错你。”

如果他真是这样凌烈的性子,怎么可能一世又一世,从不与人相争,即便是有多事的鬼魂对他挑衅,他也只是漠然离开。

她不相信,她会看错。

她认识他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看他出手。

虽然知道沙华没有弱的,但没想到他竟强大凌厉到,连她都进不了他的封锁结界。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在云末的盘龙枪下。

修萝蹲下身,手指沾了点血迹,“她还是太弱,如果再强些,对云末再恨些,就能杀了云末,也就不用你出手,你也就不用受这伤,是吗?”

她把指上的血迹握入掌心。

云末。

我不相信,封印了天地共主之身的你,真能逆天。

**

如故出了树林,见林子边停着一辆马车。

一把好上的冰玉扇子柄揭开帘子。

如故笑了,向马车走去。

只有无颜那个骚包,才会用这么奢侈的扇子。

无颜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厢里,见她上车,斜眼向她睨来,明明是懒懒洋洋的样子,却说不出的妩媚,“怎么这么慢。”

如故无语地‘哧’了一声,坐到矮几对面,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你怎么会在这儿?”

“等你。”无颜瞟了眼她手上沾着的血迹,眉梢一扬,“看样子,有些惨烈。”

“你看见了?”

他是未必知,天底下的事,只要他想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她能看见容瑾和云末相拼,他看见也不奇怪。

而且,以他的轻身功夫,他不想别人发现,她根本发现不了他。

“我这种文雅的人,怎么会去看那种暴力血腥的事。”

如故一口茶差点喷了出去。

他文雅?

“你没看见,怎么知道林子里有事发生,而且惨烈。”

无颜用扇子敲敲如故手背上沾着的血迹,“都带血了,还不惨烈?”

“就凭这点血迹,断定惨烈,是不是有点牵强?”

“凤儿,你夫君我虽然不喜欢暴力,但不表示对暴力一无所知。”他指指天,“高手相拼,气流相撞,整个林子的树叶‘哗哗’乱响,有眼睛都看得见,还用进林子?”

如故哑然,她当时只关注打斗的那两个人,还真没注意到这些。

“说吧,你手上沾着的是云末的血,还是容瑾的?”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两个?”

“靖王府后院的那场戏,观众除了你,另外还有两个,一个站这里,一个在这里。”无颜用扇子柄在桌上画了个草图,圈了两个位置出来。

“这两个地方,离你藏身之地和怜心被掐的位置,都很近。不管是你还是怜心如果有事,那两位动动手指就能救下。可是怜心被人‘掐’住,却没有人出手阻止凶手。只是有人用金针刺入怜心的心脉,让她不会被人掐死。”

“能让你和凶手都不察觉的人,这世上不多,指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能一针护住怜心心脉的人,得懂医,而且手法高明,那么就只剩下云末和容瑾。”

如故微微一怔,原来容瑾和云末当时都在场。

“那也只能说明,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在场,另一个可能是其他人,你为什么确认是他们两个?”

“直觉。”

如故无语,这算什么破理由?

不过他确实猜对了。

“那你该告诉我,这是谁的血了。”

“容瑾。”

“云末没事?”

如故轻摇了摇头,想到冰护法的死,心里堵得厉害。

她不是对冰护法的死感到难受,而是对她的痴情有些嫉妒。

嫉妒冰护法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爱。

不管生死,都只有一个信念。

多么简单而单纯的人生。

“不可能啊。”无颜扇子轻敲掌心,“云末功夫不错,但容瑾也不菜鸟,容瑾能伤到,让你碰他,云末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容瑾如果不是伤到难以行动,如故不可能碰得到他的身份。

“云末没事,是不是很失望?”如故瞟了无颜一眼,不打算把凶手是冰护法的事告诉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错。”无颜摇头。

“错?”如故微愕。

“他死了,我的人生也会变得无趣。”无颜手托了腮,看着如故,忽地眨了眨左眼一笑,神情暧昧,“不过,我现在有了凤儿,或许可以培养其他兴趣。”

他把一本书举到她面前,“最新孤本,很有趣,我们试试?”

如故有意瞒下凶手,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其实在她说云末没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

容瑾和云末眼看着凶手‘掐死’怜心,却不出手,那么凶手必然是他们认识的人。

他们护住怜心不死,却放走凶手,并不表示他们不追究,而是在等她离开靖王府后再追究。

否则的话,就不会有这场生死之战。

容瑾除了帮他配药打杂的小厮,从不和别人多来往,凶手不会是他的人。

那么就只能是云末的人。

从气流上看,容瑾和云末那场搏杀,谁也没留余地。

容瑾受伤,而云末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在关键时候为云末挨了那一下。

能在他们结界之内的,只有杀怜心的那人。

一般来说,两大高手相拼,不管生死,男人都会遵守信义,在一边旁观。

但一个怀着爱慕之情的女人,往往会在看见心爱的男人有危险的时候,本能地做出反应。

无颜不止一次,看见冰护法在殇王看不见的角度,露出痴痴的眼神。

那么凶手是谁,已经再明白不过。

不过如故不肯说,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而且,容瑾能伤重到那程度,代云末受下那一击的女人不可能还活得下来。

人已经死了,他也没必要再揪住不放。

如故被茶咳得一阵咳。

真是自恋到无药可治的家伙。

一把夺过他手中书册摔到他脸上,“滚。”

无颜用扇子护着脸,任那书掉到桌上,不理,“不喜欢?那我再找别的。”

如故连话都懒得再和他说了,背靠了车厢,闭目养神。

突然发现,笼在心里难以平静的阴影竟不知什么时候散掉了。

睁眼向无颜看去,无颜却拿着那本,歪过一边有滋有味地慢慢翻看去了。

如故撇脸,真是疯了。

他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无赖骚包。

她居然会以为,他刚才是故意胡闹,化去她心里的阴霾之气。

重新闭眼,虽然没做什么,但大起大伏的情绪,让她觉得疲惫。

无颜微侧脸向如故看去,眼里漾开一丝浅浅笑意。

心道:“傻瓜,如果你阴霾下去,就会渐渐地被噬魂邪念所噬,到时就不是你控制噬魂,而是噬魂控制你了。”

回到靖王府,府里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下人看如故的眼神也古古怪怪。

如故眉心微蹙。

在车上的时候,已经听无颜说过,府里所有人都认为是素锦‘掐死’怜心。

素锦做了冰护法的替死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管家跑来,“二小姐,王爷让二小姐去翠园。”

怜心住在翠园。

如故点了下头,跟着管家朝翠园走去。

无颜手中扇子轮了一圈,这事不对,叫道:“凤儿,也不等等我。”

“我去姑娘的闺房,你跟着去干嘛?”

“小姨子有事,做姐夫的去看望一下,也是应该,是不?”

管家嘴角微抽,都说明王视礼数为粪土,但这也太不合规矩。

如故早习惯了无颜的厚脸皮,直接不理他了,他爱怎么就怎么。

无颜冲不自在的管家笑了一下,闲然自得地跟上如故。

靖王,老太太,靖王妃和素锦全在怜心外屋。

老太太阴沉着脸,看着如故进来,冷哼了一声,道:“怜心没死,已经醒了。”

“然后呢?”如故面色平静,怜心不死是必然的。

“这么说,你知道怜心出事?”老太太强忍怒气。

“刚才回府的路上,我已经告诉凤儿了。”无颜摇着扇子,把话接了过去。

如故飞快地看向无颜。

无颜冲她眨眼一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有人看过如故去过后院,只要有她不在场的证据,那么她就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人爱怎么斗怎么斗,爱怎么咬怎么咬。

如故看着无颜微微一笑,重看向老太太,“凶手是谁?”

“临安,你别以为有明王帮你撒谎,你就可以置身事外。”靖王妃一脸怒容。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掐死怜心,然后嫁祸给我们素锦,临安,你为了把素锦逼上死路,不惜手足相残,你太狠毒了。”

如故不理靖王妃,径直看向靖王,“父亲也这样认为?”

靖王对上女儿讯问的眼神,像有根针在心口上扎下,自从她生下来,他就没尽到父亲的责任,她不信任他这个爹,也是在所难免。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凶手,只不过,有人乱咬,总要当面澄清,把疯狗的嘴堵回去。”

老太太脸色一变,得终究没说什么。

“爹。”素锦小脸瞬间惨白,不敢相信地看着靖王。

“王爷。”靖王妃料到靖王会袒护如故,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变了脸色。

无颜是对如故儿时的生活亲眼目睹,虽然后来查过,当时靖王并不知道如故被送走的事,但他对能把女儿疏忽到这地步的靖王,实在没有好印象。

所以才让如故置身事外,让他们叶家狗咬狗。

听靖王说出这话,倒有些意外。

再看如故,见一抹欣慰的笑在她眼里一闪而过。

突然有些心疼。

当年,如果父亲对他母子再多留心一点,他和母亲也不会被虐待得那么惨。

他被父亲忽视了那么多年,临‘死’也没等到父亲的保护。

后来被养父虐待,对‘父亲’这种生物,更是恨得入骨。

但剥开那些恨,又岂能没有一点期待,期待亲人的爱护。

如故和他一样,是从小被父亲忽视的存在。

不管她过得再怎么辛苦,心底深处也会有渴望。

不管靖王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真心,都如同甘露滴进她久渴的心。

无颜扇子轻敲掌心,笑了一下,决定冷眼看戏。

看靖王对如故这个女儿,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如果是真心也就算了,如果是装出来的慈善,他会让他知道,被人遗弃,狠狠踩在脚下的滋味。

老太太瞥了靖王妃一眼,用眼神把靖王妃压了下去,开口道:“怜心说,是听见有下人传话,让你去后花园,才跟去看看,结果出了事。”

“那她有没有说,下人给我传的是什么话?”

老太太点头。

“所以呢?”

素锦忍到这时候,再忍不住,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丫头说那种话,让怜心听见,骗怜心去后院,杀死怜心,然后嫁祸给我。”

“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怜心,嫁祸给你?”

“怜心已经为我做了证,不是我杀的她,除了我,就只剩下你了。”

原来如此。

如故笑了,转向靖王,“父亲赶到后院的时候,距离怜心被害有多长时间?”

“刚刚遇害。”靖王道。

“那么凶手如果不在现场,这么短的时间,只能从哪里逃走?”

“翻墙。”

“可西门外,有某人的车夫等着,怎么没看见凶手?”

能翻墙逃走,却又避开车夫,只有一种可能,有极好的轻功。

而临安郡主不会武功众所周知。

那么她怎么可能掐死怜心,翻墙逃走?

无颜挑眉,斜睨了如故一眼,如故炼丹炼得不错的内力,加上本身身手灵敏,翻个墙算什么。

可惜在场的人不知道她有这能耐,被她推得一干二净。

这丫头可是属狐狸的啊。

素锦噎住。

靖王妃也答不上话。

老太太道:“那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府?”

“我在府里,向来不待见,难道还留在府里招人嫌?”如故道。

老太太被呛得气塞,“可是如果不是你设的圈套,你为什么不去西门。”

“我和素锦向来不和,我怎么知道她约我去,有没有安好心,又怎么会去?对了,来传话的丫头是素锦的人,要查凶手,把那丫头传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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